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燕米粥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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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精致而诱人的糕点,被苏克托伦斯一把捏成了碎沫。
苏克托伦斯急吼吼地就要往外走,火急火燎的样子就跟有敌人偷了他家的保险柜一样。
“嘭”“呜呀”……………
桌子歪了,椅子倒了,此时的苏克托伦斯脑子里面哪还顾得上其他,一心就要带着骑士会的人到“死战”广场与青年军的人干一场。
苏克托伦斯用绢质手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渍,随后就随地丢弃,迈开大步快走到门口时,才转过头来对着在思索的奥赛弥说道:“奥赛弥,我带部分金甲骑士团去“死战”广场,他们青年军要挑事情,我到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
相比于苏克托伦斯的冲动,奥赛弥可就老练多了。
“干什么?你也找一帮人过去和他们闹么?这和乡下的两群地痞约架斗殴有什么区别?再说,就算青年军最终的矛头直指我们,但是那现场没有萨利姆,费舍尔也不在其中,你这样率人赶去,不怕自降身份么?”
“奥赛弥,我实在是气不过那帮土狗居然敢针对我们,知道吗,我父亲告诉我,狗在朝你乱吠的时候,该做的就只有给它当头一棒。如果不够那就把棍棒加粗。打疼了它打残了它,它就见着你害怕也就躲了。”
“所以,我想带我们的金甲骑士团过去,凭借金甲骑士团的武力,至少把那些广场上的土狗全部揍趴下,让他们以后见到我们就瑟瑟发抖,看他们还敢不敢对我们搞事情!”
苏克托伦斯依旧是怒不可遏,说话时攥紧了拳头,眼神中透露出的光带着浓浓的残忍的意味。
“咳!”奥赛弥边微微摇头边在心里感叹道:“莽夫就是莽夫,也只配卖力气舞刀弄枪了!”
奥赛弥心里虽然鄙视,但是口头上还是要想要劝阻苏克托伦斯不要冲动。
“不急,苏克托伦斯!你先消消火或者回去把你的那盘子点心吃完。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奥赛弥指着身后桌子上那盘已经被打乱了的精致点心,那盘点心从颜色,从每个点心的造型上看都价值不菲。
但是苏克托伦斯此刻实在是没有耐心去边啃点心边听奥赛弥给他讲课,所以摇头道:“有话快说吧,我现在吃不下那些粗糙的疙瘩。”
奥赛弥伸出右手拍了拍苏克托伦斯的左肩,安抚他的情绪,然后沉声说道:“刚才你说你的父亲和你说过一些话是吧,其实我的父亲,哦不止,还有我的祖父也对我说过和这些平民相关的言论。”
“我的祖父告诉我,乡下人还是只会抡锄头好,而且他们也只会抡锄头!”
“他们几乎是与我们处在不同的文明阶段的,平民见识甚少甚至几乎没有,智慧未开,缺乏思想,如果这世界上哪个角落还有未开化的野人的话,我想我们眼里的乡下人也不过是比他们强上那么一点点。”
“我们没有生活在大陆的和平时期,在黑黎曼人未降临圣灵大陆之前,一个属于贵族阶层的领主,可以在自己的领地内收税,收粮,甚至可以拿到领地内女孩子的初夜。一旦发生战争,也可以征召领地内的壮丁给予装备坐骑后奔赴战场。可以说每一个哪怕是最小的领主在他的领地内都是独一无二的国王。”
“而作为统治者的国王与国王所统治的臣民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
“国王当然希望自己的臣民能够无限忠诚,并且世世代代都能按时足额的征收到税款。可这样就不能对领地内的臣民进行太过分的盘剥和打压,给他们一口气,给他们一个至少能够活下去的条件。只要不剥夺他们能够生存的权利,那么这个领地内的国王与领主将一直保持上述关系。”
“反过来,如果国王太过残暴,对臣民压榨太狠,臣民都活不过去了,这些平时唯唯诺诺的,蹲在门槛旁边晒太阳的农夫,也会举起他们的农具当作武器反抗统治他们的国王的统治。而这个是每一个有手腕的有见识的统治者不愿意看到的。”
苏克托伦斯不明白奥赛弥说这些到底是何用意,脸上显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可这些跟青年军他们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
奥赛弥点头回答道:“那好,我来给你解释!”
奥赛弥踱步来到飘窗前,站在华美的窗帘旁边,用手指着窗外对着苏克托伦斯道:“就像这惊澜府,惊澜府背后的军事委员会,乃至圣灵联合议会,事实上也充当了那个具有清醒认识的国王!”
