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恩威并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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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德帝发完脾气后，给刑部韩尚书下了一个命令：“朕不是寡恩之人，他们事先并未认出六皇子，罪不至死，但他们挑衅滋事，打了皇子也是真，你们按律处置了吧。”
韩尚书心头叫苦，皇上这话一说反而让他不知要如何去办了，打了皇子按律要满门抄斩，可皇上又说罪不至死，那就是要轻判，可还要按律法来，这个中轻重要就不好拿捏了，重了左相他们不答应，轻了皇上不同意怎么办？
其实这事要解决最好的法子，左相他们请得皇上法外开恩，直接降下罪责，这罪责不会太重，三大世家肯定能接受，皇上也消了气，如今却是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韩尚书内心还有一层纠结，京城之中像这三位公子一样偷鸡逗狗、仗势欺人的权贵子弟的一抓一大把，百姓苦不堪言，下面的官员位低职浅又不敢出面去管，管得稍一严厉还要被这些人报复，官场也被这些人弄得乌烟瘴气，要不也趁着皇上发怒之时一并处置了，反正他注定要唱个黑脸，注定要被这些人恨上了。
温景明却是突然出列道：“禀皇上，我家小妹婉儿奉圣命，调查京中依仗家族势力胡作非为的官家子弟，现已把名单列出，由臣代呈皇上过目。”
不少大臣只觉得头嗡的一声，望向温景明拿出的奏折有种要冲过去撕掉它的冲动，自家的孩子什么样他们清楚，只要温婉儿出手那是绝对跑不掉的，可一担进了牢里，他们的一生也就毁了，而他们的子孙出了事，自己又怎么能好，至少要担一个治家不严之过，皇上不知要如何处置，若是借机做些什么，比如官降一级之类的也不是不可能。
温景明把折子呈给了永德帝，然后扫了眼神色各异的大臣，接着道：“皇上，这上面列出的官家子弟不少，但大半行事还是有分寸的，至少并无人命在身，这些人臣建议给与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永德帝看完折子脸色很难看，但还是问了句：“你觉得怎么处置才好？”
温景明劝道：“皇上，臣见他们所为也很是生气，但他们还年轻，犯错也在所难免，既无大恶，何不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呢，臣以前行事荒唐，也非完人，但经过家父教导浪子回来，这才有了今日立于朝堂，为国效力之时。当然，这机会也不是平白给的，婉儿给了个建议，让这些人自己去城郊马场服役以示自罚，表现好的就把他以前所做之恶一笔勾销，表现不好的再行处罚，皇上您看是否可行。”
永德帝听了这话眉头舒展开来，气明显消了一些，想了下问道：“为何要去马场领罚？”
温景明笑道：“我家二弟和三弟就是被爹爹罚到军营扫了一个月的马厩，回来后才转了性子发奋读书的，二弟甚至学业突飞猛进并在今年高中，所以臣想着不如也让他们去扫扫马厩，说不得三年后又出一批人才呢。”
这个理由有些玩笑，但让气氛轻松不少，永德帝的脸上也带了丝笑意，笑骂道：“胡闹，你们兄弟争气是你爹教的好，与扫马厩有什么关系。”但转念一想后又道：“不过这样处罚也未尝不可，毕竟这些孩子也没犯什么大错，你们这些一家之长的也有管教不严之过，散朝后你们自行去向苦主认错并做出赔偿，若苦主不追究，就让这些孩子去马场扫马厩，吃些苦头，若是表现好，朕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不少大臣直呼皇上圣明，有了一种逃过一劫的感觉，这样也好，自家孩子也该管教管教了，再任他们胡闹下去，弄不好哪天就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那样不仅他们自己完蛋，家族也要受连累。而若是孩子们吃点儿苦真能转了性子变好了，像是西南王府的几个孩子一样有出息，那就真是意外之喜了。
永德帝点了点头，把折子让人交给韩尚书道：“里面那些身上有人命案的韩尚书就依法办了吧，这事儿交由你与林尚书负责，十日之后回报给朕。”
韩尚书领命，扫了眼折子，见上面把什么人怎么处罚已写得十分清楚，不由豁然开朗，这事儿有温婉儿参与，那怎么收尾她自然清楚，自己下朝之后不若去见一见她求教一二。
