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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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语冰朝那人看去，见到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见到夏语冰看来，他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眼去，又再次说道：“语冰，我相信你。”
“谢谢你，周文兵，相信我，你的决定没有错。”夏语冰朝他露出一个笑来。
年轻男人挠挠头，一旁的人骂他傻，“她虽然考上了京都大学，但她还是一个学生，一个只会读书的学生伢子，又能做什么。”
“张叔，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呀，厂里便是让你们都搬空，你们的亏空也回不来，还不如信我这一次，反正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若是这一个月我没筹到钱，到时候你们再来也不迟，你说是不是？”
夏语冰看向说话那中年男人，朝他露出一个笑来。
见她朝自己看来，还点自己名了，这中年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道：“你说得倒也没错，那我就相信你一次，给你一个月时间。”
“爸妈，你们去搬张桌子出来，我来给他们写欠条！”
夏语冰说着，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空白的本子来，大声道：“大家排好队，愿意跟着我们继续干的，站我左手边，要退出股份的站我右手边，我这就跟你们写欠条！”
见她来真的，人群骚动起来，很快，大家便开始排队。
夏语冰看向李红霞，“妈，还不快去搬桌子，您要我站着写啊。”
“哦哦，好。”李红霞微愣了下，随即进了屋。
夏语冰又看向夏建军，“爸，把你的账本拿来，我得给他们算钱。”
“语冰，你……”
夏建军还想说些什么，可他嘴唇翕动着，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先前他跟这些村民们对峙了半个小时，好话说尽，也不能让他们离开，可夏语冰一来，他们倒是愿意信服她了。
眼下她已经放出话来，他做父亲的，也不能拆她的台。
罢了罢了，签就签吧。
想着，他也转身进屋拿账本去了。
桌子账本都有了，夏语江也帮忙维持秩序，让大家排好队，夏语冰坐在桌子后面，看向这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庞，脸上始终带着笑。
“张叔，你当初入股了五百元，三个月工钱是六百元，我给你打张一千一的欠条。”
夏语冰翻看着账本，抬头冲他说了句。
“哎哎哎，没错。”张叔连连点头。
夏语冰低头给他写欠条，一面又翻开一个本子，将她写过欠条的人记录下来。
将欠条写好，夏语冰正要签字，夏建军走了过来，“我来签吧。”
“爸，还是我来吧，大家都相信我。”
夏语冰说着，在欠条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将之递给张叔。
她爸看起来高大威猛，平常也能办事，但是说起坚韧来，却还不如她妈李红霞。
就好像上辈子，她爸最后承受不了压力自尽了，是她妈妈靠着瘦弱的身体支撑起这个家。
几乎大部分的村民，都选择了退出股份，还有一些女人，是在制衣厂打工的，只有工钱，夏语冰也一一给他们签下了欠条，记录在自己的本本上。
她算了一下，入股的钱加上工资，一共是八万出头。
这时下的工资低，便是去南方打工，一个月也不过就是三四百元，乡下来钱的地方少，制衣厂给村民们的工资是一个月两百元。
这些人工作时间也有长有短，但目前情况特殊，夏语冰只能承诺他们三个月的工资，若是以后制衣厂真起来了，再将剩余的工资补发。
将本子合上，夏语冰又看向其他的人。
“周文兵，你是打算继续入股吗？”
夏语冰见队伍的第一个人，站着的正是那周文兵，她脸上的笑容更真挚了一些。
“是啊。”
周文兵有些青涩的别过眼去，不敢正视她，也不知道为何，看到夏语冰，他总觉得有些脸红发烫。
“大家都是愿意再跟着我继续干的吧？”夏语冰又看向其他人。
“愿不愿意的也没办法呀，我们投得钱多。”有人苦笑道。
“就是啊，你先前也说了，就是卖掉厂子，也还不清大家的债务，还不如跟着你搏一把，看看你这个学生伢子能有什么好办法！”
“不管是什么原因，大家愿意相信我，我很高兴，大家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夏语冰说着，便站起身来，“走，我们去厂里看一看！”
“冰冰，你这才刚回来，就要出去啊？”
李红霞看着后背都被浸湿了夏语冰，有些心疼的说道。
“我给大家承诺了一个月呢，时间不等人，那可不得赶紧行动起来？”
夏语冰说着，便往制衣厂走去。
一路上，暑气逼人，但夏语冰却好像丝毫没觉得热一般，步伐坚定有力。
上辈子，她的家，就是因为这制衣厂，而四分五裂。
不仅仅是他们家，这些村民们也同样是受害者，在这物资贫乏的九十年代，他们也很需要钱。
因为衣裳卖不出去，这会儿制衣厂已经停工了，厂门口也上了锁，夏语冰走过去，推了推门，旁边保安室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走出来。
“是冰冰啊，你不是去念大学了吗？”
这人是夏语冰的一个堂伯，他头发已经灰白，脸上也满是皱纹，但其实，他今年不过才六十来岁，只是因为年轻时候吃了太多的苦，老得快。
看厂子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夏语冰的爸爸，便让他在这这里看大门，每个月只有一百钱工资，不过就这点工资，也很久没发了。
“大伯，以后我就是厂里的厂长了，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帮助大家，将这些衣裳都卖出去，您将大门打开，我进去看看。”
夏语冰毫不犹豫的，在口头上，就将她老爸的厂长之位给撸了下来，安到了自己身上。
“你当厂长？”夏大伯很是不信，“你一个女娃娃，你能当厂长，你懂什么经营？”
“大伯，您别多管，开门就是，以后您的工资，还要靠我来发呢。”
夏语冰脸上带笑，她头上扎着马尾辫，穿着军绿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一身淳朴到甚至有些土气的装扮，可她昂首挺胸站在那里，一脸自信的笑容，就是让谁都忽略不了她去。
“行。”
夏大伯似乎也被她浑身的自信给感染了，没有多言，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