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正版只在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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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晃动, 包厢外很可能已经遭遇危险,作为主体的副本出现危机,意味着包厢的密闭性很可能也不再能得到保证。红鸟选择包厢谈话的最主要原因已经失效, 他们也无法继续待在这里冒着泄露的风险谈话,好在最重要的讯息已经传递给池翊音,任务完成, 红鸟也松了口气,顺理成章结束了这次会面。“那池哥, 等你升到了C级, 提前发消息告诉我, 我来准备进入【丧钟之城】的事宜。”红鸟笑道:“虽然还没有离开这个副本,但我已经开始期待起A级副本的收获了,如果真能触发S级……那池哥你简直就是我爹!”刚回头想要拽走搭档的京茶:“…………”原本伸出去想要保护红鸟的手, 默默收了回来。京茶:我没有这种冒傻气的搭档……简直不想承认,这种没骨气认敌做父的人竟然是我搭档!红鸟拍了拍胸膛, 心满意足, 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要是池翊音真的能带他找到有关S级副本的消息,甚至打通副本离开游戏场,别说叫爹了,叫祖宗都没问题!红鸟:都是成年人了, 成熟一点, 面子?面子值几个钱, 你能用面子当命用?池翊音将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轻轻笑出声, 打破了包厢内的眼神官司。“红鸟你对咖啡馆可能发生的事情, 有什么头绪吗?”他问道:“在进入这个副本之前, 你应该已经进行过大量的调查吧?”红鸟点点头, 扭头不再和京茶飞眼刀,正色道:“倒是有一点思路,不过……”他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理论上来说,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除非游戏场和系统任意一个崩溃了。”“【娃娃咖啡馆】向来比起身体上的伤害,更倾向于精神上的折磨和拷问,进来这个副本的玩家,很少有能够心智正常离开的,咖啡馆内的包厢也是为了这个做准备,让外界不知道包厢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以此来对外施加心理压力。”咖啡馆的知名度不高,即便是在七百多个初始副本中,它都算是低调且灰扑扑不起眼的,就像它在城市角落里的位置一样,很容易就被人忽略。红鸟也是在统一调查初始副本的时候,才注意到它的存在,并因为它包厢绝佳的密封性而选中了它。他相信以池翊音的心性而言,不会被副本施加的精神压力轻易击垮。——能够在雪山旅馆里看破“送分菩萨”的假象,撕破平和谎言的人物,怎么可能是心理脆弱,害怕苦难之人?至于红鸟和京茶,他们两人就更不必说。能够坚持理想十二年,甚至多次遭遇死亡和同伴全灭的痛苦,却还挣扎着咬牙走下来的人,不论副本施加怎样的心理压力,他们都问心无愧,绝不退缩。对其他玩家来说,这个副本是未闻其名的危险,但对于池翊音等人来说,
不过是个用来谈话的咖啡馆。——顶多算是在咖啡馆随手做了个测试。“不过,如果进入副本的是那些心志不坚定的玩家,那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从身到心毁灭性的打击。”红鸟神情严肃,道:“既然能够从咖啡馆离开的玩家十不存一,那有没有人想过,剩下的玩家们去了哪里?”“我查询过,他们在最初消失的时候,通讯状态还是存在的,这意味着当时他们并没有死亡,而是‘失踪’。但是在游戏场里失踪?”红鸟摇了摇头,嗤笑道:“怎么可能!这可是游戏场,死在这里就要埋在这里,蚂蚁都别想在这里失踪。”