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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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前，格哈特镇。
“咚，咚，咚，咚……”
地面由于被过于沉重的脚步踩踏而发出沉闷的呻吟声。这声音对于在现场的第十九混编师的幸存者来说，不啻于是死神敲响的丧钟。
“啊…………”
一声惨叫，又有一名十九混编师第三步兵团的士兵被一双大手抓举到半空，大手左右用力一扯，那名士兵被一扯两段。在黑夜里也能看见黑色的液体凌空飞溅，那是被黑夜遮盖住本来颜色的鲜血。
“啊呜……”
这个身高五米的比蒙巨兽张口咆哮一声，将手中的半截尸体随手一扔，拿起自己重达两千斤的战锤，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被扔出去的半截尸体砸倒一面断墙，扬起不少灰尘。
远处，匍匐在一条暗沟里的十九混编师第三步兵团团领钱德勒正通过建筑废墟的缝隙看着这一幕。
钱德勒等到那头比蒙巨兽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之后，扭头闭眼，身子软软地躺在暗沟里。钱德勒用右手死死压住自己悸动不已的心脏，张开嘴，急促地大口呼吸。
死了，差不多都死了，钱德勒手下的士兵差不多都死了。在近两千多比蒙巨兽组成的巨兽军团面前，第十九混编师第二第三步兵团加起来超过两万多人已经不剩几个了，第二步兵团团长克鲁斯已经战死。七星塘-格哈特镇一带的防务就这么被摧毁了。
钱德勒回想起手下士兵们面对着无数比蒙巨兽挥舞着巨型战锤冲杀而来产生绝望感的画面。
身高五米，体重超过万斤的比蒙巨兽，手里战锤一挥，身边几十上百个步兵团的士兵直接如野草一般飞出去。以小队中队为单位的队列也直接崩溃。对付这种高大的猛兽，普通的堆人数完全不可行。许多士兵见抵挡不住，连连后退却又被比蒙巨兽赶上，用那硕大无比的脚给踩踏而死。
又有许多士兵想钻入残存的建筑物躲避，可是没有哪幢普通建筑可以抵挡住比蒙巨兽手里两千斤重战锤的猛力一击。如果有那就再来一击，再再来一击。很多第三步兵团的士兵是直接被自己躲避的建筑被比蒙巨兽砸塌后给砸死的。如果还有活口，那么比蒙巨兽也会直接将其从废墟中拎出来，要么当场一锤砸成肉酱，要么直接凌空一扯，人体分解。
“团领，呜呜…………”
突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了钱德勒的回忆，也使他吃了一惊。钱德勒的一只手死死按住身边人的嘴巴。
这是跟钱德勒一样，第三步兵团仅剩的几个幸存着之一，一个翼人族士兵。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悄悄爬到克鲁斯身边。
“小声点，你想死吗？”
“呃，你是热雷米？你们其他人呢？就你一个了吗？”
“团，团领，我们团部卫士中队就剩我和吉尔托罗还有罗斯托夫了。”热雷米小声虚弱的说。
钱德勒认出了眼前被他按住的士兵，对方是自己团部卫士中队的一名卫士。
“他们在哪儿？”
“在离这里右边三百米的地方，不过吉尔托罗快不行了，罗斯托夫在看着他。”
“带我过去，小心，动作不要过大。”钱德勒吩咐热雷米。
现在已经到了黑黎曼人士兵开始打扫战场的时间。很多比蒙巨兽以及刚铎·黑黎曼人士兵不断在现场的建筑废墟之间来回巡视。他们是要把漏网之鱼的步兵团士兵从躲藏的建筑废墟中一一找出，然后再消灭掉。所以钱德勒他们要万分小心，每次移动哪怕一厘米，都千万不能弄出半点声响，要不然就是被比蒙巨兽找到后凌空解体的下场。
手肘的皮肤都已经快磨碎了，保护手肘的甲片早就不知道和地面摩擦后掉到哪里去了。钱德勒在热雷米的带领下不知道匍匐了多久，在废墟之间，在各种暗沟断墙之中。才来到热雷米说的地方。
这里原来应该是一户人家的小池子，现在随着城镇房屋被废弃，水也干了，被倒塌的断墙遮掩住。
里面正有两个人，一个人半蛐着蜷缩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受伤的同伴，那个受伤的同伴浑身是血，嘴里还有鲜血溢出。
“咚”，“咚”“咚”“咚”，“咚”“咚”
热雷米在外面用手指敲击墙体，敲出明显带有某种约定好的信号的响声，而且不敢敲得太大声。
