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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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说，这是我拜托家里人带来的好酒，平时我爸都舍不得喝的，要不是看我天天在边境执勤，就他那小气鬼的样子能给我？”
希笑眯眯地说着，脸颊两侧的酒窝深深凹陷下去。
仅仅是看着希的灿烂笑容，科洛就快要醉了。
“喏，慢慢品尝，别一口气都喝光了。”
明明年纪不大，可希却俨然一副酒鬼的模样，这一点，她完美继承了那一日不可无酒的父亲。
两人也不讲究，在风沙满天的边境，二人席地而坐后，科洛小心翼翼地接过希递来的碗，用嘴唇在碗沿微微抿了一口。
他从来不喝酒，只不过认识了希之后才盛情难却喝了几次，可每次喝都把他呛得眼泪直掉，很难理解居然会有人喜欢喝这玩意。
酒入口之后，一抹甘甜的口感弥漫在舌尖。
“好像味道确实不错。”科洛很是意外，和之前不同，这次的酒出奇的还可以。
“是么？”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坏笑。
“对……对啊。”
可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经过口腔中酶的作用之后，那份甘甜转瞬即逝，霎时间变得无比辛辣，在他口腔中爆开，刺激着他的每一寸味蕾。
那一刻，科洛的嘴里像无数枚定时炸弹同时被引爆，又苦又涩的滋味引得他涕泪横流。
“嘶嘶……”
科洛拼命把嘴巴张到最大，吐出通红的舌头用手狂扇不止。
“辣辣……好辣。”
自动分泌的唾液并不能缓解辣味，他慌慌张张四处找着冷水，可他们所处的区域本就水资源匮乏，今天带来的份额也早就被喝光了。
“啊，你没事吧？我这有水，你快喝点。”
希见到科洛满脸生不如死的表情，赶紧体贴地递上去一瓶被黑色包装封的严严实实的水瓶。
科洛想都没想，又或者说嘴巴里的状态不容他有多想的机会，他忙不迭地接过水瓶，打开喉咙一饮而尽。
“呼呼……终于……”
液体入喉，科洛刚松一口气，忽然整个人抖了个激灵。
瓶子里，好像不是普通的水……
是辣椒水！
噗！
科洛扭头将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全部吐了出来，嘴巴张得更大了，塞两个鸡蛋都不在话下。
他冲着希委屈地指指自己那红彤彤的舌苔，摸也不是，吞也不是，只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四肢手足无措的扑棱着。
“哈哈哈哈哈……”希就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只手指着如此滑稽，窘态百出的科洛，另一只手捂着肚子，笑得眼泪横飞。
“别笑了……快给我……水……”科洛卷着舌头，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希这才止住笑意，从背后掏出一个类似装着药剂的瓶子，里面的液体晶莹剔透，纯净地没有一丝杂质。
“好啦，不逗你了，喝了这个就没事了。”
这下，科洛学聪明了，哪怕嘴里再难以忍受，他还是在接过瓶子之后，猛地闻了两口。
“这气味，好像也不对啊……”
科洛眼角抽搐了两下，嘴里冒出哼哼的响声，就差把为难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希见状，面露不悦，两只纤纤玉手猛然叉腰蹙眉道：“咋？你不相信我？”
“相信相信……”科洛急忙回答。
与喝不明液体相比，他更不希望看见喜欢的女孩生气。
既然心上人都这么说了，科洛也不再犹豫，抱着赴死的决心，直接捏着鼻子全部灌了下去。
就算希喂他毒药，他也会面不改色地喝光！
半分钟后……
“呼，居然完全没有感觉了。”
“好神奇啊。”
科洛将空空的瓶子放在太阳下，里面还有几滴晶莹的水滴晃荡着，光滑的表面在阳光折射下发出亮晶晶的色彩。
“是吧？我怎么会骗你。”
“你怎么会骗我……”科洛小声重复了一遍，敢怒不敢言的他只能陪笑。
“这可是我父亲秘密研制的解酒水，哪怕是醉倒了，一喝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
“这玩意平时都是献给大名的，我好不容易才偷偷摸摸从家里顺了一瓶。”
希望着包装精美的空瓶子，嘴里嘟囔着。
不过她也没怎么在意，她父亲在砂忍村里面可是出了名的护短，这宝贝女儿哪怕惹了天大的麻烦，他都会尽力摆平。
区区一瓶解酒水而已，最多被父亲骂两句下次想要直接光明正大的拿，别跟做贼似的。
奈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科洛此刻的心情异常复杂。
他并没有因为喝了原本应该是大名喝的解酒水而沾沾自喜。
大名……
希的父亲居然能和大名扯上关系……
就算科洛再醉心于忍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清楚地明白这两个妇孺皆知的字代表着什么。
那是一个国家的领主，拥有着风之国的最高权力。
就连备受尊敬的风影大人，都得听命于他。
而他科洛，是一个出身贫寒的穷小子，别说大名了，只有在风影出行时，才能远远地望过那位背着葫芦的大人几眼。
他多少次梦想能成为风影大人身边的护卫，那该有多威风啊，母亲也一定会在街坊四邻面前露出骄傲的表情。
但这永远不可能发生。
科洛本来还存有一丝幻想，假如他有朝一日能晋升上忍，也许就有机会和资格向希吐露爱意了吧。
而希这一句看似稀松平常的话，在一刹那便击碎了科洛那本就渺小的希望。
他和希之间，真的隔着一道厚厚的，此生无法逾越的屏障。
那道名叫世俗的屏障。
注意到科洛呆呆地杵着，眉目之间尽是无奈悲怆，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用手指头戳了戳这个傻乎乎的小子。
“哎？你咋了，喝了我的解酒水还不开心了？”
科洛没有反应，希这才慌了神。
虽有时候爱整蛊朋友，但希心并不坏，本质上还是一个善良的女孩。
“喂，我真的只是逗你玩的，你别生气啊。”
见不停解释之后，科洛仍然不理会，希顿时带了几丝哭腔。
“我就是想逗逗你，你别不开心了嘛，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嘛。”
哭腔传入耳内，科洛胡思乱想的脑袋立刻被清空了。
“哦哦……不用不用。”
“那你……刚才为啥不理我？”希扭头望向别处，揉揉红红的眼眶，嘴唇微微翘起，略显心虚。
“我就是……突然想家了。”
科洛并没有说谎，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参差令他情不自禁想要逃避。
他想逃回那个和豪华完全不沾边，虽简陋但至少可以遮风挡雨的家。
“嗯，你在看什么？希？”
希的目光从扭过去之后，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看。
科洛心中不解，那里有什么好看的？每天都来来回回看了个几十遍，除了砂子还是砂子。
“科洛！你看那边……”
“是我眼花了么？”
希的声音忽高忽低，竟一时支支吾吾了起来。顺着希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去，科洛瞧见了骇目惊心的一幕。
风之国边境处，在遮天蔽日的漫天风沙中，有一团黑点正在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哨塔的位置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