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威逼与利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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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古彦的伪装被打破，情绪也不再平静，徐鹏举知道此事已经稳了一半，只是欠些火候，便继续道：
“呵，现在看来，你违背海禁造船之事已是证据确凿。想来凭借你一人之力，也无法造出如此海船，那么背后必有同伙！”
说着，徐鹏举对着顾千户眨了眨眼。
顾千户顿时会意，接茬道：“世子殿下，我们不若调遣五千兵马，以这木屋为原点，搜寻蛛丝马迹，定能找到他们的船厂，到时候将之一并逮捕，主犯诛杀，从者流放！”
古彦顿时慌了神，虽然他自己是垂垂老朽，对于生死也已经看淡，正因如此此前对于这个京城来的第一纨绔才这般装傻。
就是笃定即便对方恼羞成怒，也只能杀死自己，而就算自己死了，那些弟子门人也能将古家的技艺传承下去。
可徐鹏举却一口道出白灰、桐油、以及丝麻的用途，并且由此推断出他定然是在违背禁令，私造海船的结论。
如此看来，这京城来的纨绔却与他此前见过的世家子有所不同，若是对方真的下了决心要抓捕古彦门人，恐怕还真不是没有办法！
人死事小，祖宗技艺失传事大！
此时古彦也顾不得自己对于朝廷的怨恨以及对于海禁的愤懑了。
他双膝一软，便想跪下求饶。
只是徐鹏举看出了他的念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跪下。
古彦见此，也是顿时心灰意冷，看来世子杀意已决。
他面色灰暗，坐在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念及门人，又咬牙抬头道：“世子殿下，老朽已经年老力衰，违背了我大梁海禁，受罚身死也是理所当然。可我的那些门人，他们只是受老夫威逼，不得已才随同我一起造船。”
徐鹏举知道此时大事已成，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以其门人弟子的性命作为要挟，开口让这古彦为自己造船，他定然不敢拒绝。
但徐鹏举所图，却远远不止于此！
他先是将古彦扶起，让他安坐于床榻。
随后便徐徐说道：“在本世子看来，那海禁政策原是为了防范海贼倭寇，如今却成了我大梁子民之桎梏，实属不该！只是眼下红毛占我宝岛，我却是没有精力去处理此事！”
古彦顿时满脑子困惑。
自己便是因为海禁而获罪，那徐世子的侍从也是以海禁为由打算将自己的弟子门人抓捕起来。
可此时，徐世子却道自己也认为海禁不妥。
这无疑是自相攻讦的！
这古彦也并非蠢人，脑袋一转，便知道了徐世子的用意。
便出言试探性地问道：“世子若是想要造船，我可带领门人为世子效力！”
徐鹏举大喜：“有古先生相助，则红毛寇必将伏诛！”
谈话到这里，古彦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与门人暂时是安全了。
不过若不是徐鹏举展现出自己远超常人的见识，古彦也不会将自己与门人的身家性命压在他身上。
要知道，那红毛番在海上的战斗力可是不容小嘘的。
即便是秉承古家祖辈手艺造出来的战船，与红毛番相较也是占不得什么便宜的！
所以若徐鹏举是一个完全的门外汉，那纵然因违背海禁被抓捕，古彦也是不愿意帮助于他的。
因为在他看来，若是一个不懂海战之人，带着自己所造的船只去与红毛番较量，定然是惨败而归的。
如此便害了一船士卒的性命！
而自己与门人也会因为造船不利而获罪，到时候新旧账一起算，下场定然是不会好到哪去的！
可徐鹏举懂船，他明白福州卫造船厂所产福船并不是红毛番的对手，也知道捻船的技术。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依旧希望同红毛番较量一二，这证明他必然存有底牌。
所以古彦愿意再他身上赌一把！
但古彦并非完全放松警惕。
对方说得好听，但谁知道会不会卸磨杀驴。
一旦船造好了，便反手将他们以违背海禁为由一并处置了，还能捞到些许功劳！
“我知道你的顾虑！”就在古彦沉思之时，徐鹏举冷不防开口说道。
这一下子便把古彦吓了一跳。
但眼下他身无长物，所有东西都赌上去了，所以也不怵分毫。
“我忧心千遍却也没用，抵不上世子你的一句话！”古彦苦笑道。
“平心而论，这海禁制度，虽然我也厌恶，但短时间内我是没有办法推翻的。”徐鹏举开诚布公道。
徐鹏举说的乃是实话，这些海上走私谋取聚利之人，他们背后无不站着豪族。
若无大员在朝堂上为他们撑腰，这些人早就被大梁水师给击垮了，怎可能在这大海之上混得风生水起？
而海禁一旦开放，海上船只变多，原先的走私品就卖不出如此价格了。
这样一来，相当于从朝堂勋贵的口袋里挖银两，是作死的行为呐！
用不了首辅次辅出手，其他大员每人参上一本就够他头痛的了！
这一句话也让古彦的内心一凉。
海禁制度无法推翻，也就意味着纵然此次他们帮助徐鹏举造船并且一切顺利，将红毛番打跑，立下功劳。
如此此番的功劳与曾经的过错相抵消，可若是他们以后不放下手艺，继续造船，那么还是会因为违反海禁而继续被抓。
那古家造船术依旧无法被发扬光大！
“罢了罢了！至少能保得门人弟子性命，也该知足了！”古彦心中这般安慰自己。
可就在此时，徐鹏举却问道：“古先生，你认为宝岛此地作为造船之场所如何？”
古彦身位闽地子民，对于宝岛之事也略知一二，再加上有不少商贾为了同红毛贸易经常前往宝岛，也为他带来了不少消息，所以古彦沉思片刻道：“虽非最佳，可也是一处良址。”
说着，他便侃侃而谈：“宝岛南有高雄，北有基隆，东有花莲，中亦有台中。有这四大港口，宝岛将来的发展不容小嘘。”
“而宝岛上的木材资源又很丰富，因为不被朝堂重视的原因，缺乏开发。若是在那里建造船厂，完全可以就地取材。仅仅是宝岛自产的木料，便能维持船厂运行数十年。等到岛上木料耗尽，也可于闽地采购，水运相当便利。”
这些是宝岛建造船厂的优势，徐鹏举却没有想到，这古彦居然知道的那么清楚，不过这样也好，倒省了他解释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