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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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冯名绍殷，字酸菜，号帅震天，难道还不够有名么？用得着像欧阳灼这废物一样拿家世说话么？”
冯酸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与自己年龄相仿，身份最显贵的刑州王世子——冯绍殷，以及津陵王小郡主——宇文橙心，不过后者是女子，他只能假冒冯绍殷，总之保住小命再说了，反正冯绍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围的太熵宗弟子立时交头接耳：
“冯绍殷？那不是刑州王世子吗？最近取缔下仙门运动，他权倾一方，风头正劲……”
“他哥是白痴，不然世子之位也轮不到他。”
“听说冯绍殷已经挂名云霜宗真传弟子，前途不可限量，怎么会跑到瘴州这边来？”
“不会是假冒的吧？”
“制作管子雷的地雷门就在刑州地界，对得上啊。”
“还有他那英俊的脸庞，威猛的虎躯和坚毅的目光，哪里是世子，分明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气魄鸭……”
“说得没错，哪怕他穿得再破烂，这份气质也像夜空中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冯酸菜这时双手插腰，每一个字都喊得斩钉截铁：
“我和心爱的姑娘私奔很奇怪吗？
又不会耽误我去云霜宗学艺？
地雷门前任掌门奔驰真人是我启蒙师父。
奔腾道人倪泰马和我拜把子兄弟，过命的交情。
你们以多欺少我不怕！
要灭口就趁早。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等消息走露出去，区区太熵宗就等着我父王奏请朝廷派兵剿灭吧！”
冯酸菜的声音在山川间久久回荡，竟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反驳接话。
空中的男子略一沉吟，然后才道：
“十余年前本座与你父王倒有些交情，今日之事本来也不算什么，没有必要大动干戈，这位面带贱籍刺青的姑娘太熵宗确实不能收。不过炸伤我侄儿这笔账，世子打算怎么了结？”
冯酸菜拔出匕首，二话不说捅在自己肩头，咬牙切齿：“这样行了吧？还是要我自刎当场你们才满意？”
“酸菜哥哥……”黄云檬捂嘴大惊，泪水再次滚滚而落。
“很好。”空中的男子威严道“你是世子，私带女犯出逃，自有朝廷法典治你，本座他日必定上书参奏，眼下看在你父王面上网开一面，限你们三人半个时辰内离开瘴州西城，否则后果自负！”
欧阳灼哪里肯罢休，阴阳怪气说道：“记住只有半个时辰，不然后果自负哦。”
冯酸菜冷哼一声，抓着黄云檬的嫩手大踏步离去，黄风宁回望巍峨太熵宗，只能垂头丧气地跟上。
望着三人的身影，欧阳灼招了招手。
五名婴儿期二层的心腹弟子上前行礼：“灼少，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欧阳灼冷笑：“跟上去，半个时辰后，找个偏僻点的地方，男的杀掉，女的留下，发信号召唤本少，等本少爽完，剩菜剩汤少不了你们的。”
“多谢灼少。”五名弟子摩拳擦掌，嘿嘿奸笑起来。
………………
下了太熵峰，冯酸菜环顾左右看没人尾随，抓起黄云檬的手撒腿就跑，心脏怦怦狂跳。
好不容易来到街市的偏僻处，黄云檬哽咽道：“酸菜哥哥……你肩头的伤怎么样了？”
冯酸菜哈哈大笑，抽出匕首又捅了自己几刀，黄云檬睁圆了好看水灵的眸子，这才发现匕首是可以伸缩的，并不伤人。
黄云檬破涕为笑，毫无征兆地抱住冯酸菜：“你没事真好……真好……”
冯酸菜轻拂姑娘家脑袋及秀发，心满意足地揩了两把油，挑衅似地瞟着黄风宁。
黄风宁懊恼至极，欲哭无泪：“现在怎么办？我妹妹不仅成不了太熵宗弟子，逃犯的身份也暴露了……天下之大，我们竟然没地方去，而且只剩下半个时辰用来逃命，太熵宗的人飞一下就追上了……”
黄云檬抹泪替冯酸菜争辩：
“太熵宗有欧阳氏这种恃强凌弱的合伙人，那些高手也为虎作伥，分明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真若入了门，我一个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辈子都要在炼狱中度过了，现在看清倒也不迟，我再选一家合适的中仙门便是，只不过多花两年功夫而已。”
冯酸菜连连点头，深表认同。
黄风宁依旧喋喋不休：“两年又两年，普通人能有几个两年，妹妹你有几个两年的青春？”
冯酸菜听得不耐烦：
“这样吧，有问题我们一个个解决。
首先是小檬的职业规划，太熵宗不是唯一选择吧？
我还有十来万晶灵石，加上之前给小檬的，已经二十万出头，买一柄人器不成问题，还能支持她接下来五年左右的生活费。
仙门就慢慢选，选一家功法凌厉，主张攻杀型的门派，丹道总归是以守为主，舍近求远了，不利于你们报仇。”
黄云檬拽着他衣袖急道：“酸菜哥哥为小檬做的太多了，小檬不能再要你的晶灵石，不能再要了……”
冯酸菜目光如炬，分明心意已决：“最后是你们脸上的刺青疤痕，小檬，你拜入太熵宗的目的之一就是求祛疤药，我想知道你缺材料还是缺技术？抑或两者都缺？”