听红鸟说起这件事时,池翊音唇边的笑意消失,意识到了小小细节里隐藏的问题。就像他刚进入副本时,在成功触发直播间的时候,由系统发放的一切联系和直播设备,这些都是与玩家绑定的。玩家死,设备收回,在游戏场留下的一切痕迹删除。池翊音相信红鸟的能力,如果当时,红鸟确实查到了那些玩家的通讯尚未被收回,那除非是系统出现了漏洞,否则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在副本时间结束,玩家们脱离副本的时候,那些“死亡”而没能离开副本的玩家们,其实还是活着的。可这就导致了另外一个矛盾。副本不在运行时,只是一片虚无,像是没有氧气的真空,人类无法在那里存活。那么,那些“失踪”的玩家们,为何又活了漫长的一段时间?池翊音不相信矛盾,一旦有矛盾出现,他的第一反应绝不是去抱怨,而是认为一定有什么细节是被自己忽略了的。比如……除了人类之外,是否尚有其他形态,可以让人同时保持生与死两种装状态?红鸟尚未说明,池翊音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娃娃咖啡馆】。对于副本的重要提示,一向体现在副本名称和邀请函上。除了咖啡馆这个地点以外,另外一个可能是玩家形态的……只有娃娃。那些遍布了咖啡馆的人偶娃娃。接连不断的震动依旧在从包厢外面传来,很快,就连包厢的墙壁上都开始有裂痕蔓延,上方精致繁复的水晶吊灯开始剧烈摇晃,哗啦啦作响,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这里与现实中常见的房间不一样。——包厢里没有门窗。为了不让没有窗户的包厢看起来压抑,墨绿色丝绒窗帘垂顺落地,好像不过是放下的窗帘遮住了窗户。四面墙壁上挂着漂亮的画像和装饰品,壁灯和玻璃镜片交相辉映,不断反射着璀璨的光线,让空间看起来很大,即便待在其中也感受不到压抑。最佳的密闭性,意味着和外界没有任何相连的通道,外界进不来的,包厢内的信息才不会被传出去。直到现在,他们准备从包厢离开。“门窗都可以放弃考虑了,这里没有那种东西。”红鸟在京茶期待的眼神中耸了耸肩,道:“你刚才没听楚越离说吗?外
界的直播停留在咖啡馆里,根本看不见包厢里发生的事情。我既然能选择这里,为的就是绝对的隐私性,怎么可能会留下出口?”京茶还待追问,池翊音就已经反应了过来。“换句话说。”他沉吟着道:“在亲自进入副本之前,你也不知道包厢里具体的情形。”红鸟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他确实是从其他玩家那里买来了情报,知道包厢的存在。但既然直播录不到包厢,自然也就不会存在录播资料,他当然也不会预先知道包厢里的模样,知道的只是文字描述。这是一件符合逻辑闭环的事情。不过,红鸟倒是从以前成功脱离的玩家那里,得到了触发和离开包厢的方式。“进入的方式大抵相同,只要你表现出对现在人生的不满,甚至只是对店长抱怨她的咖啡不好喝,都有极大的概率触发包厢出现。”红鸟道:“当然,最有效率且保障的,就是对钢琴演奏者的抱怨和轻蔑,那会算作对演奏者灵魂的指责,然后就会被愤怒的演奏者和人偶娃娃一起拽进包厢里。”“等包厢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多半就能看到演奏者拖着半死不活的玩家,在他的尸体上演奏钢琴。直到玩家说好听为止,演奏者都不会停,也不会让他死。”京茶瞪圆了眼睛,倒吸一口气:“还有这种事?!你没和我说过!”红鸟立刻反驳:“我什么时候会藏情报了?分明是你自己没耐心看完那十几万字的情报,自己看不到还怨我?吃点胡萝卜吧你!”京茶瞬间炸毛,张牙舞爪的扑向红鸟,将他锤在墙上就是一顿揍。“你明知道我对钢琴这玩意儿没什么鉴赏力!万一那弹钢琴的问我好不好听,哪好听,我怎么答?我看你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想要和池翊音一起双宿双飞吧!红鸟你个混蛋玩意儿……”“诶?诶诶诶???