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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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婉婷眸色微沉,若是何老二真是个可用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带着府兵正往这边赶,若要是来的是林肖那便更好了。
她没有返回原处,而是小心隐藏着出了宅子,拿起先前放在角落的衣衫穿好,守在宅子的必经之路的口子上,静静等待着。
夜里的风冷,又站在风口上,薛婉婷朝着双手哈着气,直到远处传来声响,她急忙闪身藏到一侧,双眼紧紧盯着前方。
又过了几息,声响停了下来,离她位置不远,她能隐约听到说话的声音,其中又要属何老二的声音最为清晰。确定是何老二带着人过来了,薛婉婷不再隐藏,径直走了出去。
“谁!”
只听一声轻叱,接着响起数声拔剑的声音。两方的脚步都在朝着对方靠近,薛婉婷脚下步伐加快。
为首的人见来人是薛婉婷,神色愣然又夹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情绪,却只是一瞬便又几步朝着薛婉婷走了过去:“你为何会在此处?”
对于先找到她的人是左羽,薛婉婷心头有些略微的失望,只是时不待人,现下也管不了许多,更何况左羽对齐王是顶顶忠心的,只要是对齐王有利的,不用她多说,左羽自会办得妥妥的。
薛婉婷压低着声音迅速向左羽讲明了原由,神色间带着急色:“左羽大人,时不待人,还请左羽大人快些决定,我担心再晚一点,那舞姬连着这宅子里的人都转移了!”
薛婉婷自然不会朝左羽实打实地说真话,要说她觉得事有蹊跷,跟着舞姬发现了这宅子还好说,毕竟当时在场的只有林肖和她,要怎么去圆这个事,左右都是她说了算,但要是左羽知道她不仅有本事跟着舞姬不被发现,还只身潜入了那宅子,反倒是惹火上身。
左羽心下有疑,只是事关太子,而太子现下又是在齐王境地,要是太子被刺,齐王难辞其咎,随即压下心底的疑惑,正色道:“这宅子是个什么情况?”
薛婉婷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那舞姬被一个带着帷帽的人给带了进去,其余一概不知。”
被带着帷帽的人带了进去,薛婉婷这是将自己给一并摘了出来。
左羽眉头微拧,心下的怀疑却是淡去一些,薛婉婷不知道更好,要是薛婉婷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或许左羽才更是要担心了。
“你们几个,带着人守在宅子各个出口,你们几个,在宅子周围临近的屋顶看守,其余的人跟着我!”
左羽迅速作出安排,又朝着一个侍卫道:“你负责薛姑娘的安全,将薛姑娘安全送回王府,不得有误!”
他压着声音,但语气中的强势不容忽视,小侍卫抱拳称‘是’,一切安排妥当,左羽头也不回地朝着宅子快速而去。
薛婉婷见左羽带着人走了,紧着的心并未完全放下,她朝着已经呆愣且弓着身子的何老二走了过去,面带感激:“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你。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何老二愣了一瞬,有些不明白薛婉婷的用意:“何家睦,在家排行老二,大家平日里都叫我何家二郎……”
“你身上带银子了吗?”薛婉婷打断了何家二郎的话,朝着一旁侍卫说道。
侍卫不知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薛婉婷伸出手:“先借给我用用。”
侍卫又是一愣,依言地掏出了怀里的银袋子。
薛婉婷接过手,扯开带子,见里面大约有几两碎银,这才将银袋子抛向何老二:“何家二郎,这些银子你先拿着,若是日后有机会,薛婉必定重礼想谢!”
何家二郎下意识地接住了薛婉婷抛过来的钱袋子,听着薛婉婷的话虽是一愣,却也没有再推辞。今夜的一切都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能进到王府,见到当今齐王。当时齐王虽没有说话,但在听闻眼前这位姑娘的情况时,要是他看得没有错,齐王的眉宇间隐约划过一丝紧张的神色,看来这姑娘在齐王心中是有些地位的。何二郎暗暗地想,也许这位姑娘能带给他的东西不仅仅只有黄白之物,想到此,何二郎的心中猛地突突跳了两下。
回到齐王府已是深夜,林肖早已带着人在后门等着了,一见薛婉婷和侍卫走了过来,疾步上前上前,总是锐利逼人又沉稳的眸子中也不由得涌出担忧,先是仔细瞧了瞧薛婉婷,见薛婉婷虽然发髻和衣衫都略有些凌乱,但好在精神看着还不错,随即开口:“你没事吧?”