“在黑黎曼人降临大陆初期,抗击他们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不得不说,那时候大陆各族军队无论官兵其素质是非常高的。”
“但是,随着大陆进一步的沦陷,作战力量的进一步消耗,各族大量的壮年男子就被强行征召入伍。”
“苏克托伦斯,你也知道,也许昨天还是一个弯着腰在田里耕作的人,第二天就已经要拿上武器去跟黑黎曼人拼杀。也许昨天还是在田间赤着脚奔跑的少年,今天已经穿上了不合身的铠甲再做简单的军事训练。这种兵源组成的队伍又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平民从他们的出身就注定了,他们没有底蕴,他们所处的环境,又限制了他们接触最前沿学识的可能。”
“我的苏克托伦斯少爷,虽然你说你通常都喜欢用拳头解决事情,不喜欢用脑。可是你别忘了,你们家从祖上就是军功世家,你十岁开始就接受家族军事教育,你可以将整本《古今战史》,《大陆名将传》倒背如流。也可以快速将不同的军兵种依据不同的地形地貌作出准确的部署。这些,是那些乡下人,那些背上的口袋里面有了几斤粮食就能乐上半天的农夫可比的么?”
“所以,那些平民只能是战场上的消耗品,我们这些人,才是圣灵联军的核心和中坚。乡下人抗上刀枪,就敢称士兵?可笑!”
“这是他们的命,站在我的立场,我不会同情他们。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士兵总比长官要多的多。”
“也注定了他们会在第一线,为我们挡刀,为我们争取时间,为我们撤退转移作掩护的炮灰。”
“与黑黎曼人的战争一开,大陆所有高层才知道,原先的各自为战不可取,由旧式的军队编制和军队组成也不可取。这才大量征召平民子弟为伍。”
“那么多年来,大量平民子弟的士兵死亡,传统意义上的军事贵族也凋零许多。这才成立了惊澜府,让贵族子弟和平民子弟学员可以在一个屋檐下,学习军事知识,用所学的发挥在战场上。”
“知道么?如今大陆上民怨颇大,他们反对的是谁?反对的是你我这样的人,他们反对的是你我的父亲,你和我的祖父,你和我的先祖,以及在军事委员会,和圣灵联合议会的所有现掌权者。”
“他们想跳出他们的宿命,他们想要改变只能为我们挡刀,为我们在第一线掩护的事实结果。”
“他们也配,一群土狗,谁给他们的胆子,我一直认为就是对他们太客气了!就该把他们往死里面打,看他们还有没有非分之想!”苏克托伦斯恨恨地说道。
奥赛弥对着苏克托伦斯摆手:“你还没明白我说的意思么?正如刚才举例中的国王一样,一个领地内的领主,只要不过分压榨过分欺辱其治下的平民,平民是不会闹事和造反的。安达曼人有句话叫作:农夫要是有口粟米粥喝,是不会在领主年前直起腰说话的。这个就是安达曼人的“粟米粥理论”这句话放在如今的圣灵大陆,放在如今的圣灵联军,道理是一样的。”
“民间民怨颇大,他们认为我们及我们的背后占据了太多的资源,所以他们中的某些人有意识的想寻求变革,你可知什么叫变革?”
“变革就是你,我,以及我们身后的父辈以及家族,以及如今一切的高层,统统下台给他们让路。把我们已经获得和掌握的任何资源都无条件的交给他们。”
“他们可真敢想!”
奥赛弥回答苏克托伦斯道:“不止敢想,任其发展下去,他们会直接造反的。”
“于是,我们聪明的父辈祖辈们,就跟那些有见识有手腕的领主一样,让各族平民能够有个念想,让他们有个希望,让他们有个能够继续安心的为了我们在第一线挡刀的甜头。正是利用了“粟米咒理论”
“而这个甜头,就是惊澜府开始从民间发掘平民子弟进入学习。”
“其目的一是因为刚才说的,各种军事人才凋零过于迅速,官兵死亡速度极快。急需要大量补充。二也是为了安抚日益沸腾的民间情绪。”
“平民不是认为我们挡了太多的路了么?好,在惊澜府毕业后入了军中就是军官。这可是以前不敢想的。只要作战勇敢,能立战功,日后还能升上去,到时候,凭借战功,也能成为新晋贵族。这就是给他们的念想。”
“不能太过压榨和打压平民,给他们喝口汤,让他们闻个味儿。闻过了味儿,喝过了汤,让他们心里有了憧憬和期望而更加愿意更加积极地为我们挡刀,为我们牺牲,为我们成为战场的消耗品而消耗。而再也不会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来。这是他们的宿命,不值得我们同情。”
“但其实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年来,惊澜府平民子弟出去的,有几个能做到团领以上的?只要如今大陆掌权的还是我们,以及我们身后的人,他们就只能不断地被拉上去消耗。”
“就算里面有那么几个成功的,有了战功,成为新晋贵族,有了领地。可那又如何,那不过是树个典型,给那些乡下人当个榜样,让更多的人复制榜样的行为,可最终还是为我们挡刀不是么?”
