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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陆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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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庄,陆立鼎正坐在大厅上发愁,原因是自家的墙壁上被人映上了几个血手印,数了数竟有九个,我家连长工婢女总共也不过七人,怎地她印上了九个手,陆立鼎你混的是有多惨,一家三口,算上程英四个,下人一共才三个,你要不要这么丢脸,“我今日一直在家,这九个血手印却是几时印下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此人……此人……”想到此处,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背后脚步细碎,一双柔软的小手蒙住了他双眼,听得女儿的声音说道:“爹爹,你猜我是谁?”这是陆无双自小跟父亲玩惯了的玩意,她三岁时伸手蒙住父亲双目,说:“爹爹,你猜我是谁?”令父母大笑了一场,自此而后,每当父亲闷闷不乐,她总是使这法儿引他高兴。陆立鼎纵在盛怒之下,被爱女这么一逗,也必怒气尽消。但今日他却再无心思与爱女戏要,拂开她双手,道:“爹爹没空,你到里面玩去!”

陆无双一呆,她自小得父母爱宠,难得见他如此不理睬自己,小嘴一撅,要待撒娇跟父亲不依,只见男仆阿根匆匆进来,垂手禀道:“少爷,外面来了客人。”

陆立鼎挥挥手说道:“你说我不在家。”

阿根道:“少爷,那大娘不是要见你,是过路人要借宿一晚。”

陆立鼎惊讶的说道:“甚么?是娘们?”不过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应该是那女魔头,如果真的是她,早就杀进来了,还说什么借宿的谎话,难道是她的探子。

阿根说道:“是啊,那大娘还带了两个孩子,长得怪俊的。”

陆立鼎听说那女客还带着两个孩子,稍稍放心,道:“她不是道姑?”

阿根摇摇头道:“不是。穿得乾乾净净的,瞧上去倒是好人家的大娘。”

陆立鼎说道:“好罢,你招呼她到客房安息,饭菜相待就是。”阿根答应着去了。

陆无双道:“我也瞧瞧去。”随后奔了出去。

陆立鼎站起身来,正要入内与娘子商议如何应敌,陆二娘已走到厅上。陆立鼎将血手印指给她看,又说了坟破尸失之事。陆二娘皱着眉头说道:“两个孩子送到那里去躲避?”

陆立鼎指着墙上血印说道:“两个孩子也在数内,这魔头既按下了血手印,只怕轻易躲避不了。嘿,咱两个枉自练了这些年武功,这人进出我家,我们没半点知觉,这……这……”

陆二娘望着白墙,抓住椅背,焦急的说道:“为甚么九个指印?咱们家里可只有七口。”

。陆立鼎伸手扶住她臂膀,道:“娘子,事到临头,也不必害怕。上面这两个手印是要给哥哥和嫂子的,下面两个自然是打在你我身上了。第三排的两个,是对付无双和小英。最后三个,打的是阿根和两名丫头。嘿嘿,这才叫血溅满门啊。”两人说着便出了大厅。

二人走到后院,忽听得东边壁上喀的一响,高处有人。陆立鼎抢上一步,挡住妻子身前,抬头看时,却见墙头上坐着一个男孩,伸手正去摘凌霄花。又听墙脚边有人叫道:“小心啦,莫掉下来。”原来程英、陆无双和一个男孩守在墙边花丛之后。墙头那男孩摘了一朵花。陆无双叫道:“给我,给我!”

那男孩一笑,却向程英掷去。程英伸手接过,递给表妹。陆无双恼了,拿过花儿丢在地下,踏了几脚,嗔道:“希罕么?我才不要呢。”陆氏夫妇见孩儿们玩得起劲,全不知一场血腥大祸已迫在眉睫,叹了口气,同进房中。

程英见陆无双踏坏花朵,摇着头说道:“表妹,你又生甚么气啦?”

陆无双小嘴撅起,道:“我不要他的,我自己采。”

说着右足一点,身子跃起,已抓住一根花架上垂下来的紫藤,这么一借力,又跃高数尺,迳往一株银桂树的枝干上窜去。墙头那男孩拍手喝采,叫道:“到这里来!”陆无双双手拉着桂花树枝,在空中荡了几下,松手放树,向着墙头扑去。

以她所练过的这一点微末轻功,这一扑实是大为危险,只是她气恼那男孩把花朵抛给表姊而不给自己,女孩儿家在生人面前要强好胜,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从空中飞跃过去。那男孩吃了一惊,叫道:“留神!”伸手相接。他若不伸出手去,陆无双原可攀到墙头,但在半空中见到男孩要来相拉,叱道:“让开!”侧身要避开他双手。那空中转身之技是极上乘的轻功,她曾见父亲使过,但连她母亲也不会,她一个小小女孩又怎会使?这一转身,手指已攀不到墙头,惊叫一声“啊哟”直堕下来。

墙脚下那男孩见她跌落,飞步过来,伸手去接。这一下要是摔着了,那陆无双又要走上原著的老路了,成为一名美丽的残疾人,“表妹…”程英大叫着朝陆无双坠下的地方跑去,只是她那稚嫩的身子没学过上乘的武学,又怎么可能跑的快呢,眼看着陆无双就要摔到地上,这是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陆无双坠落的下方,稳稳的接住了陆无双,程英定睛一看,这不是刚刚在湖里遇到的那个大叔吗?

