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张远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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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众人也吃点差不多了,天色也已经是晚上了,该告辞回家了。若水并三位先生把人送出了大门,若水再三邀请道:“二天后,就是开学的那日,诸位大人能拨冗前来指导指导 。‘”这事自然得余锦年来应承 ,余锦年微眯着双眼 ,笑道 :“有时间一定来 。”他今晚多喝了几杯眼睛有些迷离了,看着灯火下的若水 ,觉得她比白日里更增添了几分色彩 。
祝博士是真的喝的有点多了,好在他是坐车来的。这倒不用担心他回不了家 。张远喝的最少 ,他有心事 ,无心吃席 。这会 ,看着若水他尝试着张了张口,可那话到嘴边了,还是给咽了回去 。
目送三位大人走远 ,这里众人就回来自去安歇了。
在一个岔路口和两位大人道了别 ,张远站在原地思虑了良久,最终 ,一咬牙 一跺脚,拍马调头往回走 。
他有事,还是件烦心事 。今天下了衙回家的时候 ,一进家门,他家娘子就和他说,家里又断炊了。问他现在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他自己哪里知道 。他也变不出银钱来不是 。本来 ,他家虽说不是豪门富户吧,可也算个小康之家 ,家里也是有田地百倾仆役无数的。他自己也在衙门里当值 ,这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可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几年前,先是老父病倒在床 ,后事二弟三弟接二连三的出事 ,二弟在街上行走的时候见义勇为 ,被那代人打瘫了 ,自此后,也只能卧床了 。那行凶之人是个穷的叮当响的流浪汉 ,那里有钱赔 。为了救回他家里不只花费了多少钱财 。不过正好,倒是可以跟老父做个伴 。三弟 ,哎,那是个混账 ,仗着老父卧病了,管不了他 ,加上自小被父母溺爱惯了,从来是要月亮绝不给星星 。就这样养成了个好吃懒做惹是生非的德性,三年前,和一个纨绔看上了一个丫头,俩人谁也不让谁 ,有都是那惹是生非争强好胜的人,这不 ,就起了争执 。一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自己也被人打了个半死 。这还得了,对家是定要偿命的。自己东奔西走能卖的都卖了,托了多少关系?说了多少好话,有赔了对家一大笔的钱财这才保住了他的命。他老母因为这事,也吓的一病不起 ,自此也是缠绵病榻了。
就这样,这个家里,现在是真的家徒四壁了。全靠自己的奉薪来养活这一大家子。那当然是吃了这顿没下顿 。没吃的还能撑会,最主要的事 ,自己的两子一女也都到了该说婚论嫁的年纪了,可到如今,却还没什么眉目 。这着实令人着急。他寻思着 ,要不让自家的孩子来这里寻摸个事做,一来这样也好补贴些家用 ,二个 ,看看在这里能不能碰到个合适的人 ,把终身给解决了。要是别的什么不着调的地方,他也就不起这个心思了 ,这学塾却是个清贵的地方 。他放心的很 。
李糖正准备带着新来周小屋和王壮去铺子里安歇 ,一开门 ,就看到正准备下马的张远 。
“张大人 ,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李糖忙迎了上去询问道 。
张远也不承想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迎面碰见了学塾里的仆役,他记得好像是叫李糖 。既然都被人看见了 ,再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遂平静的道:“不是 ,是特地来求谷先生的。”
李糖忙接过他手上的缰绳,殷勤的道:“大人,稍等,容小的们先通禀一下。”
张远道:“自然 。”
若水正准备洗洗睡了,这一天下来,别的倒没觉得有啥 ,就这宴请宾客这事让她有些累 。听见通传 ,只好揉了揉自个的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下 。
在学堂里,两人落了座,若水笑吟吟的问:“张大人 ,所为何来 。”
张远先对若水拱了拱手:“谷先生,实不相瞒,某去而复返 ,却是有事相求 。”
若水道:“张大人客气 ,有什么是我能帮助的 ,但请讲来 ,我定当效命 。”
张远喝了口茶 ,润了润嗓子,这才道:“实不相瞒,我家道中落,现在家里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一家子大大小小的都靠我一个人来养活 。我那里养活的起 。我有两子一女,女儿今年十五岁 ,平日里在家帮助她阿娘做些家务 。两儿子 ,一个十三一个十岁,因没钱去学塾平日里跟着他祖父念了些书 ,识的几个字。”说到这 ,他大概还是有些放不开。接连和了好几口水。
若水静静的听着,等着他继续说 。
“所以 ,我想着 ,看先生这里有没有合适的事情,安排给我女儿做 。”张远终于把话说出来了。他的脸上有些发烧,索性,这是夜晚,灯光也撤走了好多,应该是看不见他这涨红的脸色 。想他大小也是署衙里的大人,从来只有人求他的份,哪承想 ,今天反倒要来求一个身份地位远不如自己的人。哎!可这有什么办法,为了能糊口 ,也只能这样了。
若水笑:“没问题,学塾这正好缺人 。你明日就带人过来吧!”
