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沈竹君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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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庄这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老村长他们没有打扰村里人，就在茅草屋将就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几人动身往李村赶去。
李村距沈庄更近，只有几里路远。凌天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李村还没开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着，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的夜气。
老村长注意到，李村外头的正南方向，不知何时多了一大片槐树林。远远望去，那个地方黑漆漆的一片，壮硕的槐树参天蔽日，茂盛的枝叶重重叠叠，连阳光都照不进去。
“我怎么感觉那片槐树林这么瘆人呢？”
张长风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恍惚中，他好像看到树林中有一道诡异的身影飘忽不定，但是很快，便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老村长瞥了一眼张长风，心里暗暗摇了摇头，道：“槐树属阴，久待易沾邪祟，这林子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也很正常。不过，这片槐树林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呢？我以前居然不知道。”
村门口，有几个茅草堆成的大草垛。其中一个草垛的中间被掏出一个打洞，里面躺着一个人。
凌天他们走近一看，居然正是昨天遇到的那个老乞丐，她居然跑到李村来了。
似乎感觉到有人再看自己，老乞丐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在见到是老村长他们后，老人定了定心，道：“原来是你们啊，老天师起的真早，这李村的人都还没起床，您就过来了。”
老村长笑了笑，没有跟一个乞丐多说什么。倒是凌天，他对这个乞丐挺好奇的，就走上前来，递给老乞丐一块干粮，道：“老人家，你对这李村熟悉吗，关于沈竹君，你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哈哈哈哈哈！”老乞丐笑了起来，开口说道：“若不是看在这块干粮的份上，我本打算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既然现在你问了，那老身就把知道的都跟你说了吧。”
“哦，老人家你真的知道。”
张长风也赶忙围了过来，殷勤的递给老乞丐一个水壶，一旁的老村长也是眼睛一亮，死死盯着老乞丐。
老乞丐显然饿了很久，见到干粮和水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她一把接过干粮和水，狼吞虎咽的吃完，而后打了个饱嗝，才幽幽说道：“这件事还得从好多天前说起，当时李家刚刚办完葬礼没多久，全府上下还沉浸在一片哀恸中。但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竹君居然孤身一人闯进了李家之中。”
“后来呢？”
“他孤家寡人一个，独自闯进李家，如入龙潭虎穴，怎么可能有好果子吃。李家老太婆本来正伤心难过呢，见到竹君找上门来，不由得大怒，直接命令下人将竹君轰出府邸。这群李家下人可都是杀过人的主，下起手来那是一点都不手软，直接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将竹君打的重伤垂死，他几乎是爬着离开李村的，街道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村里就没有人出声阻止吗？”
张长风开口询问。
“阻止？”
老乞丐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人心险恶哦，村里人不帮着出手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要他们制止，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为何？”
“你想啊，自从李长富夺了王家的家产，为了堵人口舌，归化人心，那几乎就是在撒钱啊，村里人这些年收了李家多少好处，早就被李家驯化了，他们能不帮着李家说话吗。对他们而言，李家这可是一尊活佛啊。这要是倒了，以后谁给他们送礼，过节的时候谁给他们糕点，年关的时候谁煮小米粥，谁包饺子？”
“这是什么三观？”
凌天被惊呆了，这个村子里面的人简直不能以常理推断。
“哎，本来这个村的人都挺正常的，但是自从李家出现后，整个村子的风气似乎就产生了偏斜。为了笼络人心，堵住悠悠之口，坐稳自己的财富，李长富在世的那些年，真的是不计成本的撒钱。王家家大业大，完全经得住他这样挥霍。本来村民们都能守得住本心，对李家的各种小手段嗤之以鼻。但是人的欲望哪里经得住坚持不懈的考验，久而久之，总会有一个人冲破道德的防线。当第一个收受恩惠的人出现后，更多的人就坐不住了，别人拿得，我亦拿得，最终形成了大厦崩塌的局面。这一股不正之风，若是当时有人能够及时出现并加以矫正，也不会导致今日的局面。”