原来却是乐丹救下了陆无双,怎么说也是玩了一会过家家的‘妻子’,乐丹又怎么会让陆无双变成残疾人士呢,乐丹看着怀里吓得双眼紧闭的陆无双笑着说道:“怎么,舍不得下来吗?大叔的怀抱是不是很温暖啊。”

原本以为自己要摔死的陆无双闻言立刻睁开了眼睛,惊喜的看着乐丹说道:“大叔,是你,哇…”刚刚受到惊吓的他这才缓过神来,这一下却是陆无双哭了出来。

“大胆贼子…”一道凌厉的剑锋划破长空,向着乐丹身后袭来,却是陆立鼎听到院中的动静,以为是女魔头杀来了,立刻提剑奔出,便看到一个男人正抱着自己的女儿。

“嗡…”长剑在乐丹身后一尺内停了下来,剑身摇摆不定,正是被乐丹的护体罡气挡住了,老陆,你的实力好差劲,乐丹心里鄙视了一下,放下了怀里的陆无双,淡淡的看着持剑戒备着的陆立鼎。

“姨父,你做什么,大叔刚刚救了表妹啊,表妹上去摘花自己摔了下来,要不是大叔的话,表妹还不知道会受怎样的伤呢?”程英看着陆立鼎紧张的说道,她对乐丹很有好感,觉得他不是坏人,所以不希望大叔和姨父打起来。

“爹。”陆无双哭着投奔到陆立鼎的怀里。

“双儿乖…”陆立鼎安慰了下陆无双,便将陆无双交给身后赶来的妻子照顾,收起手中的长剑对着乐丹抱拳说道:“这位大侠真是不好意思,刚刚陆某误会大侠了,不知道大侠如何称呼。”刚刚见识了乐丹的护体真气后,陆立鼎知道十个自己也打不过人家,所以放低了姿态请教起来。

“嗯,我叫乐丹,逍遥派掌门,精通先天五行八卦,今天在湖里遇到陆无双和程英这两个善良的小丫头,便为她们推算了一下,算出今日她们会有一劫,所以便不请自来,还望陆先生不要见怪。”乐丹此时没有穿道袍,这要是穿上道袍,活脱脱的一个江湖骗子,还精通先天五行八卦,当我老陆是小白啊。

陆立鼎碍于乐丹的武功也不好讽刺,而是开口说道:“乐大侠,多谢你刚才救了小女,只是今日我府上有事,不能招待大侠,真是万分抱歉,这有金子十两,就当是谢礼了。”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了十两黄金奉上。

“呵呵。”乐丹看着陆立鼎无语的摇了摇头,尼玛蛋,当我是什么?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屋顶上有人哈哈一笑,一个女子声音叫道:“但取陆家一门九口性命,余人快快出去。”

各人一齐抬硕,只见屋檐边站着一个少年道姑,月光映在她脸上,看来只有十五六岁年纪,背插长剑,血红的剑绦在风中猎猎作响。陆立鼎朗声道:“在下陆立鼎。你是李仙姑门下的么?”

那小道姑嘴角一歪,说道:“你知道就好啦!快把你妻子、女儿,婢仆尽都杀了,然后自尽,免得我多费一番手脚。”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不徐不疾,竟是将对方半点没放在眼里。

陆立鼎听了这几句话只气得全身发颤,说道:“你……你……”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待要跃上与她厮拚,却想对方年幼,又是女子,可不便当真跟她动手,正踌躇间,忽觉有人掠出,却是那前来借宿的妇人已纵身上屋,手挺长剑,与那小道姑斗在一起。

那妇人身穿灰色衫裙,小道姑穿的是杏黄道袍,月光下只见灰影与黄影盘旋飞舞,夹杂着三道寒光,偶而发出几下兵刃碰撞之声。陆立鼎武功得自兄长亲传,虽然从无临敌经历,眼光却是不弱,于两人剑招瞧得清清楚楚。见小道姑手中一柄长剑守忽转攻,攻倏变守,剑法甚是凌厉。那妇人凝神应敌,乘隙递出招数。斗然间听得铮的一声,双剑相交,小道姑手中长剑飞向半空。她急跃退后,俏脸生晕,叱道:“我奉师命来杀陆家满门,你是甚么人,却来多管闲事?”

