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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保留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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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剧场搬去了市立总医院,卡维有了主刀权限,手术中的问答环节就成了他的保留节目。

穿越前卡维就是个爱问问题的外科医生,主要是为了帮忙指出手术过程中的雷区在哪儿,也是在帮助年轻医生加深相关解剖位置的记忆。

外科解剖结构复杂,就算有超强的记忆力也需要时常练习才能保证记忆的准确性。

年轻医生平时需要反复观看解剖图谱和上台参与手术来维持这种熟练度,但人总是有惰性的,不管是谁都会懈怠会混,这时候就需要老医生在关键时候“提拔提拔”。

而到了现在的维也纳,提问又被涂上了一层商业元素,同时也能让卡维掌握其他外科医生们的真实水平。

当然硬要深究的话,提问本身也暴露出了卡维的些许恶趣味。

刚才的提问确实有难度,即使放在现代能答出这个问题的年轻医生也不会太多。所以在提问后,场内鸦雀无声,就连讨论的声音都很少。

其实对于绝大多数观众来说,答对问题免去门票钱就和彩票中奖一样难。他们更多还是来参观学习和欣赏的。至于提问,就只能是重在参与了。

比起他们,真正觉得难堪的还得是坐在四角vip座位上的大老们。

一个年轻人提出的问题竟然没人能回答,实在太丢脸了。

“你们别看我,我已经在想了......”

科里戈的脑海里是一张画了各条血管的胸腔解剖图,答桉似乎已经到了喉咙口,就差两唇相碰,把它们说出来:“快了快了,我觉得答桉已经快到嘴边了。”

瓦特曼上了岁数,对于记忆他更喜欢实操。

只见老头闭着眼,右手摸着自己的左上臂一路相躯干靠拢:“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胸廓的血供应该都来自于锁骨下动脉。汝头汝晕作为一部分,供血自然也来自锁骨下动脉。”

“不错不错,瓦特曼院长果然厉害,不过只说一句锁骨下动脉还是太简单了。”

卡维很快扫清了左侧乳腺周围的筋膜,然后翻开汝头,快速切掉其下退化后的乳管和其他组织:“手术来到这里是第二大难点,做汝头汝晕下方游离切割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切割的厚薄力度。太厚容易切不干净,太薄又会影响血供,造成术后汝头坏死。”

手术过程很漂亮,解说也能让人眼前一亮,每个字都是重点,没有半句屁话。

单是刚才对于汝头汝晕下方切割的心得,就足以值回票价。

但瓦特曼心里不舒坦:“既然血管来自锁骨下动脉的分支,那血供自然是来自身体上方,所以做汝头上切口肯定不合适。我觉得这句话就足以解答你的问题了,怎么能算简单呢。”

这么去解释到也没问题,只不过没有达到卡维提问的目的:“那院长能不能说一说是哪些动脉分支呢?”

问题有些超纲,瓦特曼显得很为难,但在该免的门票不能落下:“这应该算是第二个问题了吧?”

“对,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刚才的问题......”

“没关系,就算瓦特曼院长答对了吧。”

卡维笑着将乳腺从胸大肌上分离下来,然后就像抽出盒装纸巾一样,将增生的乳腺慢慢提拉出了切口,然后丢在了赫曼递来的金属盘里:“等手术结束后我就让他们给你退票。”

“这还差不多。”瓦特曼站起身看着整个过程,不住地点头,“看来小切口确实有小切口的道理。”

“也就是男性乳腺增生不明显,还能这么操作。如果换成女性,就必须做扩大切口。”

卡维的汝头下小切口不仅仅是单纯的小切口而已,更是给了众多医生一个全新的切口入路的思路。

原本将整个汝房切掉的乳腺癌切除术,是不是可以有更美观的操作方法?

就算乳腺癌切除没办法做到,那单纯的乳腺肿物呢?尤其是靠近汝头汝晕附近的肿物,直接切掉汝头汝晕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而那些因为要切掉汝头汝晕而放弃手术的病人,是不是可以靠美观的新切口挽留一下?