黄云檬弱弱道：“其实祛疤药是最末流的丹道之术，并不难炼，只不过其中一味材料极是贵重难得……”
“什么材料，你说来我听听。”冯酸菜目光炯炯。
黄风宁抢先道：“白炭，白色的炭，你见过没？”
“这特么不扯淡么，你家的炭白色啊？这世上就没有白色的炭好吗。”冯酸菜根本不信。
黄风宁翻了个白眼：“土鳖，所以说难得，据传闻一亿下品晶灵石能买到一两白炭，比黄金还贵数十万倍，关键是黄金易得，白炭难求。”
黄云檬柔声道：“酸菜哥哥，白炭是真实存在的，若是品质上乘，只要这一味材料直接涂抹在伤疤处，便能让肤质重回巅峰模样。”
冯酸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黄云檬继续道：“我在古籍上看过，制炼白炭，原料得是万年时间形成的阴沉木，用三味真火制成上好的精炭之后，再用女士大陆的瀑布进行漂洗研磨成白色的炭泥，再晒干凝结成块，便是珍贵无比的白炭。用时添加无根水，乃是治伤祛疤的绝品良药。”
冯酸菜摸着下巴：“这么一听，我觉得制成白炭的主要步骤是三味真火，还有那个什么大陆的瀑布啊？”
“女士大陆。”黄风宁重复了一遍“海外大陆之一，岛上全是仙女。”
“哇靠早说啊，咱们现在就去。”冯酸菜是个行动派，从来不会迟疑，包括跃跃欲试的口水。
黄风宁嗤之以鼻：“女士大陆与世隔绝，一直隐没在远古结界中，从来不对外人开放，你就算站在跟前也看不见摸不着。”
冯酸菜一愣：“不对啊，既然不对外开放，世人是怎么知道这个女士大陆的？又从哪里进的白炭？？”
“这我们怎么知道，反正就是这么流传的嘛。”黄风宁翻了个白眼。
冯酸菜郁闷地来回踱步：“为什么灵丹妙药不是在犄角旮旯的山里，就是在穷乡僻壤的大陆呢？”
“你这不废话吗，人多的地方资源再多也挖光了。”黄风宁逮着机会就挖苦他。
冯酸菜苦恼道：“小檬的刺青不去掉，拜入哪个仙门都有隐患，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法子。”
黄云檬忽然踮起脚尖，笑容甜暖，伸出嫩手抚着冯酸菜眉心：“酸菜哥不要蹙眉，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浪迹天涯。”
冯酸菜心中大暖，正要说话，左手边的吊桥上跑来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只见他停在三人跟前，大大咧咧地伸手要钱。
黄云檬心地纯真，即便自己日子拮据，能帮到别人的时候从来不会犹豫，正要给钱。
冯酸菜连忙制止：“救急不救穷，这家伙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却不自力更生，不值得同情。”
乞丐闻言大骂：“哇靠！要你点小钱钱，我特么还得剁手剁脚不成？”
“我丢，好嚣张啊你。”冯酸菜指了指他“不过我喜欢，继续保持这种态度，总有一天你会被人打死的。”
说归说，冯酸菜还是递出了铜钱：“呐，这二十文钱够你活两天了，好好找份活计吧你。”
乞丐倒也不客气，伸手想抓走铜钱，冯酸菜一把缩回，嘿嘿一笑：“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二十文钱可以借你，记住，是借，不是给，以后要还本金和利息的。”
乞丐两眼一翻：“你还是杀了我吧。”
冯酸菜哈哈一笑，把铜钱塞到他手里：“记得好好打工，知道不。”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只有每天耍无赖要钱，才能勉强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靠，我从没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冯酸菜撸起袖子就想打人。
乞丐说完就跑，边跑边骂：“怎么样？气死你气死你……略略略，小爷就是软饭硬吃，就是不打工，只打人，有本事你来打我呀，略略略。”
冯酸菜倒吸一口气：“你大爷的，我跟你拼了。”
黄云檬摇头苦笑，拽住了准备冲上去的冯酸菜，又招手叫来乞丐，将一枚晶灵石给了他：“好好找份生计吧，真的，我的酸菜哥哥话糙理不糙的。”
乞丐‘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冯酸菜和黄家兄妹纷纷摇头，转而抓紧时间离开瘴州西城城区，当晚在一处山野破庙里歇息。
庙宇是全木的高架结构，没有香火，年久失修，四处漏风，还摇摇晃晃，随时都要坍塌的样子。
冯酸菜在这种地方睡不着，摸出夜明珠决定守夜，在黄云檬的坚持下，第一班岗由黄风宁值守。
冯酸菜与黄云檬隔着一块布帘靠墙休息，睡到半夜，突然有只手往他脖子上摸。
“好粗糙的手，什么鬼？”冯酸菜一个激灵醒来，下意识拔刀飞砍。
“啊——”
对方手掌被斩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靠墙休息的黄云檬立时惊觉，神识力骤然施展，击退了朝冯酸菜头上砸落的狼牙棒。
夜明珠的光芒四散开去，冯酸菜和黄云檬看到一个满地打滚的汉子，断腕处的鲜血像喷泉一样，黄风宁则倒在不远处的地上生死未卜，另有四人呈扇形站在两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