那妇人冷笑道:“你师父若有本事,就该早寻陆展元算帐,现下明知他死了,却来找旁人的晦气,羞也不羞?”小道姑右手一挥,三枚银针激射而出,两枚打向那妇人,第三枚却射向站在天井中的陆立鼎。这一下大是出人意外,那妇人挥剑击开,陆立鼎低声怒叱,伸两指钳住了银针。

小道姑微微冷笑,翻身下屋,只听得步声细碎,飞快去了。那妇人跃回庭中,见陆立鼎手中拿着银针,忙道:“快放下!”陆立鼎依言掷下。那妇人挥剑割断自己一截衣带,立即将他右手手腕牢牢缚住。

陆立鼎吓了一跳,道:“针上有毒?”

那妇人道:“冰魄银针,剧毒无比。”

当即取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陆立鼎只觉食中两指麻木不仁,随即肿大。那妇人忙用剑尖划破他两根手指的指心,但见一滴滴的黑血渗了出来。陆立鼎大骇,心道:“我手指又未破损,只碰了一下银针就如此厉害,若是给针尖剌破一点,那里还有命在?”当下向那妇人施了一礼,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敢请问大娘高姓。”

你妹的,老娘有那么老吗,竟然叫我大娘,那妇人心里吐槽了一下,看着陆立鼎说道:“我家官人姓武,叫作武三通。”

陆立鼎一凛,说道:“原来是武三娘子。听说武前辈是云南大理一灯大师的门下,不知是否?”

武三娘傲娇一笑说道:“正是。一灯大师是我家官人的师父。小妇人从官人手里学得一些粗浅武艺,当真是班门弄斧,可教陆爷见笑了。”

陆立鼎连声称谢援手之德。他曾听兄长说起,生平所见武学高手,以大理一灯大师门下的最是了得:一灯大师原为大理的国君,避位为僧后有“渔樵耕读”四大弟子随侍,其中那农夫名叫武三通,与他兄长颇有嫌隙,至于如何结怨,则未曾明言。可是武三娘不与己为敌,反而出手逐走赤练仙子的弟子,此中缘由实在难以索解。

“大叔,你可以治好我爹的手指吗?”陆无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凑了上来,抬头看着乐丹问道。

“小K是。”乐丹微微一笑说道。

“小K是?”众人不解乐丹嘴里蹦出的这个词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请屋里说话,阿根,奉茶。”陆立鼎带着众人来到大厅坐下,武三娘叹气道:“这女魔头的徒儿一去,那魔头立即亲至。陆爷,不是我小看于你,凭你夫妇两人,再加上我,万万不是那魔头的对手。但我瞧逃也无益,咱们听天由命,便在这儿等她来罢!”

这是要等死的节奏吗,乐丹微微在心里吐槽道,陆二娘问道:“这魔头到底是何等样人?和咱家又有甚么深仇大怨?”

武三娘向陆立鼎望了一眼,问道:“难道陆爷没跟你说过?”

陆二娘道:“他说只知此事与他兄嫂有关,其中牵涉到男女情爱,他也并不十分明白。”

武三娘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了。我是外人,说一下不妨。令兄陆大爷十余年前曾去大理。那魔头赤练仙子李莫愁现下武林中人闻名丧胆,可是十多年前却是个美貌温柔的好女子,那时也并未出家。也是前生的冤孽,她与令兄相见之后,就种下了情苗。后来经过许多纠葛变故,令兄与令嫂何沅君成了亲。说到令嫂,却又不得不提拙夫之事。此事言之有愧,但今日情势紧迫,我也只好说了。这个何沅君,本来是我们的义女。”

陆立鼎夫妇同时“啊”的一声,面面相觑,想不到他们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武三娘接着说道:“令嫂何沅君自幼孤苦,我夫妇收养在家,认作义女,对她甚是怜爱。后来她结识了令兄,双方情投意合,要结为夫妇。拙夫一来不愿她远嫁,二来又是固执得紧,说江南人狡猾多诈,十分靠不住,无论如何不肯答允。阿沅却悄悄跟着令兄走了。成亲之日,拙夫和李莫愁同时去跟新夫妇为难。喜宴座中有一位大理天龙寺的高僧,出手镇住两人,要他们冲着他的面子,保新夫妇十年平安。拙夫与李莫愁当时被迫答应十年内不跟新夫妇为难。拙夫愤激过甚,此后就一直疯疯癫癫,不论他的师友和我如何相劝,总是不能开解,老是算算这十年的日子。屈指算来,今日正是十年之期,想不到令兄跟阿沅……唉,却连十年的福也亨不到。”说着垂下头来,神色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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