不是啊祖宗!我没这么想!那……啊!!”红鸟被揍得哇哇大叫,扑腾着两只手想要往外挣扎,像是要溺水的鸡。池翊音看到了红鸟的求救信号,却挑了挑眉,权当看不见。刚刚京茶才说完新人旧人的,现在他要是立刻过去救红鸟,无异于火上浇油,还不如等京茶自己反应过来。红鸟说的并不是钢琴。而是演奏者所感知到的,外界对她的肯定和善意。游戏场里的玩家们大多都是手上沾过血的。只要跨过了生命那条线,人就回不去了。一次杀人有效,下次他再遇到困难或危机,第一反应也会是杀人。剥夺他人生命就变成了他们的备用选项之一。对于这些被释放了灵魂阴暗一面的玩家们而言,他们不会是现实中那些有不满也会压在心底的人,更多会释放出来。他们的恶意和压力,大多都会变成对于周围人事物的怨气和不满。而如果玩家在咖啡馆抱怨演奏者的钢琴差劲,他们也并不是钢琴大师在指点音乐,只是在看
到有人悲伤而脆弱的时候,恶意的想要碾磨对方的伤口,借这个机会宣泄自己的不满,用别人的崩溃和哭喊来取乐。烛光音乐会的时候,池翊音也见过那位演奏者。黑裙女人的脸上尚挂着泪珠,眼神无光,充满了破碎感。那些人都有砸碎美好之物,欺软怕硬的恶劣性格。对于这样一位看起来就好欺负的女人,他们一定不会放过释放恶意的机会。池翊音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那些玩家们坐在沙发上笑嘻嘻看着演奏者,期待着她精神崩溃哭嚎的模样。就算有的玩家在游戏场中依旧在克制,不会主动参与到恶意事件中,但能够进入C级副本,大多也是有经验的玩家了,他们不会平白无故的善心。冷眼旁观,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善良”。可惜,那些玩家们在咖啡馆内踢到的,是一块铁板。除了悲伤之外,演奏者还需要肯定。如果他们被周围否定或质疑,恶意会激怒他们,让他们重新回想起自己过去的痛苦,并因此而发狂,要用那些玩家们的性命来平息愤怒。所以才会出现包厢杀人的情况。只是,人偶娃娃也会和演奏者一起行动……池翊音察觉到了违和之处。就算嘴上说得好听,但实际上,人很难做到换位思考,与其他人共情,或是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出手相助。更多会帮忙的,都是有着相似经历和情感、彼此怜惜的人。如果那些人偶娃娃会与演奏者一起,那或许,演奏者也是人偶娃娃中的一员。或者换个说法——人偶娃娃,是曾经在钢琴前的演奏者。他们或许曾是这座城市中的居民,或是玩家,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在虚假的记忆中选择了美好幸福,因此永远留在了咖啡馆,现在只作为人偶娃娃而存在。随着在游戏场中他们的痕迹越来越少,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们,他们的灵魂也会衰弱下去,最后死亡,彻底变成人偶娃娃。池翊音想到了在小巷中遇到的那个女人。在他和京茶这样的人看来,那些灵魂是软弱的,但是对于那些人自己而言,精神或许早就已经濒临崩溃,压力和危险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能够在咖啡馆里得到安息的机会,已经是对他们的怜悯良善了。他轻声叹了口气,在心中无声的为那位演奏者送上祝福和肯定。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红鸟身上。既然包厢一般都会在玩家被打死之后开启,那么……本来红鸟被揍得嗷嗷叫,但还中气十足,一看就知道是京茶留了手,挠人的时候没用爪子。但忽然间,他觉得后背一凉,抖了抖有些恐惧。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大型猛兽盯上了后脖子,只等他一动弹,猛兽就会冲上来咬断他的脖子。身体本能的求生欲让红鸟瞬间倒在地上,开始装死。京茶:“……?红鸟,你在碰瓷吗?”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搭档:“你以为我是初出茅庐没
