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莫名的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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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妍走在程秋寒身旁，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心里不停跟自己说，只是和老乡吃顿饭而已。
两人默默无言，她听得见身边人的脚步声，衣服摩擦声，甚至呼吸声……他比以前又高了不少吧，她一米六六，不算矮，好像也只过他的肩膀。
要是放在那时，能与他并肩走上一段路，恐怕她的心都会蹦出来吧。
现在她可以平静很多了。
无奈程秋寒长得模样实在叫人平静不下来——一路上碰到的女生们无不对他们，确切地是对他，注目和赞叹。
她们兴奋地呼叫或低调地窃语：
“哇，好帅！”
“又酷又帅！”
“是我们学校的吗……”
……
她初见他时，还是初中，也这样惊为天人过。
宋妍撇撇嘴，眼睛却不由去瞄程秋寒。记忆中微黑的脸变为麦色，五官没怎么变，只更成熟些，毕竟不是少年了；也瘦了吧，侧颜看过去更加棱角分明。
此时，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无论在校园，还是步入社会，他的周围一定一直有这些女孩爱慕的目光和言语，他该早已司空见惯了，所以才会如此视而不见。
“看什么？”程秋寒突然开口，她吓了一大跳，忙移开眼睛，玩笑道：“我看你要把我们学校女生的魂都带走了……”
其实想缓解下气氛和自己的心情，可刚说完又想打自己嘴巴，于是又“呵呵”地干笑两声。程秋寒却像没听见，转过头来问：“吃什么？”
“哦……都可以。”
然后他选了一家环境幽静但价格对她这样普通家庭的学生来说很不便宜的饭店。这家店，大一过生日时，宋妍请张晓蓉她们吃饭来过一次，之后再没来过。
刚才她是直接从图书馆出来的，只带了个零钱包，里面估计五十块钱都不到。来不及发愁，程秋寒长腿一迈，已经走了进去。
好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宋妍慢吞吞跟着走上二楼，程秋寒已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正对一旁的服务生点菜。
“一瓶啤酒，一碗牛肉面。”
女服务生第一次见如此怪异的单，宿大美男帅哥虽不少，这位却是她见过的第一吧。
所以她待以十二分的热情加亲切，以及最完美的微笑。
可惜，随后而来的女伴算不得多美，尽管气质说得过去，相比之下还是有点差强人意。
宋妍刚坐下，程秋寒就将菜单递给她，然后扭头朝向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到了这时，她莫名紧张起来，因为预想到了这将会是非常尴尬的一顿饭。她管不得价钱，给自己点了一份最爱的海鲜饭。
这样或许自己能不想别的，只专注于美食了。
“就好了？”程秋寒转头看她。
“够了，够了。”宋妍抿唇，微微避开他的视线。
程秋寒拿过菜单，不问她意见，又点了一份排骨汤，一道甜品。
最煎熬的莫过于等上菜的时间了，宋妍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去扯一个话题出来，她拿出手机，低头瞎点着，努力忽视对面的人。
“号码多少？”听得对面声音响起。
“啊？”她呆愣，接着疑惑，难道今后还要常联系？
“不能给？”程秋寒忽而一笑，唇角的一丝嘲弄就出来了。
当初宋妍就是被他的笑“蛊惑”的——犹记得他从对面走过来，正跟旁边的人讨论什么，然后突然就笑了起来。
她不知该怎么去形容，额，像春花开了一样，万物萧瑟灰败时唯一一朵盛开的春花。
后来发现，他那种明媚的笑很少，更多的是现在这样的、带着种种坏意的轻笑。
宋妍的确不想给……
可随后摇头说了“不是。”。
无奈，想想那时她可是辗转了多么悠长而曲折的路，才得到了他手机号。现在自己这么容易就给他，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宋妍没意识到，自从再次见到程秋寒，她总想起那段时光。
还好没等多久，饭菜就上桌了。
啤酒配面条，还真是奇葩的组合。
宋妍埋头没吃几口，耳边听见一声娇呼：“宋妍？”
转身，看见了大美人秦瑾。她轻松地驾驭着一双恨天高，噔噔噔地走了过来。
“秦瑾。”宋妍莫名拘谨，起身打招呼，“这么巧啊！”
因为徐文轩的关系，张晓蓉和秦瑾之间不对盘，宋妍对她倒没什么。秦瑾家境殷实，人长得漂亮，更不是徒有其表，她成绩优异，又有能力，上学期已经得到了学校的保研名额，真是让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秦瑾瞄了眼宋妍对面的男人，笑嘻嘻道：“我看着就不像是傅川嘛！”
宋妍听她话里有一丝揶揄之意，故作镇定笑了笑，“嗯，是，是我老乡。”
