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他没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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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聪聪的液输完,医生又为他做了检查,好心建议道:“反正今天的住院费你们已经付过,可以住一晚,明天再走。”
“不用。”罗子莹。
“不用。”聪聪。
两人异口同声,连神态语气都一模一样。
医生看看这两张相似的脸,还以为是姐弟俩互相心疼,微笑道:“医院住着确实不舒服,那你们就一起早点回家吧!”
一起?回家?
罗子莹呵呵哒,她取下顾轻轻留下的银针,转身率先出了病房。
夜临沉看着她假装粗鲁,实在小心的动作,无奈地摇摇头。
……
思念鲜花。
玻璃门紧闭,里面狼藉一片,显然已经空置很久。
门柱上旺铺转让的广告,已经贴了很久。
夜临沉正准备说要不先回家,罗子莹已经确定方向,大步朝旁边一个小区走去。
夜临沉无奈,只能牵着聪聪跟上。
有些年头的老旧小区,罗子莹根据厉泽衍资料上的地址,很快停在一户门前。
她按了门铃,又敲了门。
可里面没有半点声音。
倒是几分钟后,隔壁开了门。
一个大妈披着外衣探头出来,语气不善:“敲什么敲,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夜临沉抱歉地笑笑:“阿姨,对不起!我们给这家送孩子回来。”
看到站在他身边的聪聪,大妈脸色缓和几分:“他们家没人了。我下午看见他姥姥拎着行李箱出门,说是要去旅游。这房子,她已经委托给中介出租了。”
“不可能!”聪聪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妈几秒。
突然,他挣开夜临沉的手,飞快从隐蔽的墙缝中掏出一把钥匙,对着锁孔插了进去。
“嗒!”
钥匙入孔,轻微的脆响之后,场面寂静下来。
门后,并没有传来锁匙转动的声音。
聪聪耷拉着小脑袋,握着钥匙的小手,指节泛白。
可良久,那钥匙,还是纹丝不动。
大妈叹了口气,怅然道:“这孩子,可怜了!”
大门徐徐关上,过道上,一片寂静。
好几家探出头来看热闹的,都默默把头缩了回去。
罗子莹心里,莫名泛起酸楚。
她迟疑地伸手,又飞快收了回去。
不行,她不能把这孩子带回去。否则,母亲会受不了的!
夜临沉无奈地摇摇头,上前,握住聪聪的小手,将钥匙从锁孔中拔了出来:“应该是换了锁芯,打不开了。”
聪聪低着头,手里紧紧握着那枚冰凉的钥匙。
他小肩膀轻轻地颤抖着,却紧咬着唇,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落下一滴眼泪。
他扶着墙在门口坐下,蜷缩着瘦小的身体,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
罗子莹的心揪紧,矛盾的情绪拉扯着她的理智。
她咬了咬牙,开口,语气不善:“起来。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等着饿死冻死吗?”
她赌,如果他肯站起来,旅馆也好、租房也好,她就给他找个地方。
可聪聪没有。
他曲着双腿,深埋着头,似是要将自己和整个世界隔绝。
罗子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加重语气:“沈思霄,你听见了吗?我叫你起来!”
他们罗家的人,可不能这么没骨气!死皮赖脸地赖在别人家门口!
聪聪肩膀抖了抖,还是没动。
罗子莹气结:“好好,你喜欢在这等,那就在这等一辈子吧!”
她说完,转身大步出了楼栋。
夜临沉看看孩子,又看看罗子莹的方向,快步追了出去。
他三步并做两步,拉住罗子莹的手:“你等等!我知道你是为他好。但他只是个孩子,不懂你的苦心。你好好跟他说,多点耐心。他很聪明,一定会明白的。”
“呵!”罗子莹嗤笑:“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为他好?我对他没有责任!”
“你有。”夜临沉斩钉截铁。
话落,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下一秒,画面中就出现了罗运的身影。
他脸色蜡黄,躺靠在病床上,气息奄奄但意识清醒。
“莹莹,对不起!当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爸爸应该已经不在了。而你弟弟,应该已经来到你的身边了。爸爸很抱歉,给你留下这么个烂摊子。但幸好,你身边还有临沉。”
视频中,他的目光游离,最后定格在某处,显然是看向了录视频的夜临沉。
“临沉,莹莹和聪聪,我就拜托给你了。我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但我知道,你会是的。请你答应我这个最后的请求,好吗?”
镜头微晃,应该是夜临沉在点头:“爸,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罗运欣慰地扬起嘴角,笑得虚弱:“在我走后,你们把孩子接过来。给他办好户口,让他上学,但不要姓罗……我不配,会害了孩子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莹莹,你也要敦促她,尽快跟我脱离关系,不要让她活在我的阴影下,我不配……”
夜风将他断续的声音撕碎,弥散在清冷的空气中。
罗子莹只觉得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吸进了淬着毒的玻璃渣,扎得人心肝脾肺都疼。
她缩着肩膀,心疼地抱住自己,泪如雨下。
夜临沉伸手,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轻声安抚:“没事,有我在。我知道你担心妈,放心,交给我来解决。”
寒意,侵入骨髓,罗子莹只觉全身骨头都冷得发疼。
她依靠着夜临沉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心却越来越沉。
他来解决,他来解决,他能替她解决到几时呢?
连她信仰的父亲都不能成为她最终的依靠,在这个世界上,她还能全心的信任依靠谁呢?
“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啊?!”
她呓语般的呢喃着,无人回应。
夜临沉拢着她颤抖的肩膀,清冷的面色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的心痛,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痛。
“啊!”
突然,寂静的楼栋中传来一声尖叫,所有应急灯次第亮起。
一个尖利的声音大喊道:“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