第六十七章 你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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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餐馆出来，天还没黑，行人却少了很多，雨变得星星点点，不用打伞也可以。任由零星的小雨滴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脸上，心里反而有种轻松又调皮的感觉。
吃饱喝足后的程秋寒话似乎多了一些，问她这几天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去哪里玩之类的。
“只是待在学校，除了图书馆就是寝室，不过今天上午和孟灵逛了会街，假期人真的太多了！”
“就你们两个？”
“是啊。”
至于遇见傅川的事，宋妍不想提，觉得没必要。
程秋寒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他伸手搂住宋妍腰，她与那个傅川，会不会旧情复燃？
“那你呢，你回家都做什么了？”
“除了扫墓，也没做什么。”
路途遥远，三天的时间，的确做不了什么事情。
“你妹妹，小满她怎么样？”
“她还好。”
“你这样常年在外，她一个人，没问题吗？”
“她已经习惯了。”
程秋寒答得很快，语气平静而笃定，神情看不出丝毫的迟疑或顾虑，倒显得有点儿冷酷。
宋妍不信，继续问道：“你不担心吗？”
“我们各自顾好自己，就不用担心。”
依她之前所见，他们兄妹的感情不像他此时表现得这样疏离，至少小满对程秋寒很牵挂。
“小满还小，又是女孩子。过年时，说起家里的事情，我看她还忍不住地流眼泪……”
一个女孩子和唯一的亲人分开那么久那么远，独自面对学习、生活和周遭的一切，宋妍一个旁人，光是脑海里想一想都觉得不容易，何况作为她的亲哥。
“满满只是爱哭。”程秋寒皱皱眉，语气带有一丝不满。
“但没办法。她必须上学，而我得赚钱。”他很快恢复淡然，言语理智又冷静，宋妍听不出有什么迫于现实的无奈和难过。
或许，他也已经习惯了。
像他说的，没有办法，只能接受，并渐渐习以为常。
心疼控制不住流露在脸上，她不知能说什么。与他们所经历的和承受的东西相比，她对父母那点不能释怀的又算得上什么？
程秋寒看了她一眼，又立刻若无其事扭过头去。等再面对宋妍时，脸上已带着笑了，说：
“我不觉得有什么。”
这话是真心的，是不想示弱的倔强，也是在安慰她。
宋妍停下来，抓住他衣襟，不由表白道：“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誓言一般的话使人心生雀跃，程秋寒眼睛放了光，他将女孩拥进怀中，嗓音深沉：
“宋妍，你得说话算话，不能反悔。”
伏在他的肩头，宋妍刚想回应，抬眼却瞥见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让她呆住了——那是一个尤其美丽的女人！
卷发披肩，妆容精致，一身酒红色的风衣醒目夺人，里面黑色蕾丝紧身裙曼妙性感，膝盖下纤细白皙的小腿延伸至一双红色高跟鞋里——她站在他们正后方，几步之外，一手拿着红色手包，一手举着一把红色小伞。
红色，从来都是耀眼而醒目的。
何况，她正对着她笑。
宋妍确定，她是在对着自己笑。
女人红唇轻扬，笑眼妩媚，而她的脸，似乎在哪儿见过。
“秋寒，”宋妍想了起来。她微微退出程秋寒的怀抱，目光没离开眼前的女人，嘴里说：“秋寒，你的同事……”
程秋寒转身。
仿佛好不容易建造的秘密花园突然被人闯进，像好不容易抓到手的珍宝又面临失去的危险，他脸上的柔情一瞬间消失无踪，恢复了平常的冷酷。
林琪玉走近他们，在宋妍眼中是风姿绰约的；尤其开口那一句“这么巧，秋寒~”，洋洋盈耳，婉转动听，叫她感叹于她的魅力，同时又产生一种压迫感。
莫名的压迫感。
不管是直觉还是错觉，那声“秋寒”都太亲密，何况是出于如此美艳的女人口中。宋妍不由往程秋寒身边靠了靠，而后者，下意识地将她搂紧在侧。
“林经理，好巧。”程秋寒一抹笑挂在嘴角，目光冷冷的，含着警惕。
林琪玉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红唇亲启，语气暧昧：“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很念旧的人？”
宋妍不懂她的话，程秋寒听出来了——林琪玉一定调查过了，他和宋妍的以前。
“念旧没什么不好。”
“可不是都说‘人不如新，衣不如旧’的吗？看来秋寒和女友的感情还真是牢固呐！”林琪玉一脸的笑，语带调侃：“连老天下雨也阻挡不了。”
人不如新，衣不如旧……宋妍抬头望着程秋寒，一瞬间思绪万千。难道这位林经理是他的“旧人”吗？