经验的混小子吗?用了多大力气我能不知道?就这力度,你要是还能死,我今天就不叫京茶!”红鸟:祖宗快闭嘴!我觉得池翊音想杀了我,真的Q皿Q!但池翊音只是沉吟着看了红鸟两眼,就重新看向自己手中的笔记本。往常离开包厢的方法中,要满足对演奏者的认可,要满足玩家被揍得半死——玩家态度上的转变,或者干脆点直接是血。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只要让所有的可能性同时被触发,甚至不用一一排查,就能离开包厢。池翊音转眸看向身边的楚越离,轻笑着问道:“越离,你的意见?”楚越离微笑着看向红鸟:“先生不是已经有了决断?”趴在地上的红鸟抖了抖,就惊恐的发现两道身影落在地面上,一前一后的在向他缓缓走来。拐杖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落在地上,像是死亡临近的脚步声,让红鸟收紧的心脏,浑身的血液都往心脏处走。“你,你们要干什么?”红鸟咽了口唾沫,颤巍巍努力提醒道:“我可是你们盟友啊!盟友,不能杀的那种!”此时,京茶也感觉到不对劲了,皱眉看向池翊音:“你想要杀了红鸟?”红鸟闻言一抖,看向池翊音的眼神震惊且受伤。池翊音却慢条斯理的在他身边蹲下,一副好商量的口吻问道:“为了让我们能顺利离开这里,你就牺牲一下吧。”“什么?”“借你的血一用。”池翊音笑眯眯道:“哦对了,你最好是不怕疼,不然……”边说着,他边不紧不慢的用手帕缠住了自己的手掌,动了动手指像是在做准备活动,然后猛地握紧成拳,他的眸光瞬间锋利,话音未落就挥拳向红鸟,目标明确的直奔着红鸟的鼻子而去。“嘭!”的一声。一管鼻血喷了出来,洒在墙壁上,飞溅得老长。如果有不知情的人进来,甚至会被吓傻,觉得这怕不是杀人现场。在池翊音严格挑选的角度和力道之下,鼻血发挥了它最大的作用,让现场看起来如此逼真。看着自己的“画作”,池翊音满意的点点头。红鸟却鼻子一酸,边流着鼻血边生理性的哭了出来,被冲得大半张脸都是斑驳血迹,十分骇人。“还有这个。”池翊音同情的看着脚边的红鸟,像是不忍直视其他人苦难的善良之人,但做的事说的话却冷酷极了:“借你的血还剩了一点,还你了。”说着,他就把染血的手帕从手上拿了下来,顺手放进了红鸟手里。红鸟哭得更大声了。京茶却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哈哈大笑起来。红鸟很少出外勤,他也难得见到红鸟这么狼狈可怜的样子。他不仅没有愤怒于池翊音揍红鸟的这一拳,而是高兴的想要冲过去摇晃池翊音说一声干得漂亮。京茶甚至在遗憾,包厢里带不进来任何外界设备,就连直播和通讯设备都是失效的。不然他一定多角度多拍几张红鸟现在的囧样
,等回去天天嘲笑他。是亲搭档无异了。“血有了,红鸟的心态转变也有了,他现在应该非常认可‘演奏者’,或者说咖啡馆内的灵魂。”池翊音微笑:“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最后一个条件——破开美好假象的决心。”说着,他缓步走向飞溅鲜血的墙面。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原本空无一物的墙面上,逐渐出现了一扇门的形状。只要池翊音走过去,带着强烈想要离开的信念打开房门,就能走出去,重新回到咖啡馆。但楚越离的手,却轻轻拽住了池翊音的衣角。“先生,就暂时来看,包厢外面一定比包厢内危险。”楚越离提醒道:“声势如此浩大,并且红鸟之前并未提及过现在的情况,只能说现在发生在咖啡馆内的事情,是连红鸟也不知道的危险。”“包厢的墙壁已经在开裂,建筑物岌岌可危,外面的危险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副本规划内的,所以才会连咖啡馆本身也被波及。”