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七章 攻略徐州（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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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得知第十四师团前锋第27旅团被六架战机成功劝退，孙立人顿时安心不少，但随即就后悔不迭。要是早知道十四师团这么菜，他就该先拿第十四师团开刀，收拾骑兵集团实在是没有什么成就感可言。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是半斤对八两，最多收拾了骑兵集团这过头来再连带着第十四师团也一并拿下。非是孙立人在大夸海口，没有制空权，别说第27旅团被区区六架战机成功逼退，就是他们尽数丧于航空兵之手，孙立人也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航空兵能够左右战局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哼哼！孙立人阴翳的一笑，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命令部队立即出发，目标骑兵集团！”
“是！”
一〇一军不愧是我军最为精锐的野战部队，不到一个小时就集结完毕，又过了两个小时就与内藤正一的骑兵集团撞了个正着。内藤正一知道所部骑兵集团正面根本不是一〇一军的对手，所以干脆主动让出所有的公路干道除少部分枢纽节点留有驻兵，其余大部则避开一〇一军兵锋，利用骑兵的灵活性，打算沿途骚扰，威胁一〇一军后路，甚至是对东海和连云下手。
此举确实给我军带来不小的麻烦，但要说陷入苦战还远远不够，可在日军看来却并非如此。尤其是第27旅团的丰鸠岛太郎少将，当得知这个消息后丰鸠岛太郎长舒一口气。原因无他，才刚刚被支那军航空兵一番折腾，虽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却也造成不小的混乱。如果此时一〇一军再趁机袭来，配合支那航空兵主力，他可真是难以招架了。若只是其中一方，倒还可以顶挡一阵儿。
他这里倒是可以轻松了，可骑兵集团的内藤正一却无法淡定了。他以为他那点儿小伎俩能糊弄的了孙立人？
不过，必须要承认，沿途偷袭，威胁我军后路，甚至是避开兵锋直击东海和连云，要是一般点儿的军队必定深受其扰，可惜他对上的是孙立人，是一〇一军。
“哼哼！”孙立人冷笑一声。
“命令部队直扑郯城！郯城是鬼子骑兵集团驻地所在，既然狗日的主力跟我们玩儿躲猫猫，又滑不溜丢，那我们干脆抄了他老窝！”
画风突变，眼见一〇一军对骑兵集团派出的骚扰部队置之不理，只一味的朝郯城进发，内藤正一瞬间就慌了，立即将此事上报方面军。
“是郯城吗？”
徐州，华北方面军临时驻地，司令官冈村宁次收到骑兵集团内藤正一急电后立即陷入沉思。心道：这个孙立人打仗大开大合，不再拘泥于一城一地之得失，行事方面越来越像陆维了，假以时日必将又是一个麻烦制造者啊！
正愁楚的当中，参谋副长武藤章大佐眉头紧锁，顺着冈村宁次的思路深挖，不禁疑惑道：“第十四师团和骑兵集团齐齐压境，虽说第十四师团前锋进攻受挫，可一〇一军的主力也被骑兵集团的内藤正一阁下死死牵制。按理说，这种时候一〇一军应该立即回防才对，否则等第十四师团主力一到，东海势必不保，甚至还会连累了连云。可一〇一军偏偏反其道而行，他孙立人难道不想要东海了？亦或是明知东海不可守，转而攻取郯城，想要复刻鲁西南会战之故事？”
武藤章说着，不由得看向司令官冈村宁次。众所周知，鲁西南会战是皇军永远的痛，从这时起皇军就接连失利，乃至今日连开战的主动权都被支那军牢牢握在手里。溯其根本就在于原司令官寺内寿一的轻视，这才引发一连串的后续效应。所以，武藤章的意思是想让冈村宁次引以足够的重视，最好是能够立即调兵对一〇一军进行扼制，这大概也是孙立人之所以要攻打郯城的根本目的吧？
但冈村宁次却不这样认为，扼制一〇一军容易，但最好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回到原点，只要陆维愿意他随时可以再次组织进攻，被动防御可不是冈村宁次想要的结果。他现在首要任务是将支那军主力死死拖在苏北，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用？至于说一〇一军攻取郯城是想复刻鲁西南会战？哼！这一〇一军机械化程度比第十四师团还高，对道路和后勤的依赖甚多，到了鲁西南山区真能派上用场？所以，冈村宁次更愿相信一〇一军攻取郯城只是为了让他退兵，如此他就更不能让孙立人如愿了。当即下令：
“命令第十四师团和骑兵集团立即对东海发起进攻！”
“纳尼？阁下难道要放弃郯城，对一〇一军放任不管吗？”