“所以,惊澜府不是平民的惊澜府,让平民进来,不过是为了补充。他们天生就该低我们一等。”
“不过,在明面上还是要团结一切一致对外,所以不能闹得太难看,也不能太过于打压对方。因为如今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破坏团结一切共同对抗黑黎曼人的大宗旨。”
“苏克托伦斯,我说了这么多,你明白了么?”
苏克托伦斯略有所悟地点头道:“我有些明白了!”
奥赛弥道:“我的苏克托伦斯少爷,其实你很明白,不过通常更愿意用武力解决。”
“就像这次一样,如此多的学员共同闹事,惊澜府是不能一棒子打下去的,强力镇压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只能疏导和安抚。”
“可他们居然敢把矛头指向我们,利用售货部那个事件发难,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苏克托伦斯咬牙说道。
奥赛弥踱步回答了自己的位子,从桌子上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说了这么多话,也该润润嗓子了。
窗外,暮夏的晚风吹的附近的树“沙沙”作响。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像惊澜府在这个傍晚注定无法平静一样。
顿了顿,奥赛弥继续对着苏克托伦斯说道:“我刚才说了,惊澜府不是他们平民的惊澜府,而是我们的。惊澜府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他们不是要拿售货部的事情来发难么。只要那三个新学员承认军法局的处理,而且对军法局的处理结果没有意义不推翻的话,那那些闹事的还有什么话可说?他们的动机和行为也就通通站不住脚了!”
苏克托伦斯皱眉问道:“那那几个土狗会乖乖地如此做么?”
“哈哈哈”奥赛弥一脸轻松地笑起来:“我说过了,这里是我们的惊澜府。”
看着一脸懵的苏克托伦斯,最终奥赛弥还是给他解答道:“我想那三个学员已经有人去知会他们该怎么说话,该说什么话了。只要他们不蠢,不脑子发热的话,我想他们是会和军法局保持一致的!因为毕竟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待个四年,不用直接去战场抵挡黑黎曼人是谁都愿意的,不是么?”
奥赛弥分析得很对,韩贲一行人是已经被某些人特地知会过。不过这结果么,那就和奥赛弥想的大相径庭了。
奥赛弥又重新走到飘窗旁边,望着远处“死战”广场的方向说道:“我的想法是,我们骑士会除了那个叫谁来着?”
“那个叫,叫,好像是叫艾克赛”苏克托伦斯回答奥赛弥道。
“哦,除了这个叫艾克赛的去以外,其他人一律不动,让这个叫艾克赛将之前所做种种都作出一种只是自身个人行为的意思。”
“到时候,那几个学员再配合军法局,那么这次的闹剧也就结束了。对于我们来说,要对付青年军,不在于此时一时,日后离开惊澜府,有的是机会。去了军中,现在这些闹得欢的,还不是我们脚边的虫子么?哼!”
“如果,我们现在大张旗鼓地与青年军对着干,引起大量死伤,也许会引发新一轮的民怨,到头来,损失的还是我们。这不是惊澜府和军事委员会还有联合议会愿意看到的。就跟养宠物是一样的,想让它乖,一味地打骂是不够的,有时候也需要哄的。”
奥赛弥又问道:“对了,这个艾克赛是…………”
苏克托伦斯回答道:“就是你刚才说过的,他的父辈是那种被当典型的那种。”
“咳!”奥赛弥摇头对着苏克托伦斯道:“我还以为是哪个小贵族呢,原来是个这个?这算个什么,连暴发户都不如。”
奥赛弥吩咐苏克托伦斯道:“让人知会一下他吧,毕竟也算是我骑士会的人,然后……”
奥赛弥话还没说完,突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跑进来一个鱼人族学员,刚一进房间就对着奥赛弥和苏克托伦斯大声说道:“会长,副会长,艾克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