楚越离的眼中是对池翊音安全的担忧:“先生,虽然包厢内也有危险,但毕竟这里还能撑下去。走出去,却是立刻会面临危险。您确定吗?”池翊音注视着楚越离半晌,随即笑了起来。“越离,你说反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包容一切的柔和:“留在包厢里,才是最危险的。”因为畏惧而裹足不前,贪图暂时的一点安全而留在包厢里,只会让自己在接下来的苦战中失去主动性,只能跟着始作俑者的节奏走,被别人牵着鼻子,陷入被动的境地。那绝不是池翊音的行事风格。对他而言,主动出击,先发制人,才是上策。楚越离并没有再劝,也没有说自己要留在包厢里。他只是点点头,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我知道了。”“既然这样,那我来帮先生吧。”他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一线缝隙,我就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不一样的风景。”红鸟闻言惊愕,他猛地抬头看向楚越离,脱口而出:“倒吊人!”京茶闻言,紧跟着惊呼:“哈?!真的假的,这个称号一直都没有人拿走。”池翊音和楚越离闻声回头看去,就见到两张同步率极高的震惊脸。“?”楚越离歪了歪头,难得有些迷茫:“什么是……倒吊人?”京茶却最先反应过来。在称号方面,他比红鸟要敏锐多了。“既然是盟友,池翊音又相信你。”京茶向池翊音瞥去一眼,便见他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就继续道:“在离开包厢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告诉你。”“晨星榜上的“教皇”,就是我和红鸟,这是我们共同的称号。”“而我们现在怀疑,你同样也拥有了称号……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并不是所有觉醒者都会竞争唯一一个称号,事实上,一共有二十二个称号,对应曾经人类中力量最超脱的二十二位、也作为星盘,以此来作为最高实力
的象征,由所有觉醒者分别竞争。曾经被用以命名大阿卡纳的称号,成为觉醒者的冠冕。虽然同为觉醒者,但每个人觉醒的力量都不尽相同,根据他们的行事风格和力量属性,会被分别划进这二十二个称号的竞争范畴。比如京茶,他曾经和其他数个觉醒者一起竞争“教皇”的称号。最后是他胜利了——站在那些竞争者的尸体上,带上属于自己的冠冕。而二十二大阿卡纳之一的“倒吊人”,却从来都没有竞争者出现。直到现在,被红鸟喊了出来。池翊音不了解觉醒者,但他了解星盘和大阿卡纳。作为职业小说家,他的知识储备是惊人的,从古老失传的拉丁文波斯语,到涉及未来的量子力学机械语言,他触及过多少领域,就通晓多少个领域。凡是他走过的路,遇到的人,最后都成为了他的知识,帮助他面对新的非人存在和危机。而倒吊人……即便是在大阿卡纳中,这也是最奇特的存在。倒吊人如神子殉道,被钉死在木架上,独腿倒立着看向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天地众生颠倒,不同的视角带来的是全新的看法,倒吊使得他无时无刻清醒。常人看不到的,他能看到,常人想不到的,他早已预知。虽然世人皆厌恶倒吊人的死亡带来的晦气,但池翊音更在乎的,却是在倒吊人背后的清醒与众不同。有了红鸟这一声的提示,对觉醒者并不了解的池翊音,也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楚越离之前能看到那么多事物本质的原因。——楚越离断脚,死亡,被抛弃在大雾中,像是殉道的神子,什么都没做错就被残忍的杀害抛弃。但他最终却从大雾中活了下来。池翊音曾以为,那是因为楚越离没有惹怒过马玉泽,所以当时盘踞马家大宅的马玉泽动了恻隐之心,绕过楚越离一命。但现在看来,还有楚越离当时觉醒了的缘故。