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以命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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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命换命。
这四个字，是《六界正典》再次给出的提示。
结合上次的“新旧更替”，九悠实在是难以往积极的方向去想。
她望着悯年的背影，如果不是他刚才的表现过于诡异，她真的可以继续把他当成沉渊一样，为他难过。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还能复还吗？
他是不是内心早已确定，他脚下所踩的，是一条不归路呢？
九悠在竹林里就犯过的过度呼吸症，又有了恢复的苗头。
她赶紧捂住口鼻，减缓呼吸频率，希望不会被旁边两个人发现。
***
“没想到冥帝居然派你一个小孩子来游说吾。”
白龙仍旧是以真身见悯年的，但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出，如果他化为人形，他说这句话时，应该是皱着眉头的。
他不像面对愫忧君时那么暴躁，因为愫忧君的身份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而这个小男孩就不同了，弱得让他想笑。
“是啊，我也没想到。冥帝他派了那么多人来接我，居然只是为了派我来说服你投降而已。”
悯年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听不出来他的情绪。而他说的内容，在白龙听来，更是半真半假。
“羊入虎口，从何谈起？你从站在吾面前的那一刻起，就处于弱势地位。你在吾的地盘，吾可以有一千一万种方法弄死你，你和吾根本不是平等的。”
白龙的语气依然表露出了怀疑，并且带有恐吓意味。
但是悯年并没有对此再回应什么，也没有表现出害怕。
就在白龙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之气时，他忽然就地打坐，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沁出了汗水。
“你这是……把吾之冥海视作何物？居然借机开始修炼？”
白龙面有薄怒，内心的想法，却有感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
悯年读不出白龙的想法，他自己都什么也不能想，更说不出话。但是不久以后，他忽然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四周的海水，吓得周围的小鱼小虾纷纷逃离。
“竟是走火入魔？”
白龙出声询问后，依然没有得到回应。他索性放弃了高大的真身，变回人形，站在了悯年面前。
这一站，白龙迅速发现了不对劲。
他捧起悯年的脸看了又看，忽然又笑又哀地叹到，“你和吾之幼子，长相方面，倒是有几分相似。”
白龙捋了捋胡子，忽然赞叹道，“心性差得多。你要更勇敢些。”
悯年体内气息紊乱，连带的，他的视线也逐渐开始模糊不清。
来不及回味白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就晕了过去。
他支撑得太久了，也该休息了。
白龙接住他下滑的身体，为他把了把脉。
得到的结果让白龙心惊：这是什么脉象？他体内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如今的身体可以承受得了的。
五种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打架，他没有筋骨爆裂而亡，都算是奇迹。
这种情况到底持续了多久？白龙不敢细想，沉思良久后，白龙决定救他一命。
***
“你们说，悯年他……还会出来吗？”
九悠被海风吹得环住双臂，好像这样她就可以保暖一般。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因为她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悯年会遭遇什么情况。
过度呼吸的症状愣是靠她的意志缓解了许多，但是她如果继续胡思乱想下去，难免气喘和四肢不听使唤的症状，会卷土重来。
愫忧君猜测到：“应该能够安全出来。他是冥帝派去和白龙神君和谈的，白龙神君不会对他出手。怕就怕……”
九悠立马把目光投向愫忧君：“怕的是什么？”
愫忧君目光深远：“我见他来时的状态就不太对劲，好像是被冥帝动手做了什么。他步伐沉闷，像是强弩之末，被人轻轻一推，就能推倒猝死一般。”
他叹息一声后，道，“如果他在冥海出了事，你们说，这到底算是冥帝的问题，还是白龙神君的责任？”
九悠恍然大悟：“冥帝故意先把悯年折磨个半死，好让悯年在冥海出事，嫁祸给白龙神君？”
“正是如此。”
朱雀忽然乐观提议：“那么你们觉得，白龙会不会愿意救悯年一命？”
说到这里，朱雀看了一眼九悠。
九悠不明所以，回答朱雀的问题说，“但愿白龙神君没有杀红眼，并且明白这是冥帝的计策，不落入圈套之中。”
说罢，她又喃喃低语，“如果白龙真会这么做，那悯年不就不用死了？那其他四个人呢？”
***
“你是说，冥帝居然丧心病狂地把你的其他四个兄弟炼化了，还加注在你身上，待你把四兄弟的力量完全融入之后，就拆你的骨，放你的血，救他儿子；再挖你的眼，好取代我，让你的眼睛成为冥海泉眼，镇守冥海？”
悯年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白龙听了以后，居然笑出了声。他的笑声爽朗又绵长，不像是苦笑。
悯年平躺着，面对冥海之中昏暗的光，只能看到白龙埋在阴影之中的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果然，神君就是神君，听说了他人的悲惨命运之后，还能笑出声来。
但一闭眼，四个兄弟按照各自的属性，被安排了对应的死法之时，他们的惨状好像还在他的脑海里。
虽然他们死前，没有一个人惨叫出声，但是悯年还是知道，他们的死法有多痛苦。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完全无力反抗。无论他如何挣扎，冥帝都有办法打压他。
冥帝折磨他，就像折磨一条已经进入锅中，却仍想跳出锅去的小鱼。
他的反抗，带来的是一次又一次地，被热油泼洒，再被冷水灭火，反复交替进行。
然后，冥帝把像一条死鱼一样的他，丢到白龙面前，想让众人眼里失去理智的白龙，再度把他生吞活剥。
这就是冥界的王。
悯年也像白龙一样笑出了声。
虽然来自于他的威胁很无力，但他还是想说：冥帝啊冥帝，你算是得罪我了。
一个内心充满仇恨的人，一旦获得自由，会做出什么事呢？
更何况，另一个满腔仇恨的人，选择了和他站在同一边。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