手术进行到这儿,真正重要的切口已经展示完成,已经没多少可看的东西了。

瓦特曼的思路早就飘了出去,想的是如何改进已经持续了好些年的乳腺癌切除术。

然而卡维冷不丁喊了一句,把他又拉回了手术现场:“瓦特曼院长,刚才问的第二个问题呢?”

“......嗯?第二个问题?”

“汝头汝晕的血供来自于锁骨下动脉的哪些分支?”

“这......我今天的门票已经免了,要不还是把机会让给其他人吧”

瓦特曼不怎么做乳腺手术,知道血管的走形,但具体名字确实忘了。为了自己的名声,他不可能这么说,所以能做的就只是拖延时间。

他等的就是卡维主动选择放弃,或者......

“想起来了!我i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

哈哈哈!

!”忽然另一边的科里戈大叫了起来,脸上溢满了兴奋,“这次绝对错不了,答桉就是是胸外侧动脉和胸廓内动脉。”【1】

两条血管都是细分支,想要知道名称并不难,解剖书也会标出并给予介绍。

就算教科书的记忆已经澹了,平时在做尸体解剖时也会经常遇见。如果换做解剖教研室主任朗格教授,答这道题的反应时间不会超过半分钟。

但就算没有分科,做临床的外科医生多少还是有些倾向性的。

乳腺手术并不多见,主要是脓肿抽吸和肿瘤切除,都不是他们的擅长的领域。科里戈主攻的整容也和乳腺关系不大,毕竟整个汝房切除后,想要重建难度非常大。

在这种情况下能想到这两条血管,着实不容易。

“科里戈医生回答得相当不错。”卡维不敢再往下深问,简单地对这个答桉做了些解释,“此处的动脉血供主要由胸外侧动脉分支及胸廓内动脉穿支供应。

这些细小分支都是从汝晕上、内方和外上方经腺体小叶之间到达基底部,所以切口必须做在汝头下方。如果切口在上,容易损伤下方的动脉网,进而造成术后坏死。”

两段话基本说清了血管走形和血供方向,比起单纯列出某些血管要详细得多。

观众席上瞬间传出了许多书写做笔记的声音,一大半人的头都埋在了笔记中,卯足了劲做记录,不敢漏掉半个字。对于站在手术台上的阿莫尔和赫曼来说,做卡维助手的唯一缺点大概就是没办法现场做笔记了。

15分钟后,费尔南右侧乳腺也被用相同的方法取出。

“接下去交给我吧。”赫曼已经拿好了针线,准备上手缝合。

但这次卡维没有放手:“实在抱歉,这次病人的要求比较高。普通的皮肤缝合会留下疤痕,不仅术后不美观,愈合后的疤痕也会产生挛缩,进一步牵拉汝头。”

“那该怎么做?”

“咱们可以做个皮下缝合【2】。”卡维拿过针线,“脂肪层做间断的皮下缝合,表皮让它自行愈合就行了,毕竟切掉了一大片乳腺,皮肤没有张力。”

手术进入尾声,一旁做病理的科赫带来了切片检查的消息:“我做了个简单的固定染色切片,应该是肿瘤。”

“嗯,在病历上记录一下,等后续石蜡标本完成后再做一次进行复核。”

“我知道了。”

卡维轻松完成了缝合,宣布了手术结束。

市立总医院的手术剧场因为面积有限,所以术后采访询问环节都是在观众席上进行。除了四张vip座位之外,所有非手术相关人员都不得进入手术中央区域。

人进不去,可观众们的热情非常高涨。

“恭喜卡维医生继续保持着手术100%成功的记录。”格雷格虽然术中有些建议,但在手术结束之后还是送去了自己的祝福,“希望您能继续保持下去,给维也纳民众带来健康。”

“我会努力的。”

“这台手术虽然不那么复杂,但在汝房切除术领域应该能起到不小的借鉴作用。”格雷格问道,“虽然卡维医生非常年轻,但我还是想多嘴问一句,您有没有做过乳腺癌切除术呢?”

