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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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沉渊摸了摸九悠头顶的发髻，把她整个人转了个方向，面对自己。
九悠正在吃桂花饼，因为过于酥脆，边吃边掉渣。
她见沉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傻笑了几下，把嘴里的桂花饼咽了下去，才说，“你也要吃一块吗？我们家灵仆的手艺可真好！嘿嘿。”
沉渊在她说话期间，恍然好像看到了她长成了一个大姑娘的样子。
他摇摇头，这是又想起了幻境里的她吗？
他伸出大拇指，帮九悠擦干净了嘴角的残渣，在九悠垂眼看他的手指之时，他迅速收回了手。
想到即将要面临的危险，沉渊郑重地对九悠说，“我说过，无论何时，你都可以相信我，指望我，依赖我。只要你没有选择松开我的手，我就会守护你到底。”
九悠忽然听道他的誓言，闻手上残留的桂花香气的动作停了下来，神情也从满足变成了疑惑。
“不用担心。”她还想安慰沉渊，以为他被她传染了，也开始紧张过度，“我觉得，在危急关头，你不应该放开的，不是我，而是你的武器？”
九悠拍了拍沉渊的肩膀，故作轻松道，“因为只有你的手里还有武器在，你才能更好地击败敌人，保护我啊。不是吗？”
沉渊瞬间就被她说服了。
她总是能在特殊的时机里，把复杂的事说得非常清楚。
从她一开始对他的判断，是他和愫忧君的性格相似，到如今，她可以逍遥自在地根据衣服决定要不要佩戴传音蝶……
如果他也像她一般潇洒，是不是会更配得上她？
***
“正北方两里地，有一处宅院。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地方发现活物。”
愫忧君收回了神识，伸手拂了拂衣摆上少之又少的灰尘，站起身来。
宅院吗？那不是和松柏开门的动作对上了？
幽冥君听了，当机立断道，“那就走，出发。”
全速抵达宅院之后，迎接他们的，是无数张熟悉的面孔。
众人还来不及惊讶，眼前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与此同时，他们保护自己的本能反应，也无法施展。
魔界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堂堂上神的灵力都能封印？
幽冥君气不过，伸出手，却察觉自己的双手被无形的线绑住，拖着往前拽。
他没有反抗之力，被拽得往前跨了一大步。此举把他直接给气笑了。
有趣。他想。真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没想到，他本来只是想多管一次闲事，就这么麻烦，还让他尊严扫地。
他平静地恢复了步伐，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后土，你让我建立五行宗，到底是冥界之福，还是冥界之祸？
迟遇，莆承，三禹公子，平英仙君，曼珠和沙华各自走上前来，一人领了六人中的一个，向门内走去。
众人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往前走，心中的疑虑不止这一点，而是——
为什么三禹公子和平英仙君会出现在这里？
其他四人里，迟遇和莆承投靠了魔界，而曼珠沙华也好理解，是被魔界逼迫的。
那他们两个呢？难道他们也在最近选择了投靠魔界？
那禹相台的众多仙女们岂不是危险了？总不能指望三禹公子在投靠魔界之前，还大发善心，把她们一个一个送回安全的地方吧？
不知道仙女们会不会后悔选择相信他，送羊入虎口。
九悠想，他们要救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幽冥君和愫忧君想用密语和对方交流，却没有得到回应。九悠也试图偷偷探出神识，寻找沉渊，也是未果。
跨过门槛，路过流水潺潺的，像是小溪的水流，即便是看不到周围的环境，众人也逐渐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是因为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门槛越来越多？台阶越来越高吗？
外面看起来明明就是普通民间宅院，怎么内里的高度有通天之势？
通天岛？不会真的通天界吧？
可傀儡魔女带他们去天界，不就等于带着受害者去自首吗？
九悠满腹疑问，却无法和沉渊交流，满脸的痛苦。耳边其他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应该是因为六个人被分别带去了不同的方向。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沉渊的声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遇事有我在你前面，你不用担心。”