武藤章以为他听错了，一再强调，可没想到冈村宁次却大方的承认了。
“不错！东海之重对我们双方而言全都一样，但如果能够用郯城换东海我认为是值得的。”
“可这样一来第十四师团和骑兵集团就有被围歼的危险啊！”
这一点他这个参谋副长能看得出来，难道冈村宁次会不知道？就见他轻叹一声，说道：“我们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牵制支那军主力，以保全徐州，为此哪怕是牺牲掉一两个师团也在所不惜！”
咔嚓！此言一出，宛如一道惊雷直劈武藤章心灵深处。视命如草芥大概是日本军队的传统，但一下子舍弃两个师团，数万人的性命，就这么轻描淡写，怎能不让人感到错愕与震惊？
武藤章的表现被冈村宁次看在眼里，也自然清楚其中缘由。他不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呃……！好吧！至少对自己人不是这样的！但是没有办法，为了帝国武运，该有的牺牲是必要的，而且，军人当以为国捐躯，报效天皇为荣，想必绝大多数士兵都有此觉悟吧？
尽管如此，作为上位者，该有的态度，哪怕是表面功夫也得做足了。冈村宁次劝慰道：“放心吧！只要拿下东海，要担心的就该是支那人了！就算支那人留有后手，东海一时难以攻克也不必担心，第十四师团乃是帝国最为精锐的机械化师团，当初豫东战役时，中央军十几万精锐都没能挡住它，豫皖苏鲁战区想要短时间予以围歼简直痴人说梦！而我只需要他们挡住支那人……”
冈村宁次本能的伸出三根手指，却又在脱口之时变成了五根。
“五天！只要他们能够坚持五天，战场局势必将扭转，胜利也终将属于皇军！”
胜利？哼哼！他的自信源自关东军的支援吗？
这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冈村宁次释放的烟雾也不小嚯！
说着对情报课的长乡晏十郎中佐说道：“你们情报课立即与大本营联系，让大本营假意调华中方面军的那三个师团返回青岛，并向连云进发。记住！此事要绝密却也要让支那人知晓！”
“嗨！卑职这就去办！”
正如冈村宁次所说，要想围歼皇军两大师团级野战部队，支那军至少需要调集四个主力军。而这则消息一出，陆维还敢轻易调兵吗？司令官不愧为司令官，虽已做好断腕的准备，却也不忘挖坑！如此一来，苏北会是个什么局面还真不好说。
总之，冈村宁次的计划，武藤章并未反对。定调之后，井关隆昌和内藤正一就先后收到命令。若是之前井关隆昌或许还会犹豫一下，可眼下却不会了。一〇一军进攻郯城，东海势必空虚，这正是他们立功的大好时机啊！相较骑兵集团，第十四师团的优势可谓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光有老牌甲种师团的底子，更有最为精锐的战车联队和重炮兵联队，有如此威势合该拿下首功。因此，命令一下，第十四师团有如饿狗扑食，全员浩浩荡荡的朝东海杀去。不过他也明白缺少制空权的后果，所以战线拉的相对松散，几乎每隔三五公里就要留下一些部队构筑防御工事。
此时，战区长官部所在，当得知日军直扑东海，于学忠再次提及他的方案。
“俊然！看来抚民（孙立人字）将军的计策已被小鬼子识破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一来东海虽然危急，但我军也可以改变策略，集一〇一军，我五十一军和荩臣（张自忠字）将军的第三十三集团军，先吃掉日军这两个师团级的作战部队，你看怎么样？”
如果是以前，陆维肯定会跟他一样，但现在他满脑子全是徐州，为了能够拿下徐州，他宁愿舍弃连云，甚至是整个苏北。也不光是为了任务，还在于掌握战略上的主动权。对我军而言，只要徐州在手，苏北唾手可得。相反，若没有了徐州这个战略支撑，等日军腾出手来，对苏北的威胁是无时不刻的。当然，他也可以强行收复沭阳，恢复之前的态势，但这样一来我豫皖苏鲁战区就极有可能被日军牵制得不能动弹，难有作为。
所以，对于更改策略，陆维还是摇着头。恰在此时，孙立人来电。
“报告钧座！抚民（孙立人字）将军急电！”
陆维接过一看，顿时满心欢喜，不由得抖着电报，像是在炫耀。
“看看！我就说这小子自有分寸，是不会胡来的。好！他的这个作战计划老子批准了。……命令战区航空兵无论如何也要将第十四师团给我挡在小西庄以外，为一〇一军创造条件！”
“是！”
小西庄是沭阳到东海方向的必经之地，距离沭阳不到30公里，到东海更是不足10公里，以第十四师团的行军速度来说，最多两个小时即可抵达，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了。之前航空兵只派了六架战机，虽说目的已然达到，但三架战机的损失还是让虞啸卿大为恼火。所以，这一次光是维系制空权的喷火式就有18架，负责对地攻击的夜枭战机更是达到了24架。如此庞大的一个机群，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飞临日军上空。
“嗡！嗡！嗡！～”