她曾默默想过，关于程秋寒前女友的事。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缺女孩子喜欢？恐怕不是有没有，而是多少的问题。
只是思来想去到了最后，她给自己的答案是，她不会介意他过去的情感。谁没有过去呢，只要现在他们两个在一起，互相喜欢，就够了。
更何况，程秋寒从没有拿傅川来对她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也应该给他同样的尊重。
但是，如果眼前出现的这个女人，这个明艳动人的女人，是他的“旧人”之一，自己还能泰然处之吗？
胡思乱想之际，程秋寒突然转过脸来，朝她笑了一笑，仿佛要给她坚定的力量，然后听到他从容不迫地说：
“林经理工作辛苦，哪怕下雨也还在外面卖力。”
林琪玉一双眼睛飘过程秋寒，停留在宋妍身上，笑容迷人，“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什么工作……”
这个美丽却透着神秘感的女人，她望向自己的目光，宋妍竟不敢直视。
“林经理，假期虽不用工作，”程秋寒眼神如猎食猛兽的一般凌厉，语气冷淡无比，“最好还是好好休息！”
他不喜欢林琪玉盯着宋妍。
感受到身边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气息，宋妍不由抬头看了看，程秋寒面色凶狠得令人有点害怕。
他和这个林经理之间……
林琪玉笑不出来，指甲陷进了手包皮革里，觉得痛快的同时更觉悲伤。
这是他的真面目，仿佛接下来她哪怕说错一个字，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撕咬。
他们之间竟走到如此地步！
他们原本是有可能的——都有惨痛的过去，又知晓双方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互相救助过对方……
在她看来，她曾是程秋寒唯一用心对待过的女人。
但一个叫做宋妍的出现了，不过一个小女孩，而她此刻正偎在他的身边，用一双带着无知的单纯，以及愚蠢的羡慕的眼睛注视着她。
因为她出现，他就变了，变得温和而开始惜命了，却也更加冷漠无情，让她变得和其他女人一样无足轻重，微不足道了。
她了解他，愿为他改变，为她做一切事情，而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宋妍又能做些什么，能给他带来什么？
他想要忘掉过去，脱离现在的生活，想要和别人一样结婚生子，拥有一个家庭，过上平淡的日子……那么她也可以啊！
只需要他再等一等，等她将那个曾伤害自己的人付出代价。之后，她便可以和他离开宿市，她有大把的钱，他们可以到任何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简单地生活。
林琪玉好久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程秋寒，此时此刻，她不能逼得太紧。
“其实是有个工作上的急事，要和你谈谈。”林琪玉勾起红唇，以职业口吻道：“不过既然你走不开，我还是等你电话吧。”
“明天上班再谈不迟。”
“那也行。”林琪玉微笑，她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回头，对着宋妍说：“宋同学，再会！”
望着林琪玉那道红色身影进了不远处的一辆红色车子里，直到车子走远，宋妍才回过神来，心里有种摸不清的思绪——
她和程秋寒之间的状态，她离开时对她的那个笑容，总觉得意味深长。
尤其是，她美得那么光彩夺目，连她都移不开眼睛，何况男人？
“你们这位林经理长得真是漂亮啊！”她忍不住地试探。
程秋寒明明听见了，却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她，那神情，叫人看不懂。宋妍在他炽热的目光下，不争气地垂下了头。
或许，真的是她错觉？因为一个漂亮女人而产生的错觉。
可是，她的话，她的笑，又那么引人遐想……
混乱间，脑袋被捧起来，迎上了程秋寒平静的脸，他说：
“宋妍，我说过，我对你以外的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
宋妍抿抿唇，那么是那个林经理一厢情愿？
“你要相信我。”
他的眼睛不像说谎，目光也带着一些急切。
“嗯。”宋妍回答。
程秋寒眉头微微舒展，低头向双掌中的脸吻了下去，耳边传来他充满迷惑的一句低语：“什么都别想，想我……”
心里对林经理的那一丝好奇和怀疑渐渐消散，宋妍闭上眼睛，伸手抓住程秋寒衣襟，沉迷在他热烈的柔情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