张远连连道谢 。
“不知贵小姐会做些什么,我好安排对应的事情给她 。”若水问道。
张远听了这话想了想,他平日里忙的很 ,忙完了署衙的事情,还要操心家里的大小事 。不是老爹不顺心了,就是两个弟弟们有出什么幺蛾子了 ,还有老娘三天两头的都要发会病 。只这些就让他心力交瘁,就算有时间也是问问两个小子们和侄子们的课业 ,哪里还顾得上去问女儿会什么。
若水笑:“大人事忙 ,想不起来也是常事 ,我明日自己问就是了。”
张远回到家时 ,照例只有张娘子在等着 。张娘子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做着针线 。见夫君回来了,放下伙计迎了上去,笑道:“回来了。”
张远胡乱的点着头,坐了下来。张娘子闻见他身上的酒味,一叠声问:“饮酒了,可是有不舒服的。头痛不痛 ,我这就去给你煮碗醒酒汤去”声音里满是关切,说着就要出去 。
张远一把抓住她的手 ,柔声说到:“夫人别忙了,我没事。”
张娘子看了看被抓的手 ,心下一片温暖 。这些年来辛苦操劳这这一大家子,要不是夫君时常给她这些温暖和柔情,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撑不住的。她蹲下身来,柔声问:“夫君这是遇见什么喜事?”
张远握着妻子的手,笑的温柔:“还是阿柳了解我。”
张娘子原是柳家女,单名一个芽。因是生在杨柳花发的季节,所以取了这名。两家本是世交,从小定下的婚约。这情份打小就不一样,婚后,俩人很是过了段柔情蜜意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张家接二连三的反生变故,俩人相互扶持撑起这个家。多年来,早已经对对方的一举一动很了解。
张远就把事情和妻子说了。张娘子听了半晌无言,脸上有丝伤感。
张远轻轻拍了妻子的手:“阿柳,我知道你不是很情愿,可这是学塾,最是清贵不过的地方,要不是如此,我断不会想这个主意。”
张娘子摇头:“不是不愿,夫君谋划的自然是错不了,我只是有些伤感。说起来,咱阿枝也是个贵小姐,可却要去给人做工。这实在是让人难过。”说着,眼角留下来几滴泪水。
张远半天无话,叹道:“委屈你们了,跟着我受苦。”
张娘子听了这话,忙用帕子把眼泪擦干,红着眼睛笑道:“夫君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本是一体的,那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放心,明日我定会带着阿枝过去的。”
张远伸手抚上张娘子红红的眼睛,温柔的笑道:“辛苦娘子了。”
张娘子操劳过度略显老态的脸上热了一热,摇头:“夫君更辛苦。”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天才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张娘子就起来操持一家人的吃食,张远睡的很香,嘴角还有丝笑容,想来,定是做了个美梦。
在张娘子在起身的同时,睡在厢房里张家大小姐张益枝也起来了。她是家中长女,这些年来,家里发生的变故她一清二楚。她是个善心孝顺的姑娘,看见阿娘日夜操劳,她早早的就学会了做家务,帮着分担一些。家里除了祖母就是阿娘这个主母了,原本还是有个三婶娘的,可自从三叔出事后,三婶就回了娘家去了,丢下个八岁的孩子,于是自此后家里所以的重担都落到阿娘的头上 。自此后,阿娘不仅要照顾三个卧病在床的人,还要管四个小孩子,外加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琐事。这几年来,阿娘肉眼可见的衰老。
母女俩个在灶间碰了头。张娘子见女儿来了,就着生火的功夫把做晚的事情说了。张大小姐一时懵了,不知道该说啥。张娘子见女儿这个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可想到昨晚答应了夫君的事情,就狠了狠心到:"阿枝呀,你也知道,家里是个什么光景。要是以前的日子,是断没有让你去做公的道理,可现如今比不得往日了。家里就靠你阿爹一人的薪奉,都胡不了口的。这是实在无法了,才想出这么个主意。你阿爹说了,要是别的什么地方,是绝没有让你去的道理,可这学塾是个天下最清贵的地方,这才动了心思让你去寻个活计干干。"
其实张小姐不是不愿意,她懵了一会后,第一反应是:自己走了,谁来帮阿娘料理家务。听见阿娘这样说,她忙点头轻声道:"阿娘,我不是不愿,阿爹安排的事情自然是极好的,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料理家务,没个人帮忙,会累坏的!"
张娘子的眼眶热了一热,这些年来,多亏来这个大女儿帮助自己看顾几个小子们,帮助料理家务。要不,自己实哪里忙的过来。她擦了城眼睛,笑道:"阿娘哪里就这样娇气了,你放心吧。你看,要是你挣了钱,咱家不仅可以吃的饱,我还可以用这余钱去买个奴仆,这样也可以减轻些我的负担的。你知道的,咱们存的这个钱还差一大截。"
张小姐点头"是,女儿知道,行,既然这样,那我去。"
张娘子轻轻拍了怕女儿的背:"那吃过早饭,我领你过去,"
事情说定了,母女俩赶忙做事了,要不等会天亮了,朝饭还没得,没有及时供应上他们都嘴,那几位可是要作妖的。这时候,睡梦中的张远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一早上,母女俩就没空歇一口气的时间。饭做好了,温再锅里,做娘的接着去洗一家人的衣服了,做女儿的打扫屋子,顺便喊几个弟弟们起床,帮他们收拾收拾。这时候,天也大亮了,张远也起来了。起来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给爹娘屋里看看,问问睡的好不好。这能有什么睡的好不好的,他们这一天净睡觉了。张娘子洗完衣物,就开饭了。她先给将饭送到房里去,给老婆婆喂好了饭,才能够吃上一口。一般,这时候张远已经出门上衙去了。
母女俩吃好饭收拾妥当,给家里人交代了下,这才出门朝学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