当空中传来异动，井关隆昌大喊一声：“注意防空！”
随行第22防空大队立即进入作战状态，但以之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所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不过聊胜于无！
“砰！砰！砰！～”
大口径防空炮的褐色骨朵率先在空中炸开，不过这种早已过时的75高炮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上次虽然取得了三个战果也只是出其不意，我军有了充足准备之后，就实难发挥作用了。更何况，率先抵达战场的乃是18架喷火，大正十一年式75高炮对于高空高速的战斗机威胁不大。率先开火非但没起到作用，反倒暴露了己方位置。顿时有12架喷火径直朝日军防空阵地飞去，尽管一时间难以切入，可第22防空大队还是不得不将火力对准他们。
如此一来，相对来说速度更慢的夜枭战机就能安心扫荡了。
“哒！哒！哒！～”
“散开！快散开！”
对地攻击展开后，井关隆昌就立即命令部队分散规避，这种方法对于机枪扫射非常有效，但很快我军航空兵就开始用凝固汽油弹分割战场了。
“轰！轰！轰！～”
十数枚凝固汽油弹在地上爆开，整个战场之上立即腾起数道火墙，隔断主干道，这样才好令日军战车部队完全暴露，方便我军逐一猎杀。相比步兵，坦克战车无疑才是他们重点打击的对象。可是令人大感意外的是，凝固汽油弹一出，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士兵，可唯独不见日军坦克战车的身影。
“难道第十四师团的战车部队没有跟来？”
夜枭大队大队长刘艾先是怀疑，旋即摇了摇头。战车是机械化师团的标志，第十四师团进攻东海怎么可能不让其随行？唯一的解释就是其战车部队根本不在队伍里。
他猜得不错！此刻，凝固汽油弹虽给第十四师团造成极大的混乱，但师团长井关隆昌却狡黠的笑了。
“没想到支那军竟然动用了那种纵火弹！”
“是啊！多亏师团长阁下运筹帷幄，否则我部师团必将损失惨重啊！”
丰鸠岛太郎这可不是拍马屁，对于井关隆昌的安排他是真心佩服。
然而井关隆昌只呵呵一笑，马上又一脸肃然的说道：“切不可高兴的太早了，至少还有一半儿的战机没有投弹，得把它们引出来！”
“嗨！”
说着就见一个小型车队撤去伪装，并旗帜鲜明的招摇而出。
……
“小艾快看！七点钟方向！”
顺着晟杰的指引，刘艾一眼就认出这是小鬼子的九三式公铁路两用装甲车，在尽是步兵的战场上显得极为突兀。被发现之后加速钻入了高粱田里，难道这片高粱地有古怪？没错！刘艾抵近侦查后，开怀大笑：
“哈哈！可算逮着你了！”
须臾之间刘艾也没有多想，反正这片高粱地距离主战场较远，日军战车部队藏于其中也在情理之中。就当即下令：
“弟兄们！小鬼子战车部队就在这片高粱地里，把狗日的给我活烤了！”
“是！”
机会难得，顷刻间这片几百亩的高粱地就化为一片火海，所有人无不欢心鼓舞，唯有刘艾眉头紧锁。
“不对啊！”
“怎么了小艾？”
刘艾十分在意细节，而细节又决定成败！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哪里不对劲，此刻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他对晟杰说道：
“凝固汽油弹虽然威力巨大，但一时间也不可能将坦克全部融化，遭到轰炸总该逃出来几辆吧？至少得有规避火势的意识才对！可现在情形是地头的日军坦克仿佛死物一般。”
“难道是被骗了？”
晟杰一语道破玄机！果然！就在他们投弹不久之后，日军坦克才从身后三五公里开外的防御阵地开出来，一道开来的还有一辆辆的卡车，这才是第十四师团的精华所在啊！也就是说，先头部队里不光没有坦克，甚至还弄了一批假的让他们来炸。
“现在怎么办？”
没有凝固汽油弹这支钢铁洪流指定是挡不住了，但夜枭作为全天候多用途战机，本就当作攻击机更多一些。刘艾咬紧牙关，恨道：“用机炮！”
头一次被人戏耍，夜枭大队上下都憋着火，一时间杀气腾腾的就朝日军坦克扑来。井关隆昌见状当即下令：“快！烟雾弹！还有气球！”
嗯？气球？没错！当初冈村宁次将第22防空大队交给他的时候说的很清楚，剩下的让他自己想办法。井关隆昌也深知，没有制空权对他机械化师团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一直摸索着，还别说，丰富的作战经验还真让他摸到点儿门道，除了假模型，还有烟幕弹和气球。烟幕弹还好理解，毕竟是军队中的常备物资，但气球也能防空？是的！你没有看错！井关隆昌从炮兵观测气球得来的灵感，一下子释放了上百个巨型气球，令它们得以悬浮于空中，与烟幕配合给我军航空兵带来了极大的困扰。不光是射击精度的影响，还要担心这些乱入的气球引发事故。因此，大家俯冲起来都小心翼翼，忙活了半天却收效甚微，无奈之下只能先行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