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胡这人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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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尽人散，几人依次走出餐馆。
苏妍妍本来要去结账，罗飞羽却先一步拦住了她。
“怎么，你有钱？”
妍妍同学翻了个白眼。
“没钱就把你卖了抵债。”
罗飞羽本来身上没钱，但刚才给苏妍妍缴费的时候还剩了点，可要是如实回答也就不是他的风格了。
“呸，瞎说什么。”
妍妍同学闹了个大红脸，她虽然自诩感情世界的过来人，但在人前还是比较害羞。
因为要结账的缘故，罗飞羽走在最后。
等他出来的时候，徐晓溪和胡乐之已经离去。
“他们怎么先走了？”
罗飞羽开口问道。
苏妍妍听了瞥他一眼，心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徐晓溪那模样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情绪不对。
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回应：“嗯，徐同学说身体不太舒服，要先回家，胡同学则要去市图书馆找点资料，所以也离开了。”
“我靠，老.胡这家伙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罗飞羽下意识埋怨。
妍妍同学奇怪的看他一眼，心说人家不等你怎么就不讲义气了？
再说你们俩的关系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该分道扬镳了，这位女侠，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再见。”
罗飞羽朝她拱拱手，颇具武侠风的道别逗得苏妍妍一笑。
然而笑完以后，她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情绪。
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说不出的烦躁。
“喂，你电话多少？”
苏妍妍昂起头，拿出老款iphone便想拨给他。
罗飞羽忽略她红透的耳根，“我还没手机呢，再说了，你存我电话做什么？”
“哼，咱们这事还没完，你要是不留个电话，我就把你送局子。”
妍妍同学虎着脸威胁。
“我靠。”
罗飞羽颇感无奈，“行吧，我家座机号码你要不要存一个？”
“也行。”
苏妍妍点点头，存下座机号码以后，又从包里取出纸笔，将自己的手机号写给他。
罗飞羽无所谓的接过，没有一丝犹豫的走入人群。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苏妍妍没来由的叹口气。
他沿着记忆回到家里，这是一个叫丽景苑的老式小区，在榕城偏僻的西郊。
房屋很旧，住户不多，除了环境优美以外，实在找不到其他优点。
小区里散落着零星的人影，有树下嬉闹的孩童，有行色匆匆的年轻女郎，有亭子里下棋的大爷，有摇着蒲扇散步的大妈。
这种老式小区没有电梯，楼梯间也很窄。
大概是墙体老旧的缘故，通道里有些潮湿。
他迈着步子走在台阶上，每踏一步，往日的画面和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都会浮上心头。
看着锈迹斑驳的铁门，罗飞羽有些恍惚。
自从他结婚以后，回到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
最近两三年，甚至连过春节都没有回来。
情绪涌上心头，他的眼睛有些发红，这里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啊！
思绪随目光起浮：
如果我们是随风飘荡的蒲公英，那家就是积蓄力量的土壤。
我们从土壤里索取一切，却是为了飘向更远的地方。
呼，这突然降临的伤感让罗飞羽抖了抖肩膀。
他换上了掩饰的痞笑，然后像从前一样的拍门。
“老妈在家没，我回来了。”
“怎么，你自己没钥匙么？要不是我休息，我看谁给你开门。”
抱怨与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同时传来，门刚打开，罗飞羽便抱住来人。
“老妈，我想吃土豆烧排骨。”
被抱住的人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才温柔的开口：
“都多大了，害不害臊啊！”
老妈全名叫邱佩云，是个普通且传统的家庭妇女。
除了工作，眼中就剩下老公和儿子。
自罗飞羽记事起，老妈就只有三件事，工作，做家务和催他上学。
邱佩云在附近的小学当老师，她做这工作不是因为热爱和理想，而是离家近，方便照顾老公和儿子。
所以罗飞羽挺烦她的，除了唠叨，还要插手和他有关的每一件事。
后来他拼了命的发奋学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去市中心的榕城七中，就是为了脱离老妈的魔掌。
可工作几年后，才发现这些唠叨和管束成了一种再也回不去的奢侈。
回到当前，罗飞羽笑得开心：
“你是我妈，我抱你谁也管不着。”
邱佩云摸摸他的头，眼神很温柔。
“别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昨天就放假了吧，为什么不回来？”
“昨天和同学聚会呢！”
“同学聚会？这也不是不回家的理由啊，你昨儿在哪里歇的？”
“哎呀，老妈，你这是审犯人啊？”
“你说不说？”
“……”
罗飞羽眼见绕不过去，只得继续糊弄：“老.胡家。”
说完他又叹口气，对不起老.胡，这锅你先背着。