“竹君被围打的时候，街坊领居们将四周的出路团团围住，全都面色冷漠的盯着他，虽然大家没有跟着动手，但是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竹君终究还是年轻，他不知道人心可以冷漠到何种地步。任凭他如何向李村人哭诉自己的遭遇，都没有一个人会同情他，更不会有人出手帮助他。恰恰相反，他诋毁李家的那些言论，如同一把把利剑，插在了村里人心中的活佛上。大家义愤填膺，对竹君嗤之以鼻，用最尖锐刻薄的言语羞辱他。”
“所以无论如何李家都不能倒下，只要他在，整个村都有好处拿。”
凌天摇了摇头，道：“村里的人需要的，既不是李家也不是王家，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给予他们足够好处的东西罢了。这个东西可以有百家之姓，甚至，这个东西也可以不是人。比如李长富，他算人吗，只能算一个长着人样的魔鬼罢了。”
“沈竹君后来怎么样了？”
老村长开口问道。
“竹君爬出了李家村，走的时候还说，今日竹君，明日诸君。早晚有一天，我所经历的，你们都会一一经历。他伤的非常重，最后就躺在这其中的一个草垛中。因为李家的长孙刚刚去世，府中不宜见血，李老太婆也自知家里罪孽深重，所以下令留了活路。”
“傍晚的时候，李家的人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地，竟派人低三下四的去请竹君。他们小心的搀扶着竹君，在村里招摇过市，大张旗鼓的带他去看病，动静弄得非常大，深怕有人不知道似的。”
“村里人都感叹李家老婆婆真是菩萨心肠，自己孙儿去世当天，有人来闹事，虽然出手小小惩戒了一下，但那也是在火气头上。等气消了，还亲自派人来赔罪，又是看病又是赔礼，这才是大家风范。”
“家家户户竖起大拇指，对李家的做法赞不绝口。而当事人沈竹君，却因为受伤太重，已经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状态。他听着耳边街道上，街坊们的阿谀奉承，感觉这一幕像是在梦里。这就是李村吗，这算是什么三观？”
“李家找了村里最好的神医给竹君治病，还大方的说道，有什么好药材尽管用，钱不是问题。神医听了李家的话，心里有了三分数。这庸医以给竹君看病的借口，对他狂下猛药，实验自己的各种药方想法，完全没把竹君当成个人。”
“不过这庸医也没做的太狠，是药三分毒，他不敢做的太过。试了几次药方之后，就把竹君的伤治好了。李家听到庸医传来的消息，立刻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竹君经过几次试验之后，身体已经变得虚弱不堪。李家的管家看到弱不禁风的竹君，眼珠子一转，一把上前用力抓住竹君的双手，一边用力拉扯，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祈求竹君的原谅。竹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拽，差点摔在地上。”
“一旁的街坊们团团围在外面，对竹君虎视眈眈，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到看这架势，显然是容不得他说其他话了。”
“那老管家见竹君没有说话，心中又生一计，开口对竹君说，自己在酒楼摆了酒席，特地为赔罪而来，无论如何请竹君一定赏脸。说罢，不容竹君分说，便上来两个人架着竹君往酒楼里去。”
“酒席上，老管家不断倒酒，絮絮叨叨的说些有的没的。竹君为人正直，一身正气，向来是滴酒不沾的。但是形势逼人，由不得他不喝。几杯酒一下肚，就感觉脑袋晕沉沉的，整个人天旋地转，昏睡在了酒桌上。”
“那管家见竹君昏倒，眼中露出冰冷的寒光，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下人立马会意，将竹君带进了酒楼的厢房中。那厢房中，早有一个妙龄少女在床上等候着。见到竹君进来，一把上前抱住竹君，不由分说的就开始宽衣解带。”
说到这里，凌天他们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后面是不是李家人捉奸在床，竹君的名声毁于一旦？”
张长风开口问到。
老乞丐摇了摇头，道：“对了一半。”
凌天想了想，开口说道：“李家可不是吃亏的主，他们怎么可能允许沈竹君碰到那个妓女。依我看，应该是那个妓女把自己的衣服弄得凌乱之后，诬告竹君强奸她。”
老乞丐点了点头，深深看了一眼凌天，道：“的确是这样，因为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这里，竹君百口莫辩。不管他怎么解释，就是没有人相信他。在众人的眼里，没有人在意他到底做没做，大家只需要知道，他的确出现在了那个妓女的床上，这就足够了。”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一个是青楼里逢人卖笑的妓女，一个是村子中一身正气的热血青年。人们相信了前者，转头将后者打入了深渊。
“这件事，沈庄的人应该知道了，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竹君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希望他们能相信竹君的为人。”
“竹君现在在什么地方？”
老天师开口问道。
“李家人把竹君带走了，听说已经关起来了。具体在什么地方，就没人知道了。”
老天师点了点头，不想在多说什么废话，直奔李家而去。
李村的人还在睡眠之中，但是村里的动物们已经早早的醒了。鸡叫声此起彼伏，狗子也早早的醒了。
村口的狗看见凌天们，大叫了起来，很快，村里的狗听到这声音都叫了起来，但是它们不知道村口的狗为什么叫，只是一味的附和。
凌天散开精神力，这条狗立马怂了，夹着尾巴趴在地上，口中发出低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