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他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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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妍收拾完毕躺在床上，紧张的身体一下得到放松反而更觉得疲惫无力，她动也不想动一下，这时才感到脖子处的伤口和被捏得青紫的手腕，传来阵阵痛感。
已经凌晨一点多，她望着昏暗中惨白的天花板，明明很累，却睡不着。试着闭上眼，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公园中的场景——两人的那些言语、抵在脖子处的刀，还有被拉进草丛的恐惧……
记忆所带来的感觉太真切，也太可怕，宋妍身体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她睁开眼，告诉自己，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自己已经没事了……然而不起什么作用。
宋妍蜷起身体，紧紧抱住自己，这一夜太漫长，真希望明天快点到来。
“宋妍？”
这时，隔壁床的人在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宋妍微微松手，放开自己。
“你，”那人开口又停顿了下，说：“我要喝水。”
都睡下了，还要喝水？
“我口渴。”程秋寒又强调一遍。
没办法，宋妍爬起来，打开程秋寒的床头灯，然后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他不接，朝自己的受伤的右胳膊瞄一眼，张开了嘴。
她说过会照顾他，但他现在这样算是得寸进尺吧？可他是因为自己才躺在病床上……宋妍犹豫，又发作不得，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你左手不是可以？”
程秋寒表情一愣，接着讪讪地闭上了嘴，伸手将水杯接了过去。
看他伸着脖子喝水的样子，宋妍抿唇，忍不住想笑。只是喝完了水，程秋寒又吩咐起来：
“我这床头有点高，你去摇几下。”
睡之前，她明明已经帮他弄好，怎么现在又嫌高了？难道是因为刚刚喝水的事？这人向来睚眦必报，一点不会吃亏。宋妍看了一眼程秋寒，可他一脸平静，难辨真假，只好认命地走到床尾处，摇了几下把手，问：“现在可以吗？”
“又低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宋妍耐着性子，反方向摇了两下，“这样呢？”
“可以了。”
“还有事吗？”宋妍心累，忽然很想上床睡觉。
“没有了。”
她松了口气，走过去关了灯，病房瞬间陷入黑暗，刚要走开，床边的手却被人轻轻抓住了。
他的手很大，将她的完全包裹，而且厚实又温暖，使得宋妍愣了一下才想起去挣开。
程秋寒没有说话，她也没有。
两人躺在床上，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房间里静得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
宋妍依然睡不着。想起刚才程秋寒握自己手的时候，尽管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她居然感受到了一点温柔，再想到自己因为担心他而伤心难过，似乎一切都在悄然改变，不，是她自己在改变。似乎一切都像做梦，正如此刻，他们两人相安无事地独处。
最重要的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
“睡了吗？”寂静中程秋寒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怎么了？”
“宋妍，别怕，现在都没事了。”他说，语气平和又安定，“别胡思乱想，你好好睡一觉。”
宋妍怔怔，明白他是在安慰他，有股暖意在心中涌起，还有一种安全感。
她闭上眼睛。
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又有人喊她名字，“宋妍”、“宋妍”地一声一声地叫着。她微微睁开眼，房间里还是黑黑的，感觉有人坐在她的床边。
那个人轻轻地说：“没事了，睡吧。”
她困得不行，依着抚慰的言语闭上眼又睡了过去，等再睁开眼的时候，阳光已穿过窗子照了进来，一室明亮。
盖在被子里，宋妍浑身燥热，衣服也湿了，眼睛却涩得发疼。依稀记得做了个梦，梦里有人拿着锋利的刀在追赶她，她跑着跑着突然摔倒在地，却怎么用力都爬不起来，她急得快哭了……
昨夜及时将她从噩梦中叫醒的人，是程秋寒吧。
她扭头看向他的床位，上面空空如也，不知人去了哪里。宋妍一个激灵下了床，喊道：“程秋寒？”
“我在这。”卫生间传来回答声，接着程秋寒探出头来：“你醒了。”
宋妍披头散发走过去，“你怎么自己下床了？”
“刚才医生来过，说我现在可以下床了。”程秋寒轻描淡写，他不比宋妍，撒谎是信手拈来的小事。
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说这样的假话，只是经过昨夜，觉得让宋妍休息更重要一点吧。
宋妍半信半疑，怎么医生昨天还说得很严重，什么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把她吓得不轻，今天就说能下床走动了？但想一想，他能自己活动最好不过，不然她一个女孩子照顾他实在诸多不便。
宋妍去床头拿手机，一看居然快十一点了！她本打算一大早回学校的，今天上午还有专业课，现在看来只能赶去上下午的课了。她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带着歉意：“程秋寒，既然你能自己走动了，那么我得回趟学校。”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声音从头顶传来，宋妍转身吓了一跳，程秋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请假？什么时候？”
“在你睡觉的时候。”
他说这话的时候居然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
“你怎么给我请的假？”
程秋寒双手插在病服口袋里，往她床上一坐，抬头看着她，理所当然地说：“用你的手机。”
宋妍反应了一会，也只能瞪着他说了一句：“以后别随便拿我手机！”
程秋寒点头，居然又笑了一下。
宋妍搞不懂有什么可笑的，只是他一直这样笑……她有点吃不消，赶紧端了洗脸盆往卫生间去了。
等洗漱好出来，发现程秋寒依然坐在她昨晚睡的床上，见她走过去也没站起来的意思。
房间本来就不大，又有四个床位，病房之间的空间很小，他这样大喇喇地坐着，她活动范围很受限制，可能一不小心会碰到他的伤口。
“你去你自己床上躺着。”
程秋寒手放在腹部，一脸正经地说：“我坐会儿，伤口突然很疼。”
那模样不像真疼，倒像撒谎耍赖的小孩，宋妍拿他没辙，想到他因救她而受伤的事，只好随他意。她想去看看晾在椅子上的衣服干没干，程秋寒又叫住她：
“宋妍，我饿了。”
宋妍这才想起吃饭的事，而自己肚子现在也饿得慌，赶紧说：“那你好好呆着，我去买饭。”
程秋寒目送宋妍出了房间，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走过去，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接通。
“什么事？”
语气十分冷谈。
那头说了什么，程秋寒脸色变得难看，眼里泛起一点厉色，他沉默了很久才掀动嘴唇说：“我在XX医院。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