与众不同的视角,触底的命运,为他带来了不一样的转机。只是无论楚越离自己还是池翊音,他们先前都对觉醒者了解不多,而京茶两人又不了解楚越离。这才直到现在,才搞清楚越离的称号和原因。“倒吊人……”在最初的惊讶之后,楚越离低声轻念着这个名号,缓缓笑了出来。“如果先生不害怕我会带来的霉运,或许,我可以用这个名号为先生做更多的事。”楚越离笑道:“虽然在此之前我并不了解觉醒,但如果觉醒者能帮到先生的话,这份力量倒也不坏。”寻常人会将霉运放在自己身边,不畏惧晦气之物吗?比起表忠心,楚越离更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害怕池翊音因此而厌弃自己。从池翊音救起被所有人抛弃的楚越离,在所有人的冷眼和早早判定的死亡中,给了楚越离唯一一份帮助力量的池翊音,就成为了他的信仰与神明。精神崩塌,废墟死寂。但在此之上,太阳重新升起,神
明救他于黎明。从那一刻起,楚越离有了虔诚的信仰,他的神明——名为池翊音。池翊音并没有对楚越离的称号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是在楚越离试探的时候,挑了挑眉,毫不在意的道:“如果是霉运的话,那越离你要小心了。”“我还没见过比我更倒霉的人。大概是世界和神明讨厌我,畏惧我于我。”池翊音朝楚越离眨了眨眼,有种面对自己人时的亲昵感。这让楚越离笑了起来,安心跟在池翊音身旁:“既然神明厌恶您……”那我就帮您一起,杀了神明吧。不认可您的世界,同样不被我认可,灭亡也无所谓。楚越离漫不经心的这样想着,却没有将这话说出来,面容上依旧是沉静柔和的笑意。京茶注视着楚越离,神情复杂。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猎犬——危险又凶狠,却会亲昵蹭着主人的手掌呜咽撒娇。楚越离这家伙……既然最开始死亡没能杀死他,那以后任何人再想要杀了他,就别想了。如果楚越离真的是“倒吊人”称号,就意味着他与死亡一路同行。就像他提醒池翊音的那样,只有他为其他人带来死亡的霉运,其他人却奈何不了他。——他已决心殉道侍奉神明,又有何能吓退他?清醒。而疯狂。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京茶,竟然也难得的思考回忆起来,看看自己有没有得罪过楚越离。他倒是不害怕,但要是被一个清醒的疯子盯上……不了吧。京茶只要想想随时随地一回头,都能看到一双注视着他的眼睛,就觉得毛都快炸开了。好在楚越离的注意力已经转到了池翊音身上,对红鸟和京茶这对搭档并无兴趣。京茶对搭档无声的做着口型:你之前还说自己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是“倒吊人”或“高塔”,现在你什么想法?红鸟:……当年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话不能随便说的道理,而随着池翊音坚定握住门把,一直在地震般剧烈摇晃的包厢,也瞬间安静了下来,原本在墙壁上蔓延的缝隙都已经停滞,仿佛在静静等待着池翊音。先前在书中写就的字句重新出现在池翊音的脑海中,他微微垂眸,优雅绅士之下隐藏着的,却是神魔不可撼动的坚定。就算有幸福的幻境和暂时安全的包厢又如何?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他要看到真相——被掩埋遗忘的真相。无论后果是什么,他都有足以承受的力量和勇气。想法出现在池翊音脑海中的瞬间,包厢和背后的副本核心也感应到了他坚定的决心,一直密闭没有缝隙的包厢,慢慢开始对外开启。“咔……嚓。”轻微的响声在池翊音手掌下响起。不久前出现在墙壁上的大门轻声开启了一条缝隙,有微弱到不可感知的风从外面吹进来。池翊音眯了眯眼眸,心中一沉。他隐约闻到了血腥的臭味。不是新鲜刚流出来的鲜血味道,而是在密闭空间里放置了很
