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去卖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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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唯没让苏美云过来。
把手里的活一放就去了正房，见她的亲奶奶和亲二叔亲三叔。
大家都是骨肉至亲。
却为了各自的利益和贪念，闹到了今天水火不相容的局面。
十六岁的李小薇肯定不能坦然面对，但三十八岁的李唯却完全能应对自如，她想也不想地答道：“我奶奶已经在我家住了八年了，要轮，也得十六年以后才能轮回来，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吧？”
跟没有人情味的人打交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们还要没有人情味，心软就错了。
“小薇你的意思是，只在我们两家轮流住？”李三强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是的。”李唯大大方方地答道，“也可以说，等你们两家也轮完了八年，咱们再商量这事也不迟。”
李二强看了看李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愿意分家的，要是他再跟李唯讨价还价，那他岂不是里外不是人了……
“你爹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王素香骂道，“你把你娘叫来，我问问她，她是怎么说的。”
十六年以后她在不在人世，还不好说呢！
亏她能说出口。
“不用了，我的意思就是我娘的意思。”李唯好脾气地笑笑，抬腿就往外走，“你们继续商量，要是再有什么想不开的，咱们就去村委，不管什么时候，咱们都要相信领导。”
母子三人：“……”
就知道这死丫头，不是省油的灯。
意思就是他们要是不同意，就去村委闹呗！
苏美云得知李唯让王素香十六年后再搬过来住，嗔怪道：“小薇，你以后说话不要那么冲，她终究是你奶奶和你叔叔们，你是老李家的人！”
“可我就是被老李家的人坑惨了。”李唯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浓浓的夜色，沉吟道，“娘，以后不要跟他们走得太近，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
苏美云叹了一声，心事重重地继续编手链。
李唯都准备睡了，她还不肯睡，索性把剩下的手链全都编完了，一共五十六条。
珠子还剩几颗，弹力线不够了。
“明天是你姥姥村里的集，要不咱们去卖卖试试吧？”苏美云巴不得现在就去，李唯困极了，早就钻进了被窝，迷迷糊糊地应道：“好，明天就去，记得找块黑色的布子，摆摊用的。”
梦里全是虞明淮。
她跑，他在后面追，她说她恨他，再也不想见到他。
他却还是玩世不恭的性子，嬉皮笑脸地说他会等她，等她不恨他了，嫁给他。
李唯姥姥家是银杏村，在山脚下。
因村里有两棵六百年的银杏树而得名，离李家洼五里路。
大集就在村外的空地上。
娘俩去得早。
集上人不是很多，李唯就在路口占了个摊位。
红色的手链摆在黑布上比较显眼，虽然数量少，但看上去还算那么回事，苏美云卖过地瓜南瓜，从来没卖过饰品，心里很是忐忑，小声问李唯：“要是卖不了咋办？”
现在虽然解决了温饱问题，但家家户户并不富裕。
哪有闲钱买这些小玩意戴？
“放心，能卖了的。”李唯对自己的货很有信心。
这种质量的手链别说在这个大集上了。
就是在鹏城也是抢手货，况且五毛钱就是一袋方便面的价格，也不贵。
为此，李唯还特意写了个牌子，一元两条，谢绝讲价！
果然，很快围上了一圈大姑娘小媳妇上前试戴手链，大集上也有卖手链的，但李唯的这种手链编法精致，而且上面的彩色珠子搭配得也好看，性价比很高，价格她们也能接受。
不到三个小时，五十六条手链一抢而空，很快就卖完了。
除去本钱，纯利润二十三块钱。
“还真的能卖了啊！”苏美云很是激动，“小薇，你什么时候再去批发珠子和弹力线，娘跟你一起去。”
她从来不知道做生意这么赚钱。
就是李三强一天也赚不了二十三块钱的。
“不着急，明天再去。”李唯淡定道，“咱们买点蛋糕去看看我姥姥，顺便去河滩那边看看石头。”
“好，我也好久没去看你姥姥了。”苏美云欣然答应。
李唯花五块钱买了三斤多蛋糕，陪着苏美云去了她舅舅苏建业家。
她姥姥姓谢，没有名字，连户口本上都写着苏谢氏。
苏谢氏嫁过两个男人都姓苏，还是堂兄弟。
