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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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砚进了前厅后，吴氏才对姜玉箐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先进去再说。”
姜玉箐还未语，脸先红。
她美丽的脸上，浮出两抹嫣然之色，羞涩动人。
到底是吴氏自己养的女儿，见她这神色，吴氏岂会不知，看样子这首辅一来，就迷了她的心窍了。
当初在州城迎接褚昱的时候，吴氏便劝姜玉箐好好侍奉褚昱，当时姜玉箐得知褚昱长得十分英俊，虽然面有羞色，却多是出于对权势的趋附。
可眼下，姜玉箐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首辅，是完全被他的仪容气度所迷倒。
姜玉箐自己也有些暗恼，早知首辅大人是如此优秀的人物，她一早就应该精心打扮一番。
姜玉箐落后几步，她容貌过人，一进厅堂，便让人感觉整个堂上都跟着亮了两分。
姜玉箐表现得十分温婉有礼，老夫人见了也十分满意，想着近来对这个孙女确实诸多忽视，不由越发怜爱了两分。
这次姜玉箐比上次矜持，吴氏也必须要沉住气。
最后还是由老夫人开口，把姜玉箐介绍了出来。
不然只怕苏砚和姜闻修谈起话来，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听老夫人一提，苏砚将视线转到姜玉箐身上。顿时姜玉箐含羞礼道：“琼琚见过首辅大人。”
苏砚点点头，然后微笑，道：“姜小姐文雅端秀、楚楚可人，可见姜大人教养不凡。”
得苏砚首肯，老太太和吴氏都笑开了花。姜玉箐更是羞赧地低下头。
姜闻修心情也大好，谦虚道：“首辅大人谬赞，只是下官自小对小女教养严格了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不能缺。”
可是谁也没料到，苏砚话锋一转，忽道：“我听说，姜大人还有一女，是从乡下回来的。”
桌上的人脸上的笑意全部生生卡住。
姜闻修不待回答，苏砚又漫不经心地问：“是隆乡么？”
姜闻修回过神，斟酌着回道：“不知首辅大人为何问起这个？”
苏砚想起乡里那个对他很不客气的姑娘，不由挑起唇角笑道：“在隆乡的时候我遇刺受伤，是她救了我一命。她竟没与姜大人说么。”
这话更像是一颗惊雷，把众人心底都炸翻了。
前一刻姜玉箐还满面娇羞，下一刻就像是被人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娇柔的红晕褪下，点点发白。
她手上死死拧紧了手帕。
老夫人顿时就想了起来，姜黛刚回来那阵，吴氏污蔑她偷了银子，姜黛主动把银子呈上，说是在乡下救了一个贵人，那钱是贵人赠给她的。
如今看来，这件事竟是真的……
那个被姜黛救过的贵人，就是当朝的首辅大人！
老夫人心情极为复杂，陪着笑脸道：“老身倒是听卿丫头提起过，说她救了一位贵人，还给了她两锭银子，可是首辅大人？”
苏砚亦是笑得无害，可是那笑容底下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心思，无人看得清。
他道：“那么她人呢？”
这姜家家宅久无人住，姜黛搬进来那天，院子里杂草丛生，她和山芙费了半天功夫才整理得能住人。
这里的院子比州城里姜黛的院子要多出一个小水池，水池里少有积水。
可能是荒芜了太久，姜黛在小池边除草时，于杂草中的地下居然发现了一只龟。
那龟已经长得有两个巴掌那么大，大约是从隔壁宅子里逃生出来的。
姜黛捉起它时它挥着四肢摆动，求生望可谓强烈，便就这小水池把它养了起来。
眼下，姜黛让山芙拿了些小麦粒回来，蹲在小池边喂龟。
姜黛伸手就往碟子里拈了几粒麦粒，丢在了乌龟面前，它抻长了肉脖子，一粒一粒地吞食。
后姜黛再伸手时，便有人主动把装有麦粒的碟子往她手边送。
风也安宁，这秋阳也安宁。
她的裙角散落在地上，身上带着丝丝缕缕的药香。
当姜黛看着脚边四肢并用地爬着找吃食的乌龟时，苏砚便在她身后看着她。
就这样时光静好。
乌龟吃跑了，就往旁边偏着爬。
刚爬不了多远，就被姜黛给轻松地捉了回来。如此反反复复。
直到姜黛忽然开口问：“什么时候来的？”
原来她早发现了身后的人已经不是山芙。山芙不可能安静这么久的，那双眼睛也不可能一直落在她身上。
苏砚眼里兴味浓厚，应道：“刚来不久。”
姜黛不再逗乌龟，任由它爬进草丛里躲起来了，她眯着眼抬起头，撑着双膝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转过身。
苏砚就站在她面前，雪青色长衣衬得他身姿挺拔，那双眼睛漆黑如墨，蕴着点点星辰。他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
世间公子如玉，大抵如此。
他身上早已不见了初逢时的落魄狼狈，亦不见了曾经的满身血色伤痕。此时姜黛眼前的他，浑身透着清贵从容之气。
苏砚道：“当初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原来是叫姜黛？你以为我再找不到你？”
姜黛瞥他一眼，道：“堂堂首辅大人亲自驾临，还真是有失远迎哦。”
苏砚道：“你现在迎也不迟。”
姜黛嗤笑一声。
这一笑，便再也收不住。
那风轻云淡的眉眼间，盈上了笑意，刹那间云稍雨霁，莹莹流辉。
两人相皆相视而笑。
他将情意暗藏眼底，姜黛当他阔别重逢的友人一般，视而不见。
苏砚吃了几块姜黛这里的点心。
姜黛动了动眉头，道：“你今日隆重地到姜家来，姜家应该是恨不得美酒珍馐地招待你。你吃我的东西作甚？”
苏砚叹了口气，道：“真是怀念你给我做的饭菜的味道。那时候和你同吃同住，一日三餐虽简，可后来却再也没找到和你做的一样的味道。”
姜黛翻了翻白眼，道：“我说首辅大人，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同吃同住，我还要不要名声了？”
苏砚很大方地道：“你名声若是坏了，我负责便是。”
说着又伸手去拈姜黛碟子里的点心，姜黛眼疾手快地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