久的腐烂尸体,恶臭难闻。“先生您说对了。”楚越离却在门缝出现的瞬间愣了愣。透过这微小到足以忽略的缝隙,他看到了常人根本看不到的景象。就在包厢外面的整个咖啡馆内,到处都飘荡着幽幽灵魂。那些灵魂中有些还散发着微光,有些已经黯淡,像是失去了光泽的白瓷。黯淡的灵魂统一向一个方向飘去,然后逐渐从咖啡馆内消失,再也感应不到。除了这些灵魂之外,还有很多黑红色的东西。楚越离刚一看到那些黑红色的人形,就厌恶的皱了皱眉,被恶臭熏得抬手捂住了鼻子。很快他就发现,那些是早已经腐烂的尸体,内里却不仅有灵魂的存在,还有另外的问题——它们就像是质壁分离的细胞,灵魂和尸体不相符合,好像灵魂穿了一件过分肥大的衣服,尸体在排斥灵魂的存在。而这些尸体,正是导致灵魂黯淡的元凶。楚越离看到,那些散发着微光的灵魂蜷缩在娃娃身躯中,像是胎儿安眠于母体一般安心而幸福,却被尸体抓在手里,毫不留情撕得粉碎。随着娃娃的破碎,那些灵魂也变得脆弱黯淡。尸体……在屠戮灵魂。不,应该说,是灵魂在杀死灵魂。它们在自相残杀,毫不犹豫。楚越离错愕,将自己看到的事物讲给池翊音听,池翊音瞬间了然。那些“失踪”的玩家,就是咖啡馆中的娃娃。他们曾经选择了美梦,借由娃娃的模样“活”在咖啡馆中,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但是大梦终有醒时。一旦那些人不再做梦,醒来后怨恨自己曾经做出的决定,他们想要拿回自己本来的人生,选择曾经放弃的道路,作为玩家,或是作为这座城市里曾经被生活逼得崩溃的生命,继续活下去。他们后悔了,想要再一次的乞求恩典,从死亡中重新回到人间。而其他尚在美梦中的灵魂,就是他们威胁咖啡馆的人质和筹码。池翊音微笑,眼眸中毫无波动:“所以,我才厌恶那些愚昧不清的家伙啊……”说着,他手掌下猛一用力,大门应声打开。包厢在他们身后一寸寸崩塌消失,变成满室黑暗,而大门外的世界却逐渐清晰明亮起来。原本飘荡着咖啡香和花香的空气里,现在只剩下腐烂尸体的恶臭。包厢所在的咖啡馆二楼失去了静谧的安宁,走廊的木地板上到处散落着模糊不清的血肉,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人偶娃娃跌落在血肉里,染了肮脏血迹。此时,二楼走廊上一片安静,只有血液滴落的滴答声,像是这里的一场苦战已经过去,行凶者已经离开。水晶吊灯砸得粉碎,只有远处一盏烛光在风中摇曳欲灭,勉强照亮一点昏暗。黑暗与安静像是无形的手,慢慢攥紧人的心脏,未知的危险山一样的压过来,几乎能把人压垮,呼吸不过来。但从远处传来的嚎叫和饱含惊恐的凄厉叫喊声,依旧昭示了隐
藏在黑暗中的危险。池翊音只在门口站定了两秒,视线扫视全场,就毫不犹豫的向外迈开了长腿,踏在了二楼走廊上。“吱嘎——”老旧的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黑暗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而令人心慌。一瞬间,原本还有嘈杂叫喊声的黑暗,竟然全部安静了下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从沉眠的黑暗中缓缓抬起头来,用空洞腐烂的眼窝,无声无息的注视着池翊音等人。很快,一切恢复了正常,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走廊深处响起,细听之下又什么都没有。阴冷的风从身后飘忽而过,带来一股浓郁恶臭的血腥气。红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察觉到危险后的身体本能让他心跳加速,已经提到了自己嗓子眼里。池翊音却眉眼沉静站在原地,湛蓝色眼眸像是蓝宝石,即便最深的黑暗也无法掩饰璀璨光芒。他微微侧耳倾听,风声与嘈杂声都是他的朋友。电光火石之间,池翊音眸光猛地一厉,迅速发力长腿横扫。“嘭!”黑暗中,重物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