苏美云跟苏建业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她小姨苏美兰跟他们是同母异父，嫁人后住在城里，不常回来。
见娘俩回来，苏谢氏很高兴，拉着两人去炕上说话：“刚刚我还寻思今天是集，你会不会来赶集，正准备出去看看，你们娘俩就来了。”
苏建业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住的房子是早些年的老屋，也没有耳房。
还不如李唯家。
房子低矮，窗户也小，加上窗纸是用旧报纸糊的，屋里黑漆漆地，李唯坐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屋里的一切，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一铺土炕，炕上叠着打着补丁的被褥，炕前放了两个掉了漆的红木柜子，两把勉强能坐的旧椅子，再无其他。
李唯望着苏谢氏苍老慈祥的面容，眼泪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前世苏美云去世后，苏谢氏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过度，以致精神失常，还住过几次精神病医院。
苏谢氏病危的时候，李唯接到苏建业的电话，才风尘仆仆地从帝都回来。
她赶到医院的时候，苏谢氏已经弥留了。
苏建业拿出来一个包袱给她，说是苏谢氏整天抱着包袱说要去找外孙女。
李唯打开包袱的那一刻，跪地痛哭。
里面全是发了霉的桃酥和蛋糕，还有好多一块五块的零钱，是苏谢氏一辈子的积蓄。
苏建业说，她姥姥一直牵挂着她，经常去李家洼村口等她，说没娘的孩子没人疼。
其实那几年她也曾有过把苏谢氏接到帝都去的念头，可她总是顾及得太多，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留下终身的遗憾。
如今，最爱她的两个女人就在她眼前闲聊家常里短，李唯彻底破防了，眼泪止也止不住。
许是屋里太黑，母女俩都没有发现李唯的异样。
苏美云正在跟苏谢氏聊分家的事，苏谢氏还嘱咐苏美云：“就是分了家，她也是你婆婆，不能因为大强不在了，就不孝顺婆婆了。”
“娘你放心，我知道这些。”苏美云一个劲地点头，“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好着呢！”
娘俩坐了坐，苏谢氏留她们吃饭：“你嫂子跟妮妮回娘家了，你哥去地里干活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中午就在这里吃。”
“不了，我们去河滩那边转转就回去了。”苏美云拉着李唯起身，“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嫂子不在家，她们就更不能留下吃饭了。
她不想让她娘为难。
李唯擦擦眼泪，抱了抱苏谢氏：“姥姥，过几天我再来。”
她舅妈跟苏美兰走得近，根本就瞧不起她娘。
她也不想留下吃饭。
银杏村前的河滩就是入海口。
下大雨的时候，雨水裹着山石从山上冲下来流向大海。
河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被河水冲刷得圆润光滑，竹山黄蜡明显比之前少了许多。
李唯不敢再用透视眼，捡了就往袋子里装，娘俩捡了一个多小时才捡了十多块，苏美云遗憾道：“我小的时候，这些石头到处都是，村里人都捡回去垒墙铺鸡窝，这几年都被石料厂收走了。”
“等空了咱们去石料厂看看。”李唯心里一动。
既然石料厂收购了大量的黄蜡石，说不定有存货。
反正扣珠子用边角料就行。
她也就不用这么费事地来河滩这边捡了。
一只小狗沿着河道那边跑了过来。
在李唯身边跳来跳去，还时不时过去蹭她的裤脚，嘤嘤地直叫唤。
李唯瞧着眼熟。
奇怪，这不是她昨天在路上看到的那只小鹿犬吗？
河滩上除了她们娘俩也没别人，这小鹿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美云也是满眼喜欢，上前摸了摸小鹿犬毛茸茸的小耳朵：“这小狗挺好看的，不知道是谁家的。”
“可能是谁家走丢了吧？”李唯抱起来细细看了看，“它要是愿意跟咱们回去，咱们就先养着，谁要是找上门来，再还给人家就是。”
这小狗越看越像贝贝。
她很喜欢。
“行，那就养着吧！”苏美云也没反对。
两人一狗上了河堤，有说有笑地往回走。
路上，李唯给这只小鹿犬取名天霸，天天霸气！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吉普车缓缓发动车子离去，留下一路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