左相望着喜忧参半的大臣们心中叹了口气，皇上这招恩威并施用的很好，原本各家都有一两个惹祸的孩子，若大家团结一致力压皇上，皇上再不高兴也只能退让，但现在这些人得了恩惠，自然不会再和他们绑在一处去惹皇上不快，只剩下他们这几个人还不是要被皇上当成杀鸡敬猴时用的那只鸡，只能任人宰割，可皇上挑的这“三只鸡”也太大了吧，他确定他的刀能杀得了吗？
既然知道温婉儿在京中那就好办了，温亦辉人已到了边关至少半个月内是回不来的，镇北候父子早就去了边关防守大梁，朝中武将不多，只有逍遥王麻烦一些，但也不是太难解决。温婉儿，只有把温婉儿解决了，城外驻守的三万西南军就没人调动得了，一切可以开始动起来了。
散朝后，被众多大臣缠身的韩尚书晚了会儿去见温婉儿，却扑了个空，温景明告诉他，温婉儿刚搬到军营去住了，温亦辉不在，军队训练松散不少，温婉儿要去整顿军纪，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至于韩尚书要求解的问题，温景明也给出了建议，今儿交的奏折上列了那么多名字，刑部一时半会儿哪处理得过来，他们三人殴打皇子是重犯，当然要详细审理，哪里是急得来的。
韩尚书明白了，温景明是让他拖着，虽然不知是否要拖到皇上气消，还是要拖出个什么样的结果，但这显然不是他来决定的事了，所以他只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其它的不要插手。
得了指点的韩尚书安心离去，但左相听到温婉儿去了军营的消息却是气得又摔了茶杯，温婉儿显然是预料到他的行动准备到了他的前面，他本想派人暗杀温婉儿的，可她人在军营，他的人哪里进得去，而有了三万大军在手，温婉儿进可攻，退可守，全然不费力气就锁死了他所有行动。
温婉儿就似一座高山，立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所有前进的路，如今一切还要重新谋划，可他们又能困住瑞靖王多久呢，说不得很快瑞靖王与西南王就会回来，他现在行动风险还是太大了。城外的三万西南军驻军太碍事了，必须要把他们弄走才行。
被人惦记上的温婉儿在忙什么呢，此时她正骑在马上，一路向柳州的方向疾驰，这次她是真的出京寻找东方青云了。虽然她相信温亦辉的能力一定会找到东方青云，但她还是不放心，总觉得要自己亲自去找才安心，所以还是不管不顾地跑了出来，至于京城如何，皇上如何，都等她回来再说吧。
一路疾驰的温婉儿很快就来到了离柳州不远的桐县，这里是个小县城，人口不多，当地人以务农为主业，生活倒也安乐。只是离这里不远的梧桐山却不太平，听说里面驻扎着两伙山贼，过往的客商被他们劫过不少，官府也曾剿了两次，只是梧桐山山高林密，实在难以围剿，而东方青云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桐县。
温婉儿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做江湖侠女打扮，来到桐县之后先是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然后就去附近的茶楼酒馆搜集消息，可是却一无所获。不过温婉儿并不气馁，反而觉得这很正常，锦元王在柳州耕耘了二十几年，哪是那么容易漏出马脚的。
夜晚，温婉儿准备进梧桐山探查一二，对于山上的山贼她有一个猜测，这些人可能就是那批被锦元王爷驯养的死士，他们人数太多，锦元王难以把他们完全藏起来，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个名目让他们合理地存在这个世上，而山贼窝就很合适。
温婉儿觉得东方青云可能也和她有一样的想法，所以暗中探查梧桐山才会失踪得无声无息。
夜色中的山黑乎乎一片，显得尤其阴森恐怖，好在温婉儿自幼在大青山长大，对山并不陌生，因此在黑暗中走起山路来也十分顺畅，温婉儿沿着山路向上行进，直到半山腰处却发现有两条岔路，一条似大路，蜿蜒向上，另一条像是小路，却是直直向上的，温婉儿略一犹豫，选了小路行走，一是因大路太显眼，山贼们不会选择，另一原因则是小路可以更快地到达山顶。
越往上已是越难行走，温婉儿却在路两边发现了一些人类行走留下来的痕迹，比如有的树枝上勾着一跟线头，地面上有半个脚印，这让温婉儿越来越警惕，拿出那小颗夜明珠，借着微弱的光亮一点点地行进，速度慢了下来，却也发现了不少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