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青番外7:未说出口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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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暮云基地，清晨，晨雾蒙蒙，树叶上凝了露珠，欲坠不坠。
冷青娥推开窗户，嗅到了清新的晨雾的气息。
这是她来暮云基地的第三年，司琳琅在一年前去世，她成了千家的家主，生活遵循命运的轨迹，有条不紊地前进着。
她收回扶在窗台上的手，挂在手腕上的银色手链发出轻轻的响声。
这是司琳琅去世前留给她的东西，据说是她和洛氏一族联系的凭证。
她当时想交给宁栀，因为这东西原本属于司家，但最后被宁栀拒绝了。
想起宁栀，冷青娥忽而意识到，他们也有一年没见面——上次见面，是在司琳琅病重之时。
接到消息，宁栀和沈慕祁连夜赶到暮云基地，和她那位长辈见了最后一面。
冷青娥知道，他们之间虽有血缘关系，但并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
分离时，宁栀还是个婴儿，而分离的这些年，司琳琅被仇恨遮住了双眼——她们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亲人间的关心和爱护，甚至一度针锋相对，差点成为敌人。
“吱吱。”在生命的尽头，她看着连夜赶来的女生，神色茫然而无措，“你恨我吗？”
问过，她轻轻笑了声，并不在意宁栀的回答。
“嗯，我早就做好了被你憎恨的准备，你该恨我的。”她没有保护好她的父母，整个司家只有她活了下来。
就像背负着一族人的不甘，她近乎疯狂地以仇恨逼迫自己，将当年迫害她族人的家族一一逼上绝路。
她叫着她的乳名，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柔而怜悯。
宁栀屈膝在床边跪下，握住她的一只手，抵在自己额头:“我并不恨您，我很钦佩您，我想，父亲和母亲也会为您骄傲。”
在这个被仇恨驱使了一生的女人生命尽量走向尽头时，她撒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谎言。
宁栀知道，若是司鄞和司瑶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司琳琅被仇恨桎梏一生。
“她走的时候很平静。”
那天夜里，她和宁栀守灵时，聊了很多。
关于司家的过去，千家的过去，还有千家的以后。
“你确定要留在千家，不回朝歌了？”
她知道，宁栀问出这个问题，更多是为了宁珏。
洛隐找到她说明千家的情况以后，她当机立断随洛隐前往暮云。
很多原本想说的话，就这样耽搁了。
“不回了。”长辈在临终前将家族托付给她，并为她铺好了所有的路，她不忍心辜负她的期待，“宁栀，我会留在千家，至少在我死之前，我会尽我所能守护它。”
宁栀沉默了很久，轻轻笑了笑:“挺好的。”
她没有提任何和宁珏有关的话题，但冷青娥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遗憾。
她会留在暮云基地，暮云和空月千里相隔，无论宁珏还是她，都不可能为了个人的“爱情”而舍离自己的家族。
在她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们便注定了天各一方。
后来，听宁栀说，原缘被调回到原岗位，每天都在抱怨工作强度太大，上司压榨员工。
再后来，原缘结婚了，备孕了，指挥官秘书一职就空缺了下来。
偶尔，夜深人静处理完工作，她一个人倒一杯红酒坐在窗户前发呆，就会忍不住想，如果她还在空月，眼下的生活会如何呢？
……
在朝阳升起来之前，洛隐带着小酒猎食完回来。
男人身上有浓郁的香水味，是混迹在酒馆夜店的姑娘们中最流行的那款花香香水。
冷青娥远远闻到香水味，从窗户探头看男人和少年，皱眉:“没伤人性命？”
小酒舔了舔嘴唇，不耐烦地回:“当然！我们又不是第一天捕食，知道分寸。”
小酒是司琳琅的使徒，司琳琅去世时，他没有要求解除契约，于是血猎的契约顺延到了冷青娥身上。
小酒不喜欢冷青娥，更准确地说，除了司琳琅，他不喜欢任何人类。
尽管如此，他还是遵循和司家定下的契约，留下来守护司琳琅的后人。
在冷青娥眼里，小酒还是个孩子，所以她对小酒向来纵容。
哪怕小酒说话语气从来锋锐又轻蔑，她依然只是好脾气地应了:“没伤人就行，太阳快出来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小酒盯着她，似是觉得无趣，他撇了撇嘴，甩手回地下室。
等小酒离开，洛隐轻飘飘跃到二楼，女孩的窗户外。
他倚在窗台上，没有踏进她的房间，含笑看着冷青娥，好奇地问道:“你昨晚又熬夜了？”
“你怎么知道？”
“黑眼圈比之前更重了。”
冷青娥打了个哈欠，无奈道:“睡不着，一想到紫微军团和地下城，我就头疼。”
紫微军团现任指挥官姓商名煦，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
冷青娥见过他几次，他站在分明的光影里，干净单薄，好似学校里的乖乖生。
然而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却有着和外形全然相反的狠辣手段，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称得上阴险。
处事手段上，倒是和秋时旗鼓相当。
如今紫微军团在他的带领下和地下城斗得有来有回，所以整个暮云基地，百分之三十的时间里是安静祥和的，剩下百分之七十的时间都被这两波人搅得鸡犬不宁。
前两天，两波人在城门口发生了冲突，还好最后有惊无险安然过渡，不然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风波来。
对于暮云基地和生活在基地里的人来说，这两队人马闹起来，最倒霉的还是他们。
洛隐想起昨天沉睡中闻到的气息，问道:“我听管家说，昨天商煦和厉采薇来过我们这里？”
“嗯。”提起厉采薇，冷青娥眼里划过一抹赞赏，“冷小小的病情加重，三天前我收到慕容诗的来信，希望我能出面请厉采薇去空月基地为冷小小治病。”
这位传言里好几次把商煦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天才医师，据说是个可以起死回生的厉害人物。
慕容诗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厉采薇会在这个时间去空月？”
那女人是商煦的王牌，商煦会轻易放她离开暮云？
更何况请求帮忙的是冷青娥，外人眼里，冷青娥是秋时的朋友，也就是商煦的对手。
“她说考虑一下。”冷青娥对这件事没报太大的希望，“我觉得，她不会同意去空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