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乞白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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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六旅旅部，一间老旧的屋子里，陈旅长正在和李参谋长开会研究下阶段的策略。像这样的讨论往往动不动就是一两个小时，这位脾气火爆的旅长早就习惯了，手里的烟是一支接一支。
这时，一个警卫突然毕恭毕敬地出现在了门口。
“报告！新一团团长李云龙求见！”
听到李云龙的名字，陈旅长的神情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有些颇为不耐烦，嘴里嘟囔着：“我就这知道这小子准得来……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李云龙跟着警卫员来到了陈旅长面前。
还没等他开口，陈旅长就率先发难道：“李云龙，我任命你去新一团赴任，你不在自己的团部好好呆着，跑旅部来干什么？”
“没法不来啊，旅长。”李云龙愁眉苦脸地抱怨道：“您是不知道，我到新一团的团部这么一看，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到了哪个县大队了：那些个兵十个里面倒有九个是新兵，一大半都没打过仗，这些我李云龙认了，谁不是新兵过来的？慢慢儿带呗。”
“更要命的是，这团里的装备也差，轻机枪不到十挺，重机枪一挺都没有，步枪都是老套筒，汉阳造，我看过了，十条里面倒有六七条膛线都磨没了！”
见陈旅长面色有些难看，李云龙连忙改口道：“装备差也没事儿，我李云龙不嫌弃别人淘汰下来的枪，谁不要的都给我，我照单全收！”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汉阳造，新一团平均两个人都分不到一支枪啊，旅长你这未免也太抠了！”看着旅长憋着火的样子，李云龙嘴依然不闲着，还在一个劲地抱怨：“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我之前带三营那会儿，劫机场，抢辎重，光是最近两个星期，不说别的，三八大盖往旅部上缴了多少条了？您大旅长横不能看我缴枪的时候眉开眼笑，见我要枪了就把脸一板不是？”
听到李云龙的话，陈旅长没好气地说道：“那些是七七二团缴获的装备，跟新一团有什么关系啊？”
“不是，那些都是我辛辛苦苦带着三营的兄弟们拼死拼活给咱们旅搬回来的呀，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李云龙说到这儿就差给旅长跪下了：“您就高抬贵手，从手指缝里漏个百八十条枪给我，我回去也好有个交代啊！”
“没有！一条也没有！”陈旅长见他这副死乞白赖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云龙一听这话鼻子差点气歪了：“旅长您不能不讲理啊！”
“我怎么不讲理了？”陈旅长扯着大嗓门嚷嚷道：“一句话：要枪没有，要命一条！你李云龙看我的脑袋值几条枪，你就砍了去，拿去换枪！
眼看两人越说火气越大，一旁的旅部参谋长连忙劝道：“旅长，您消消气……”
见旅长转过身去不说话了，他又掉头跟李云龙解释道：“李团长，真不是旅部有意不给你装备，你看，咱们旅和青年抗战游击纵队合并，固然补充了大量兵源的新鲜血液，对武器装备的需求量也更大了，虽然之前你在七七二团确实立了不少战功，也缴获了不少装备，但毕竟是僧多粥少，部队一扩充，你缴获上来的那些装备光是用来武装原有的部队都做不到人手一支，你也要体谅旅部的难处啊。”
听到参谋长的话，李云龙也知道旅部的困难，但一想起自己团里那个情形，嘴里还是忍不住朝陈旅长吐苦水：“旅长啊，我好歹也是堂堂正规军的团长啊，我不能连县大队都不如吧？这不是砸咱们师的牌子吗？”
“我有装备我要你干什么，啊？”陈旅长这会儿也顾不得颜面，把手里的半盒烟往桌上一摔，指着李云龙的鼻子就骂道：“你既然能当团长，就有能耐去搞枪，要不然你就回家抱孩子去，你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见旅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云龙知道，今天这枪怕是一条都要不到了。他耷拉着脑袋，许久才抬起头说道：“旅长，您要我搞枪，没问题呀，可是你不能给我戴紧箍咒啊，对不对，你总得给我点自主权吧？不能什么事儿都让你大旅长占喽啊，又想让我搞枪，又想让我当乖孩子，这叫不讲理呀。”
陈旅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新一团如果没有旅部的命令就不得行动，这武器装备什么时候才能升级？李云龙这趟来要枪是假，要这个才是真。
他一脸不耐烦地朝李云龙摆着手：“去去去！自己想办法！我什么都不管，我什么都不问！我警告你李云龙，你少拿这些屁事儿来烦我！”
李云龙心中暗暗得意，其实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新兵多不怕，交给张大彪他们训练，不出三个月保证个个像饿狼；武器差也不怕，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他李云龙最怕的就是每次自己发现什么好处还得紧赶慢赶跑到旅部去打申请，等上头批下来，战机早延误了，黄花菜都凉了；要是先斩后奏吧，上头一个擅自调动部队的罪过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能让旅长高抬贵手，准许他自行安排部队任务，李云龙就不愁搞不到装备。
眼见旅长松了口，李云龙心里高兴，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来：“行，我不要枪，要人总可以了吧？”
“怎么还来要人？之前你要张大彪、沈泉和叶锋，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旅长看怎李云龙的苦瓜脸就来气：“要不要我把七七二团三营你的那些老部下连人带枪都给你呀！”
“旅长你这话说的，沈泉和叶锋是跟了我多少年的老部下了，当年跟着我从古浪血战里杀出来的六个人，就剩他俩了，我能不带着吗？张大彪那是我答应过他的前任上级，要让他当营长，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得算数不是吗？”李云龙说完，生怕旅长不同意，还特意声明：“不多要，就一个。”
“要谁？”
“七七二团的孙德胜，那小子练兵是把好手，还干过骑兵，我现在团里缺个好操练。”
旅长皱着眉头问道：“你团里又没马，要骑兵干什么？”
李云龙一撇嘴：“先用着呗，保不齐哪天就有了呢？”
“李云龙，你不要得寸进尺！”眼见李云龙跟自己这犯浑，陈旅长气得差点把他脑袋给削了：“别以为当了一群新兵的团长就感觉自己受多大委屈，一个劲儿地跟我这儿找补！我告诉你，我交给你的是一个团，一年时间，你要不把他们带得嗷嗷叫，我扒了你这身皮！”
“得嘞！”李云龙一鞠躬，赶紧掉头就跑。
看着李云龙一溜烟地跑了，李参谋长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个李团长虽然手段无赖了些，不过他反映的困难也确实存在，这段时间各个部队都战事吃紧，新一团又是刚刚组建，部队还没有战斗力，缺乏训练，缺少实战经验，最重要的是缺少武器装备，要带着这样一个团，也是难为他了……”
听到参谋长的话，陈旅长的气这才消了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不我怎么让他去当新一团团长呢？”
“当年过草地那会儿，各支部队都缺粮少食，只有他带的部队能有吃有喝。这小子鬼点子多，当年那么困难的情况下都能搞到粮食，给这一个团搞枪，我相信也没问题。”
说着，他下意识地去摸烟，却发现原本摆在桌上的那半盒烟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
旅长很快明白过来了，吹胡子瞪眼地骂道：
“这个李云龙！连老子的烟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