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改变一生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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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到了星期一。
“各位同学，虽然是高三了，不过我校提倡劳逸结合！马上也该到元旦了，我们班将会组织一场元旦联欢会。哪位同学有才艺想展示啊？”
老蒋架着一副粗框眼镜问着讲台下的同学们。
讲台下鸦雀无声——与其联欢不如放假，还是别“劳民伤财”了。
“夏铭不是会弹琴么？让他来呗。”
一道声音响起，显得有些突兀，是张强。
张强有话无话地乱扯，他并不知道夏铭是否会弹琴，只不过见过他去过背着琴去过琴行，便信口胡诌
这道声音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人们的劣根性又显露无疑。
“对啊，夏铭要是会弹琴，就让他来嘛”
老蒋睥睨着夏铭：“既然班长都这么说了，那就报上吧。”
夏铭还没来得及拒绝，便被老蒋推了上去。
他并不想表现自己，他明白，不过是张强想让他出丑而已。
……
夏铭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房子不大，还有些破。
不过夏铭为人还算整洁，倒看不出房子破旧的样子来。
夏铭走到一张幕帘前，犹豫了一下，随后用力地拉开。
阳光照在了幕帘之后的空间内——这里摆放着夏父临走前留下的器物
其中，一把破烂的木吉他架在琴架上，琴弦已经生锈，琴颈已经有些歪斜了。
这是夏父留给夏铭的——已经很多年了，夏铭也很久没有碰触它了。
夏铭看着琴，又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曾经心血来潮，拿去琴行修过，不过已经无力回天了，大概是那时候被张强看见了吧。
他已经好久没弹过琴了，面对这把老古董，感到了久违的完全陌生。
夏铭找来一块抹布，沾了水，拧干，把琴擦了一遍。
不过无论多么用力地擦拭，琴上的沧桑感还是挥之不去。
“朔程”字样的签名被擦的亮了一点，这是夏父的字迹。
夏铭摆弄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于是把琴放回架子，躺在床上，等待周末的应付。
……
五天时间悄然流逝。
这期间张强倒之前捉弄他了两次，其余时间，总能看到张强出现在初中部的男生宿舍。
不过在昨天放学时。又见到张强时，他却有些慌慌张张。
第二天，警察便封锁了初中部宿舍，而张强也恢复了平常流里流气的样子。
也对，人家有个当官的老爹为他撑腰，在这种小地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
星期六的下午。
大家把桌子围成了一个圆圈，夏铭就在圈的中间。
他坐在椅子上，抱着一把吉他，强行挤出一道生硬的笑容。
和弦按住，右手刚刚抚弦，便听“嘣”的一声。
“好！！！”
还未等开始，弦便断了，张强见状带领着几个同学喝起了倒彩。
“……”
现场无比安静，只有张强一众喝倒彩的声音，四周却鸦雀无声。
“蒋老师，琴坏了。”
夏铭找了理由，下了台，老蒋的脸色有些难看。
“干啥啥不行，关键时刻掉链子！”
同学们见了这一幕，气氛逐渐缓和了起来，有说有笑。
夏铭并不在意自己的出溴，毕竟在这班里，自己颜面扫地是家常便饭了，已经存活在鄙视链的最底层，他也反过来鄙视所有人。
此刻，他还只是个只想着安稳度过最后一年的普通高中生。
……
由于活动，放学的时间也早在了下午。
夏铭背起琴包便夺门而出。
他正走到楼梯口，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忽然他感到一股巨力抓在琴包上，把他向后拉。
他一个踉跄，扶住了栏杆，险些摔下楼梯。
夏铭回头便看见了张强的奸笑，他的愤怒没有丝毫遮掩，表露在了面上。
“夏铭同学，我们是不是同学啊？”
张强依旧保持着一脸标志性的调笑，问着夏铭。
夏铭保持着极强的戒备心，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楼梯上，时刻准备逃跑。
“怎么了？”
夏铭的动作自然躲不过张强的眼睛，他逼近了一步：“自然是同学，有好东西，是不是应该分享啊？”
张强的几个狐朋狗友围了上来。
夏铭暗道一声“不好”，随后悄悄后退，问了句“你想做什么”。
“把你手里的吉他交出来，给哥儿几个玩两天，就放你回家。”
这是夏父留给夏铭的物件，夏铭自然不会把它交给张强。
顶多挨一顿打，罢了，拼了。
夏铭企图把琴包挣脱出张强的手，张强感觉到了他的力量，随后有些恼羞成怒。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拿出来！”
说着，张强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
他的狐朋狗友见了这场面，纷纷作鸟兽散，恐其殃及池鱼。
夏铭见张强有刀，也不敢轻举妄动，想着张强不过是吓唬自己一下，便准备交出琴包。
怎料张强突然反难，刀尖直直地刺向夏铭。
夏铭见机行事，双手一用力，琴包替他便挡住了这一下。
只见琴包“嘶啦”一声，被划开一个大口子，琴头刚好从里面露出来。
情急之下，夏铭不等张强反应过来，用力握住琴头，掏出琴，猛地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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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张强的脑袋上。