邱佩云本想追问哪个老.胡，比猴儿还精的罗飞羽瞧见机会就往家里钻。
等他跑进去以后，才发现客厅坐着一个中年女人。
“婶，你怎么来了？”
罗飞羽愣了下便开口招呼。
中年女人不自然的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
“小羽回来了啊，大学生活怎么样啊？”
罗飞羽撇撇嘴，心想多半没好事。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饶是他纵横职场多年，也受不了中年女人的经典话术。
到底是自己家的亲戚，他强忍怼回去的冲动，随便找了个借口冲进卧室。
呼，终于清净了！
他就这么躺在床上，眼睛扫视着周围的非主流海报。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接受重生的事实。
画面如电影般浮上心头，从刚醒来的不明所以，到重生后的不知所措，再到摆平警察的心力交瘁，以及告别青春萌动时那一瓶情人的眼泪。
想着想着，倦意涌上他的心头。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时房间一片漆黑。
他摸索着打开灯，外面传来排骨的香味。
罗飞羽蹑手蹑脚的走到厨房，抓起排骨就往嘴里塞。
正在炒菜的邱佩云作势欲打，他一边啃着排骨一边逃跑。
“行了，跟个小馋猫似的，快把桌子收拾一下，等你爸回来就开饭。”
“好勒，张婶走了？”
“走了。”
罗飞羽点点头，做贼似的又抓一块，然后才飞快的逃离现场。
这一幕让邱佩云有些好笑，她不禁感叹道：
“到底是个孩子。”
快到八点罗父才回来，他是某探险协会理事，上班时间不固定，忙的时候忙的没边，闲的时候闲的蛋疼。
罗飞羽不知道老罗工作的具体内容，他也从不将工作上的事带到家里来。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老罗的一些朋友会来家里拜访。
有火辣性感的舞蹈老师，有胖胖的剪纸艺人，有成熟稳重的律师，也有出手阔绰的公子哥……
总之，从种种迹象来看，老罗在那个探险协会混得不错。
只是，让罗飞羽有些费解的是，老罗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住在偏僻西郊的老式小区？
小时候他以为这是经济方面的原因。
后来他结婚了，想把二老接到市中心居住，老妈倒是挺乐意的，就是老罗坚持不搬。
罗飞羽这才意识到，老罗一直住在这里，或许有他不知道的因素。
老罗虽然在探险协会工作，却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
从他回家到吃饭这段时间，父子俩说的话没有超过十句。
罗飞羽也不在意，他和老爸没什么共同语言，索性将精力放在食物上。
老妈的厨艺一直在线，土豆烧排骨又香又糯，他吃的不亦乐乎，邱佩云不时调侃几句。
老罗虽然比较沉默，说出来的话却是幽默有趣，这顿家庭餐也算温馨欢乐。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角落里的电话铃声将这种温馨打断。
邱佩云起身过去接，那头传出一道清脆的女声：
“鱼同学，我现在好害怕，你能来陪陪我么？”
邱佩云听了愣在原地，鱼同学？
是罗飞羽吧，这小崽子又给我整哪一出呢？
“喂，鱼同学，你在么？”
邱佩云必须回应了：“咳，鱼同学？是找飞羽的么？”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息，只匆匆说了句对不起，便逃也似的挂断了。
嘿，小丫头害羞了。
邱佩云回到饭桌上，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罗飞羽即使再迟钝，也知道老妈现在情况不对。
“妈，你不吃饭老看我干嘛？”
“咳，有同学找你。”
“同学？找我？谁呀？”
罗飞羽直接来个疑问三连。
“咳，她没说名字就挂断了，可能是老.胡吧？”
邱佩云眼神中满是戏谑。
曾经经历过母亲催婚的罗飞羽秒懂这眼神的含义。
他当即想到一个可能，放下筷子跑到电话旁，回拨了刚才的来电。
“喂，老.胡么，你找我什么事儿？”
电话接通，某人故弄玄虚的掩饰。
“什么老.胡，我是苏妍妍。”
“啊，我知道。老.胡，你找我啥事儿？”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沉默，之后才开口道：
“我前男友找上门了，还带着两个男的，我有点害怕，你能过来一趟么？”
我淦，你害怕找老子做什么？你报警抓老子的果断哪去了？
“我还在吃饭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罗飞羽拒绝的很干脆。
“你要是不来，我就将早上的事告诉阿姨。”
小丫头恶狠狠的威胁。
我靠，又把自己绕进去了！
早上的事情要是让老罗和老妈知道了，一顿尊贵双打套餐肯定逃不掉。
唉，当时怎么把电话给她了呢？真是脑子抽抽了！
被威胁的他只能答应：“行吧，我过去一趟，你等我一下。”
苏妍妍听了很高兴，又说了点什么便挂断电话。
罗飞羽正想找个理由忽悠二老，没想到老妈先开口了。
“怎么了，要出去？”
“额，是，老.胡那家伙找我斗.地主。”
“去吧，别让人等急了，老.胡这人能处，有时间带她到家里玩。”
邱佩云笑得很开心。
“十二点之前回来啊！”
老罗奇怪的看她一眼，毕竟夫妻多年，邱佩云现在的状况明显不对。
“没事儿，太晚的话就别折腾了，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
邱佩云嗔怪的看了眼老罗，然后又体贴的继续：
“她家住哪，要不要让你爸送你？”
“不用，我打车过去。”
罗飞羽直接懵了，他知道，这下完蛋了！
这哪里是暗示啊，简直明示了，要真把老.胡带回来，那画面不要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