林肖语气如常,可薛婉婷确硬是听出了几分埋怨,又见林肖身后跟着人,于是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害大人为我担心了。”
林肖是有心说些什么的,但碍于外人在场,又瞧着薛婉婷衣衫单薄,只能将心头的火气压下:“先进去吧,王爷已经等许久了。”
薛婉婷先回文怀阁换了衣衫,又安抚了不知详情的小枝,跟着林肖一起朝玉清殿去。文华阁与玉清殿极近,林肖几次欲言又止,又不便多说,最终只是低声说道:“王爷素来疑心,你小心一些。”
薛婉婷眸中暗光划过,情绪有些复杂。她知道今日这般贸然行事很是危险,但往往越是危险的事情越是有利,不是吗?她需要一个能真正站在齐王身边的身份,而不是像现在,如同金丝雀一般被骄养着,什么事情也干不了,而想要替人办事,就得让人看到自我的能力和价值。
薛婉婷没有说话,只是感激地朝着林肖微微扬了扬嘴角。太监小康子守在门口,见薛婉婷和林肖走了过来,不咸不淡地瞥了薛婉婷两眼,随即挪开了视线,道:“进去吧。”
小康子的语气漫不经心,又夹杂着让人难以忽视的阴阳怪气。薛婉婷面不改色,朝着小康子笑着点了点头,提着裙摆上了石阶。
林肖见状,并未与小康子计较,事情的原委小康子知道得并不清楚,齐王为了薛婉婷的事情拖着病痛的身子一直不肯休息,作为齐王的贴身小太监,心中对薛婉婷所有责怪也是情理之中。他看着本来心中憋前面瘦弱的身姿,心头同样憋着火倒是消散了些许,要是今夜有所收获,对齐王的意义不可谓不大。
薛婉婷和林肖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齐王正端着茶盏看着他们,见二人在跟前站住行礼,这才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盏:“林肖,你先出去。”
闻言,林肖和薛婉婷心中都是一个咯噔。林肖默了默,站起身,视线不动声色地在齐王面上划过。齐王面色如常,只是眉宇间透着几缕凉意,使得林肖的心头瞬间收紧,有些想将薛婉婷真正的身份告诉齐王,但也知道,薛婉婷现在连他都未相信,要是贸然就将薛婉婷的身份告诉齐王,后果也许就是他将再难寻薛婉婷的踪迹,何况经历了这么多,齐王早也不复当初,要是知道了薛婉婷的身份,难保不会生些旁的心思,这薛家八百旧部可就分散隐匿在边郡,齐王不可能不会动心。
他曾经在齐王的暗示下玩笑般地同薛定远开过玩笑,他说:“薛大哥,传言你薛家这八百旧部经营甚当,手中掌握了不可估量的钱财和绝密的情报信息站,所以每次北朝一有风吹草动,便能先人一步将信息送到你的手中。”
听完他的话,当时还笑着同他说话得薛定远却是转瞬间变了脸:“林肖,你我二人兄弟相称,你素来是最有分寸的,今日你这话我权当你没有说过,往后你要是还要继续相问,这酒不喝也罢!”说着竟是将喝到一半的酒壶摔在了地上。
薛定远话中的意思竟是要和他断了往来,林肖当时也不痛快,怒声说道:“我说你就是愚忠,你瞧瞧你现在效忠的人,当初和他打天下的还有几人在,不是被贬,就是被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流放,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一点都不为你的儿女担心吗?”
林肖努力回想起当时薛定远的神色,心中悲愤,这些事情薛定远不是不知道,可是在战场上那样骁勇善战,谋略无双的人,却宁愿选择当一个瞎子、聋子!迂腐!迂腐至极!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薛家满门!还害了这南朝后世!
后来,薛定远见他恼了,定了定神,只是长长叹了口气:“他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我不想任何事情打扰到他们现在的日子,他们为皇上,为南朝已经付出得够了,现在的生活才是他们应该过的,也是整个南朝欠他们的……”说着,薛定远停顿了一下,浓浓的哀伤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笼住:“至于你说的,我会小心,我也想活啊!只有我活着,他们才能安宁,只有我活着,我的孩子才能平安。可君臣有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
说到此处,薛定远却是停住,没有再接着往下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膀子:“你转告齐王,只要我薛定远活着一日,必定护齐王一日,我没那么容易就死去的!但薛家旧部的注意就不要再打了,只要我活着一日,我便也会护着薛家旧部的安宁一日!”
薛定远的眸中含着警告,林肖知道他要是再敢提及薛家旧部,两人的兄弟轻易也算走到头了,是以识趣地闭了嘴,两人相视一笑,先前的剑拔弩张不复存在,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他们自始至终都是兄弟,真正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