张强直觉一阵晕眩，手一松，刀掉在了地上，他刚要去捡，便被夏铭一脚踢开。
“你们两个干嘛呢，跟我来办公室！”
张强的那群狐朋狗友怕事情闹大，便趁二人缠斗的时候去找了老蒋。
张强偷偷捡起了刀，草草地放进上衣兜，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再动手。
……
“你说说你，整个活动整不明白，吉他是让你打架用的吗？啊？快给人家张少……张强道歉！”
老蒋训斥着夏铭，险些说漏了嘴。
夏铭此时倒不再有之前的怯懦，眼神无比犀利地瞪着张强和老蒋。
“你还敢瞪我？快点儿道歉，回去写检讨。非给你个顶撞老师不可，这事儿没完！”
老蒋放着狠话，可夏铭的一句话却让他大跌眼镜。
“我写完了给你烧过去？”
老蒋一口无名气起，连道了两声好。
突然，一道敲门声响起，是一位女老师。
“您好，您就是蒋老师吧，校长想找一下张强。”
蒋老师回给夏铭一句“你给我等着”，便出去处理事情了。
……
就在一小时前，夏铭弹琴的时候，校门口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为什么会导致我小孩死掉？我活生生的一个小孩……”
一位穿着军装的男人捧着一张遗像，在校门口激愤着，声音中带着哭腔。
校门四周围满了群众，大家一边录像，一边听着男人的话语。
男人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指着学校的大楼，走近了群众的包围圈。
“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在学校的里说没就没了，我为国家战斗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仗都打了十五次，回来告诉我我的小孩死掉了……”
过了不久，校长便亲自走出校门，把男人迎了进去。
紧接着，在警察和男人的交谈中，得知男人是名军人，也正是男人的孩子死在了学校。
而昨日警察接到学校内学生报案——一名初中生被人身中数刀惨死在宿舍内。
通过男人的话，得知那初中生正是男人的孩子，因为学校并未给出一个明确的交代，所以才会来大闹一场。
而紧接着，警察们又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死者在生前曾与一名叫“张强”的高中生发生过多次冲突！
一旁的校长听了这话，暗自祈祷着这位“张强”不是区长的公子张强。
但是好巧不巧，张强这个名字虽然大众化，可在这学校里却是独一份。
在查看了监控之后，则更加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蒋老师接到了通知之后，便带着张强，来到了校长室。
张强进了校长室之后，看到了警察和男人胸前的遗像，脸色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警察自然捕捉到了他的表情，但奈何他是区长的儿子，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就是他？”
男人指了指张强，问向警察。
警察没有回答，只是给男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冷静。
可男人哪里能冷静，他上前便给了张强下巴一拳，紧接着哭着拽着张强的衣领。
“那是条命啊，我的小孩招你惹你了你这么做啊！”
男人不住地推搡着张强，平时有力的拳头也是那么的无力了。
张强一向娇生惯养，怎么会甘愿挨打，于是便打算出手。
警察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起身，抱住了张强和男人。
男人的手扯着张强的衣服，在众人的调解之下，终于，一把弹簧?刀从衣兜中掉在了地上。
刀掉落的声音使空气陷入了宁静，现在，似乎所有的审讯都没了必要。
……
与此同时。
夏铭在老蒋出了办公室之后，便溜之大吉。
他可不是傻子，会站着不动等着人欺负到自己头上。
夏铭一手提着吉他，一手拎着琴包，灰头土脸的走出了校门。
校门外停着警车，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
“阿铭！”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方尹伦。
“你小子，等你半天了，怎么现在才出来？”
方尹伦感觉今天的夏铭有些不对劲，似乎比平时要硬气了一点儿，于是好奇道。
夏铭没有隐瞒，和盘托出。
方尹伦义愤填膺：“怪不得，前两天你身上的伤也是那小子干的吧，云伯父果然没猜错，走，我带你进去讨个公道！”
夏铭阻止了方尹伦：“他已经被校长叫去了，倒是这警车，是怎么回事？”
方尹伦见夏铭问了，便把不久前在校门口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夏铭沉思了一会儿，凑近了方尹伦的耳朵，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
“什么！这也太胆大了吧，官二代就能这么猖狂？”
“官二代怎么猖狂了？”
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警笛声在二人耳边回响。
云凝跟随着一众同事下了车，他们中间押送着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男人带着手铐，面露难色。
他们身后跟着一群身着西装的人，不知是做什么的。
