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谁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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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沈留白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她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过这样安心的睡眠，躺在软软的被子中，姿态懒散，脑子却无比清醒。
靳海洋早已离开，临走前帮她掖好被角，还在枕边留了纸条，大概内容不外乎要她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不要急着去工作。
这种被人悉心照顾的感觉很新鲜，她回味了一会儿，有些恋恋不舍地起了床。
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的一片金黄中，一切暖洋洋的美好静谧，让人很容易产生岁月静好的错觉。
沈留白很少看到这时候的太阳，记忆中的上一次，还是在父亲的研究所大火后，被救援人员从废墟中挖出来。
她依稀记得好像是个多云天，太阳不时被云遮住，她的眼睛被布遮住，周围都是呼喝的嘈杂，远没有今天这样灿烂。
可即便是那样，她也能感觉得到太阳的温度。
不再是玻璃外没有真实感的投影，而是真实的，流动的风和炽热的光，从那个冰冷的地方离开，外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新奇。
再后来，她发现世界并不像她期待的那样美好。
完全隔离的生长环境，让她与周围格格不入。她看不懂男孩们若有似无的意图，也不知道身为一个漂亮女孩，在被有意靠近的时候应该做什么，说什么。她不能融入同龄人，无法与同伴产生共鸣，再加上有心人的刻意排挤，她很快成了被孤立的人。
还是一样的，和在事务所一样的，一直都是一个人。
于是她只好学习，做自己唯一擅长的事。从大学到毕业，她的时间都消磨在不见太阳的实验室，独自面对一具具死相各异的尸体，从未有过如此安逸宁静的时间。
如果过去五年她都是这样晒太阳，那……即便失去记忆……也是值得的。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是白笠打来的，信号接通后，他鬼鬼祟祟地小声道。
“喂，沈同学，你起来了吗？”
“靳队说你在休息，让我们不要打扰，但事情紧急救火救命啊！”
“那个……我给你发了些资料，你看一眼。方便的话，能不能尽快接通视频会议？”
听他说得严重，沈留白微微皱眉。
“出了什么事？”
这次，小助理似乎换了一个地方，说话的声音比之前大了不少。
他先简单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吴恒伟又来了。”
“绑匪寄手指的事你不是知道吗？今天凌晨，绑匪又送来一张光盘，里面的视频显示费青还活着，但是手指被砍断了。”
“绑匪改主意了，说要8000万现金，分100组，每一组都要放在他指定的地方，吴恒伟准备好钱以后，他会发给他指示。”
“现在警方也已经把吴恒伟列为嫌疑人，但因为需要他配合抓捕绑匪，所以暂时还没有控制他的人身自由，不过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监控下，我知道你身份敏感不方便过来，只能先把情况发给你。”
“还有一件事，何亮跟踪网上那些帖子的地址，最后发现来源有两种。爆料费青失踪和案件细节的地址最后指向国内。”
“确切的说，发帖人就在海都，西湾小区231号，房主叫岳美凤。”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岳美凤是吴恒伟的母亲。”
“西湾小区231？”
沈留白重复了一遍地址。
“发帖的人是徐甜甜？”
“没错，就是徐甜甜。”
“她倒是聪明，用了好几个转接服务器更换地址隐藏信息，但还是没骗过何亮。”
电话那头的小助理小声说道。
“这件事吴恒伟可能知道，不过爆出他们绯闻的帖子IP地址在景天别墅区，应该是邻居之类的。”
“你说他们俩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激怒绑匪撕票啊，只要费青死了她就能取而代之，女人真可怕。”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却摇了摇头。
她觉得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简单。
这样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吴恒伟本来就有嫌疑，这时候不但不韬光养晦反而高调出镜，是个人都能想到他意图。再加上警方手里的录音，吴恒伟故意杀人的动机和行为就齐全了。
如果不是绑架案，这起案件很可能已经既遂。
如果徐甜甜的儿子是吴恒伟的，那这么做很可能直接送孩子父亲吃牢饭，徐甜甜图什么？
正想着，只听白笠接着说道。
“你连接会客室的监控吧，我给你发地址和登录名，有什么想问的随时告诉我。”
小助理看了看表。
“这可能是我们和吴恒伟最后的交谈机会了。”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马上打开电脑，找出白笠发的网址点了进去。
屏幕上很快出现会客室的画面，吴恒伟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光鲜不在，憔悴邋遢。
他很烦躁地抽着烟，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塞满了烟头，整个会客室里烟雾弥漫。
“我已经连接到监控画面了，你先问一下吴恒伟，徐甜甜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啊？”
白笠愣了一下。
不过时间紧急，他也没再说什么，径直回了会客室。
“徐甜甜的儿子？”
听他问起这个，吴恒伟的脸上闪出一抹尴尬。
“当……当然是我岳父的……”
“不对。”
沈留白在耳机中提示白笠。
“他的表情很不自然，眼神散乱，手指有轻微抖动，他没有说实话。”
白笠朝镜头无声点头，然后出声打断了吴恒伟。
“吴先生，您确定还要浪费时间？”
“合同上写明要如实陈述，如果您连最基本的契约精神都没有，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合作下去！”
真如他所说那样重感情，当初也不会为了钱抛弃怀孕的徐甜甜，娶自己看不起的费青。更不会为了前女友谋杀结发妻子，吴恒伟一直都是一个利己主义者，没好处的事不会做。
徐甜甜是前女友，和岳父生下了儿子，和她接触不但没好处，反而会搞坏自己的名声。
但吴恒伟还是做了。
没有理由，不可能。
吴恒伟被吓到了。
他从不认为白笠能查到什么，他真正属意的帮手是白笠背后的唐迹远。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他意料，一波接着一波，他惊恐的发现，绑架费青的嫌疑已经快开始栽在他的头上！
而他，唯一能商量的人，就剩整个白助理了！
咬了咬牙，吴恒伟将手中的烟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
“我的。”
“宗瑞他……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