不是朋友，最多勉强算得上是同学。
“老乡？”秦瑾的余光一直放在程秋寒身上，见他自顾开了啤酒豪饮起来，从开始就没看她一眼。
她倒不信了。
“不如帮介绍一下？”
宋妍瞪目，心道怪不得。
秦瑾这样优秀的女孩，身边很多人追捧，难免心高气傲，所以平日里都不大跟她们“同流合污”，最多算是点头之交。
她为难，可以擅自介绍吗？瞄了程秋寒一眼，正撞到他投来的目光，于是自以为聪明对他道：“程秋寒，这是我大学同学，秦瑾。”
程秋寒目光终于移向打扰他们的女人。
他一双眼睛毫无遮拦地上下打量，从穿着黑色丝袜的美丽长腿，到黑色短裙，再到被紧身毛衣包裹的玲珑上身……
秦瑾自恃脸蛋、身材无可挑剔，只是这个男人的目光未免太赤裸火辣。她说服自己微笑以对。
程秋寒观察完毕，说了句，“小姐，我们在吃饭。”
嫌弃不耐的语气，连“小姐”两个字都充满恶意。
宋妍看到秦瑾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马上应变道：“秦瑾，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好吧，应变得根本不成功。
“不用了！”秦瑾第一次招男人不待见，恼怒之余没有挫败感，反而激起好胜心。
也不知他是哪个大学的？
她向程秋寒大方一笑，“程同学，希望再见！”
说完她抬头挺胸，又噔噔噔地走了。
这段不愉快的小插曲过后，宋妍和程秋寒都再没说话了。
宋妍向来不是主动的人，何况真的不熟，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一边埋头吃饭，一边注意手机动静——她给张晓蓉发了求救短信。
而对面的人专注于他一口啤酒一口面条的怪异吃法，也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期间他接了一个电话，只答了句“我知道了”，又拽拽地挂了。
高一时是2002年，手机是高消费的物品，在她那个小县城还没怎么普及时，程秋寒已经有了手机，叫人新奇得很。
宋妍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手机号码是134开头的。
真是奇怪啊。
电话后不到一分钟，对面吃喝的声音没了，宋妍当不知道，头顶传来声音：“我有事得先走了。”
“啊？”她赶紧咽下嘴里的饭，抬头迫不及待应一声：“哦，好的，好的。你有事就走吧！”
程秋寒看了看她，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走了。
宋妍长长地舒了口气！她兀自呆了会，悄悄向窗外探出头去。不一会就看见程秋寒走出了饭店大门，他大步流星地横穿马路，走到了对面。
那里一棵香樟树下停着一辆全黑的摩托车，黑色的金属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刺眼的光。远远见他戴上墨镜，长腿一跨坐了上去，接着车子就像风一样飞了出去。
和高中一样，连安全帽也不戴。
桌上的啤酒瓶空空如也，面却剩了一大半。他那算不算酒驾？
还有这顿饭，算个怎么回事？
宋妍晃晃脑袋，叫自己不要去想了，享受美食吧。
快吃完时，她又打了个电话给张晓蓉，却不通，只好硬着头皮叫来服务生。
“我钱没带够，先把手机压这里再取钱来，行不行？”
“您这桌饭钱已经付了。”女服务生笑说，“那位帅哥在楼下前台付的。”
宋妍愣住，应该她请他吧。
这时电话却响了，是傅川。她接通，“傅川？”
一般和导师们做课题的话，傅川最多发个短信给他。
电话那头传来他关切的问话：
“在哪？吃饭了吗？”
“嗯，刚吃完。”宋妍问，“你呢？”
“太忙了，叫了外卖，和林教授在办公室吃了。”耳边还有他咀嚼声。
“要不要我买些饮料送去？”
宋妍和傅川同属中文系，但不在同一班级，不过这林教授也是她的导师。以前碰到这种情况，她会借着买饮料、水果去看看。
“别了，晚上一起吃饭。”傅川明显提高了音量，语含兴奋，“有好消息跟你说！”
“好啊！”
“那就这样，挂了。”那头挂了电话。
宋妍脑袋有点空，散了好一会儿的步才又回到图书馆。
直到下午四点，张晓蓉才有回音。
“妍妍，你在哪儿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才看到！”
“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宋妍佯装生气，“你快被徐文轩迷晕了吧！”
“对不起啊，我手机放包里没听到。”张晓蓉急了，“我现在过去找你！”
宋妍忍不住笑了，“已经没事了，我就是吃饭没带够钱。”
“唉，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啥大事呢！”
“你还和徐文轩在一起？”
“嗯，诗社晚上一起聚餐，要么你也来吧？”
“不了，晚上要和傅川吃饭。”
“哦～原来是单独两人，羡慕你啊！”张晓蓉在那头压低声音，色色地说：“晚上早点回来呦！”
宋妍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