九悠喜极而泣，难道是沉渊刚才给她梳头的时候……
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闪回给她听？
她压住喜悦，闭眼用力在心中回应——
“我懂。等我。”
哪怕沉渊听不见，她也要说。
她睁开眼睛，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但是她内心放松了许多，甚至在想，不趁他们灵力全失之时快速把他们一网打尽，还故弄玄虚，就不怕他们活下来了报复吗？
想到刚刚失去视觉时，她就听到了幽冥君的冷笑声，向来，幽冥君的想法和她一样。
难怪会有“反派死于话多”这样的说法，如果他们遇事直接上，会不会就没有正派主角的高光时刻了？
不过冥界这么松懈，连她的两个上神师父都能被轻易制服，看来她的便宜老爹冥帝，这么多年来都治下无方啊。
九悠忽然开始想念青伊。因为青伊算是所有仙女里面和她最熟的一个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青伊，青伊也很乐意和她聊天。如果她问青伊，冥帝为人如何，青伊肯定敢跟她说出个一二三来。
只可惜，在“送”他们到岁央城之后，她因不能身负任务离家太久，就在和大家道别过后，回家去了。
青伊本来出这趟门，不过是为了给家族中的小精灵们找个师门而已。不跟他们一起也好，免得搭上一条小命。
九悠被无形的线拽得手疼，忍不住反抗了一下，手腕用力一扯，但没想到手腕上的线居然真的被她扯松了。
随即她感受到双眼一阵酸痛，一道白光出现在眼前。原本在黑暗之中她都是睁着眼睛走路的，只不过是睁眼瞎而已。
现在她迫不得已闭上眼睛，缓了好一阵子，才敢把双眼睁开一条缝。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三禹公子那张和她长得极为相似的脸。
为什么是他？
九悠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好几种可能。
大概是她眼中的震惊过于明显，原本和往常一样背手站的三禹公子，盯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忽然就笑出了声。
这一声直接把九悠笑醒了。
所以是本尊不是傀儡啊？
那为什么她变得更生气了！
她没好气地推了三禹公子的肩膀一把，三禹公子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很好，确实是那个不会给人留面子的三禹公子没错。
九悠收回推他的手，还拍了拍双手，表示自己摸了不干净的东西。接着像三禹公子一样，双手背在身后，打量她所在的环境。
嗯，这是逼仄狭小的……树洞？
她在树洞的墙壁上敲了敲，木头特有的声音传来，回应了她的猜测。
她抬头往上看，上面氤氲着一片深蓝色，放几颗石子上去，就可以假冒星空了。
收集完为数不多的信息点，九悠这才幽幽出声，“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吗？”
三禹公子又是一笑，随即看看她身上的白衣，又看看自己的，问她，“你不觉得我们穿的衣服看起来甚是相配吗？”
她和沉渊梳头时说的话，居然都被他偷听去了？
九悠愤怒伸手，食指指向他的鼻尖。三禹公子看了她的食指一眼，嗤笑一声。
九悠忍了下来，收回手指，却依然面有不甘道，“啊配配配。”
三禹公子收起了笑容。
她是不是以为他听不出来她说的是“呸”？
不想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了，三禹公子转身，凭空从木墙中开出一条缝来。
木墙沿着缝上下打开，出现在九悠眼前的，是两扇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木门。
“去吧。”
三禹公子彻底放下了架子，说话的时候甚至像木门处努了努嘴。
九悠恶狠狠道：“禁止卖萌！”
三禹公子不解其意，刚要问她，却见走到门口的她忽然转身，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只是和曼珠沙华一样，是被胁迫的，对吧？”
她眯着眼睛：“绝对不是和迟遇、莆承一样，是彻底投靠了魔界吧？”
不等三禹公子回答，她又问了第三个问题，“还有，你应该很清楚，我师父幽冥君的脾气吧？”
三禹公子在她问出第一个问题之时，还想回答她。她接连问出了第二、第三个问题之后，他已经闭上了嘴。
可能是因为九悠提到幽冥君时，眼中的光芒太亮了吧，反正他最后还是没能维持住冷漠的形象，掏出了九悠熟悉的扫地纸人丢给她，嘴上说的是，“给我滚。”
九悠接住纸人，还是忍不住口头上占他便宜，“哎呀，怎么动不动就让人滚呢？这样会显得你很弱诶。”
来不及等三禹公子发作，九悠迅速打开一扇门，抱着纸人进到门内。
谁知她满面笑容，沉浸在自己成功地让三禹公子憋屈的喜悦之时，她一转身，笑容就戛然而止。
她不可思议地看看门，再看看门里面的场景，疑惑发问——
“两……两个三禹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