二人不知云凝为何回来这里，正疑惑着，只听云凝道。
“走吧，愣着干嘛，不是为阿铭讨回公道吗？跟我进去吧。”
……
“那又怎么样，我爸是区长，他说我没杀人我就是没杀人！”
张强见事情败露，便无比猖狂，他将自己爸爸当作底牌，一副我爹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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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子我天地不怕的样子。
“很可惜，你爸爸都自身难保了！”
刑警们不请自来，进了校长室的门。
“爸？”
张强看到了刑警中的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喊了一句。
“滚，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张区长，怎么能这么怪你令郎呢？我们抓你可不是因为令郎。”
后面穿西装的那群人中的一个开口了。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了人？”
张强此刻有些疯了，说的话已经不着逻辑。
“我那天看见张强同学……”
夏铭将自己所见和平日里张强对自己的欺凌行为全部复述了出来，坐实了他的罪名。
“其实没有人证，监控都拍下来你的一举一动了！”
一名刑警道出了这一句，张强顿时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老蒋：“蒋老师，你替我作证我真的没有欺负同学，我爸爸还给你送了那么多礼。”
老蒋只觉得脑中炸响：“你胡说，没有！没有！什么礼啊！我什么也没收到！”
“蒋老师！”
校长站起身，微胖的身躯发出了对蒋老师压倒的气势。
老蒋看着校长：“校长，您不会真的相信这个差生胡说吧？”
“差生？”
方尹伦打断了老蒋的话，可见他对他们的言行一直忍耐着：“您就是夏铭的老师吧？那您教学的座右铭是什么？学生们遭受凌辱而不可反抗，有实话而不可说，否则就烧的你不见灰！”
“您这是什么话？”
老蒋刚想辩解，方尹伦的情感突然爆发。
“呵，在善恶的天平上，有人为善，有人为恶，夏铭面对黑暗的烈火敢于挺身而出，敢于反抗压迫，而对面的张强同学，却畏缩地恃强凌弱，遇事便躲在区长爸爸的怀抱里！到底谁是差生啊？而你在做什么？奖励张强，而摧折夏铭？有压迫便有反抗！你能摧折一位同学，但你摧折不了所有同学！”
校长摇了摇头：“蒋老师，您作为一个教育者，太失败了……”
老蒋心如死灰，瞪了一眼张强，随即，不在多说什么。
……
一段风波过去了。
张强因故意杀人被刑拘。
他的父亲因为贪污受贿、顶风作案，被反贪局，也就是那些穿西装的人，和经侦队带走审理。
而老蒋前途尽毁，不必多说。
同学们只知道这么多，并不知道夏铭做了什么。
班上换了个新老师，夏铭可以安心了度过这最后一年了。
夏铭把吉他放回了琴架上，本就破烂的琴如今更加破烂。
他笑了笑，拉上了幕帘。
……
一年之后，又是一个夏天。
夏铭已经十八岁了。
他放弃了填报志愿，来到了云家，找到了云枫。
二人面对面坐着，他们从来没有这样正式交谈过。
“阿铭，你下决心了，对吗。”
“嗯，云叔叔，虽然我父亲或许不希望我这么做，但是为了他们，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这么做，伦哥和凝姐都很支持我，我此次来，只是想听听您的意见。”
云枫站起了身：“好……好……和你父亲一个样，有主见。”
他走到自己的书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和一封信。
“这是当年朔程留给我了，他早料到你会踏上这一步。他说如果你干了这一行，就把这信和银行卡给你，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夏铭接过了信并打开。
「我的孩子，你能走上侦探这条道路，是在我意料之中的，我很开心，也很担心。
没什么别的，你是我夏朔程和你母亲的孩子，我们相信你。
如果你真的做了侦探，那么，记住，一定要解开二十年前的案子，这是我们父子共同追求的目标。
还有，不要打听我的消息，这是我唯一的命令。
夏朔程」
夏铭看完了这封信，将父亲的叮嘱牢记于心，虽然他并不知为什么父亲为何要求如此。
那……云叔叔，我走了……
夏铭起身向云枫告别。
“等等！”
夏铭刚打开门，便被云枫叫住了。
“孩子，记住……当你站在正义与利益面前，只可以选择正义……永远不要居高临下以一个优越者的态度去看别人……勿狂妄自大……当……自卑视己……”
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些话……
云枫的声音渐渐缥缈起来，渐行渐远，当夏铭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已是一片漆黑，唯有身前的门依旧开着，门后一片空白，不知里面是什么。
“夏铭！夏铭！快醒醒！夏铭！”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中传来。
这是……谁的声音？
“醒醒啊！醒醒！”
“夏铭！夏铭！”
是……是时羽！
夏铭听出了这道声音。
我应该在邙?村，而不应该在这里！
夏铭不假思索，冲进了门内。
记住……我说的话……孩子……
一道声音在他耳边盘旋，他感到眼前又是愈来愈黑。
终于，他的心灵沉寂了下来……
夏铭这改变一生的抉择，从此开始，他的人生，也从此开始转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