卡维有些犹豫。

该回答有,还是没有呢?

事实上是有的,严重挫裂伤切掉整个汝房并不罕见,卡维就帮忙做过。手术基本操作和乳腺癌切除很相似,唯一缺的就是周围淋巴结清扫。

但19世纪对于肿瘤治疗并没有非常明确的淋巴转移概念,淋巴清扫也不多见,汝房单纯切除就近似于乳腺癌切除术。

所以这里说“有做过”一点不为过。

可乳腺癌切除在所有人眼里都不容易,能做完这台手术的人并不多。

卡维现在已经展露了剖宫产、腹腔内肝脏切除、脾脏修补、子宫切除、输尿管修补。

如果再加一个乳腺癌切除,会不会太多了?将来进了后勤医院,天天要面对战场外伤,如果什么都说做过,结果也都做成功了,是不是有些过分?

考虑到这一点,卡维还是谦虚了一把:“我只是见过,并没有参与其中。”

“以卡维医生的外科天赋,见过是不是就可以等同于参与过呢?”格雷格并不避讳这一点,反而要对卡维的能力做进一步夸大,“卡维医生已经是奥地利外科界的天才了,就连您的老师,天才称号的‘前任’拥有者尹格纳茨医生,也承认了这一点。”

“只能说我学得比较快吧。”

“卡维医生,您真的太谦虚了。”

这话说得一点不假,在所有人眼里,卡维就是那个谦虚过头的天才外科医生。

然而出于对报纸媒体的反感,卡维总觉得对方是在正常手术新闻中寻找并创造新的话题。所以他很快就把询问的方向拉了回来,希望将术后讨论变得更纯粹更专业些:“其他人还有没有别的和手术相关的问题?”

“我有个问题。”马西莫夫沉默了一整台手术,总算开了口,“是不是应该对双侧的切除物做个病理检查?”

“马西莫夫医生是担心肿瘤?”

“有这方面的因素。”

“可以试试,不过......”卡维又对切除掉的乳腺做了个检查,“从颜色、质地和血供结构来看,这应该就是单纯增生后的乳腺。而且双侧都有增生,增生的程度也基本相同,我个人认为肿瘤的几率非常低。”

“......有道理。”

马西莫夫点点头,又在笔记本上添了两笔。

一旁的奥尔吉说道:“我想询问一下,有没有非手术治疗的可能性?毕竟手术和麻醉都有风险,为了两个累赘枉送性命太过冒险了。”

“如果病人不担心体表外观的话,倒是没有手术的必要。”卡维解释道,“不过有很多病人会出现疼痛感,会影响日常生活。如果病人有意愿,我觉得手术也没问题。”

“如果出现意外呢?”

“手术意外非常少见,因为几乎不出血。”卡维拿出了今天所用的几块压迫止血的纱布,“这五块是做gao丸切除时用的,而在做双乳腺切除时只用了三块纱布,出血量非常少。”

“麻醉......”

“至于麻醉,完全是麻醉操作不规范造成的。”卡维说道,“自从乙醚进入外科,成为手术必需品后,我们就一直缺乏了对乙醚使用方法的探索。近期我会发表一篇论文,具体阐述乙醚使用规范,尽可能降低麻醉意外出现的几率。”

“原来如此。”

卡维接连回答了两个问题,回头看了眼正在做绷带包扎的赫曼和阿莫尔,仍然有些不放心:“你们俩小心点,别包得太紧,绷带过分压迫汝头也会造成坏死,一定要小心。”

“是,知道了!”

“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这时一直在思索着乳腺癌切除和后期整容的瓦特曼忽然开了口:“如果卡维你对乳腺癌切除感兴趣的话,我倒是有台手术需要你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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