“罗斯托夫，是我，我是热雷米，我把团领找来了。”
“团领？报告团领，我是团部卫士中队卫士罗斯托夫，”罗斯托夫指着怀里的伤员说“:这个受伤的是吉尔托罗，他的伤很严重，快不行了。”
钱德勒看了看还在嘴里溢血的吉尔托罗，只见吉尔托罗呼吸微细，快一口气上不来了，也就在弥留之际了。
“:团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还能出去吗？”热雷米用希冀的眼神看着钱德勒。
战友们都死了，整个阵地上估计除了自己这几个人以外，全是黑黎曼人士兵了。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被拖出去，死于非命。
钱德勒看着自己的仅剩的几个卫士们，低下了头，他不敢再面对他们。作为一支部队的长官，没有带领他们取得胜利，没有带领他们取得荣誉，却让他们面对的是无尽的死亡。所以钱德勒无颜面对他们。
“你们听着，我最后给你们一个命令。”沉默了半晌，钱德勒下定了决心对着热雷米和罗斯托夫说道。
“热雷米，你是翼人族有翅膀，能飞，我需要你把我们这边两个步兵团被歼灭的消息传出去，待会儿我和罗斯托夫掩护你，你立刻给我飞出去，往东去找我们十九混编师的炽火重骑团，或者第一步兵团，不管你最终找到谁，一定要把我们这边的情况最终传给师督。”
“我们两个步兵团在我们师的最左翼，现在我们这边完了，我们师的中路他们那儿就不安全了，也许我们面前的这支部队攻打完这里后会直接去攻击我们的师部，去亚格里亚堡。所以无论如何我们这边的情况得通知中路和后方亚格里亚堡那里。让师督他们做好准备。不然他们被抄了后路或者在不知不觉间被夹击了，我们十九混编师就全完了。”
“可是，团领，我该怎么出去，外面那么多比蒙巨兽，就算我能飞，可外面的比蒙巨兽反应不慢，就算比蒙巨兽他们赶不上我，可是天上还有黑黎曼人的飞行部队，我根本不可能飞得出他们的包围圈，而且……
“啪”
一个不是很响的耳光，打在热雷米脸上。
“你给我听着，我会和罗斯托夫全力掩护你，你必须飞出去，用尽你所有的办法和力气，你一定要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师部，别给我推脱，别给我说做不到，别给我说不可能，别给我说不公平，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钱德勒压低着嗓子，但是双眼通红的说道。
“这关系到我们第十九混编师八万人，不，现在是不到六万人，甚至也许现在还在减少。这关系到我们十九混编师的安危知道吗？”
“罗斯托夫，”
钱德勒对着罗斯托夫小声喊到。
“罗斯托夫，作为团领，我最后一次向你下达命令，等会儿等黑黎曼人士兵稍微走远一点后，你跟我冲出这里，之后马上散开一人一个方向。把我们直接暴露给黑黎曼人，然后让热雷米趁着对方都围攻我们的时候，让他能够飞出去报信，知道吗，我们……”
“团领，可是这样，你们会死的，我就算飞出去……”
“你给我闭嘴。”钱德勒一把按住热雷米。
“没时间了，看到没有，黑黎曼人对这里快要打扫完了。很快他们就要么去侧击我们的中路，要么就去抄我们的老巢，我们不能就让他们这么长驱直入懂吗，这里只有你是翼人族，你能飞，所以这个时候你活着出去，比我们更有价值。这个时候，你的生命不属于你个人，是属于整个十九混编师数万将士，所以我命令你，一定要活着将信息传出去。”
“呃”
正说话间，躺在罗斯托夫怀里的吉尔托罗突然间呻吟了一声，双腿一抽，不动了。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
“团领…………呜呜…………”热雷米哭了。
罗斯托夫也流泪了。
”是，团领，我一定将信息带出去。”热雷米眼含热泪，坚定地说。
“来不及了，罗斯托夫，放下吉尔托罗吧，他死得其所了，他没给咱们十九混编师丢脸，也没给咱们第三步兵团丢脸。”钱德勒透过断墙的缝隙看了看外面快要天亮的天色。对着还抱着吉尔托罗尸体的罗斯托夫吩咐道。
“罗斯托夫，你准备好了吗”
“热雷米，你呢?”
“准备好了”
“我好了，团领。”
得到最后的两个下属肯定的答复后，钱德勒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们。
“好，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