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涂也的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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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生看着镇妖司这一群人，心中微叹却没说什么。
他目光落在了刺杀首领之人的后背上，双手附上真元试图将眼前这人后背上的纸人撕下来。纸人和眼前这人的后背渐渐分离开来后，谢生看见纸人有宛如水蛭般血红色的丝线扎入眼前之人后背的血肉中。
谢生手中再添了些力道，想将纸人完全撕扯下来时，被纸人控制之人突然凄厉惨叫，紧接着这被控制之人脸色变得苍白，身体迅速干瘪下去。
首领面露惊色，抬起手手掌向前，急声道：“姑娘慢着！”
不用首领多说谢生便收回了真元松了手，在他松手的瞬间小纸人又啪地重新贴回了被控制之人的后背上，且脸上缓缓扯开嘴角诡异的笑容，饶是谢生，看到这个笑容，也是心生寒意。
“头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首领身边剩下的两个正常的手下看着这一幕，神情恐惧又绝望，他们来的时候十五人，进城一刻钟不到便剩下他们三人。
首领目光空洞，木然地转头看向来时的方向，来路消失了，他们连就此离开都做不到，他还……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同伴！首领紧紧抓着长剑的手一直在颤抖。
镇妖司两人焉能不知道自己的头儿在想什么，两人通红着眼眶，其中一人压着哭腔安慰：“头儿这不怪你，全是因为妖邪作祟，老十三如果知道真相也定不会怪你的！”
首领茫然摇头，不管什么原因他都没办法接受自己亲手杀了同生共死的同伴这个事实。不过他眼中的空洞还是慢慢消失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要振作起来，最少……要带着剩下的同伴活着出去！
首领抬头看向身旁的两个同伴，长长呼出口气：“老四老七，我无事。”
“头儿！我们一起为同伴们报仇！”老四老七紧紧攥起拳头，一副恨不得将仇人拆骨啖肉的模样。
首领深吸了口气：“好！”
首领调整好状态，终于有了心思观察救了他命的谢生一行人。说来可笑，前不久他还想着这三人进城便是找死，可现在对方毫发无损，找死的是他们自己。
“不知姑娘可还有其他法子助我同伴摆脱纸人控制？”首领神色肃然朝谢生拱手。
谢生盯着首领的眼睛：“我试试，不过不敢用活人尝试。”
首领明白低头看着自己亲手所杀的同伴，他牙关紧咬了下，退开两步。
谢生蹲下身手心燃起团紫火，紫火刚一接触纸人，纸人的神情就变得惊恐起来，从地上这人身上脱离下来飞入空中欲要逃走。谢生眼疾手快地将抓住还未来得及消失的纸人，紫火燃烧得愈发旺盛将纸人眨眼间烧成灰烬。
“能成？”首领脸上浮现惊喜。
“也许。”谢生神色淡淡，他未将话说满，却也有极大的把握可以成功，他的紫火来自于带了紫日气息的紫火凤鸟，至阳至烈，对邪修的阴邪之力极为克制。
首领闭了下眼睛，没有阻止谢生走向那刺杀首领之人。
因为眼前之人是活人，所以谢生手上先蒙了团紫气，将紫气融入了这偷袭首领之人的体内。纸人开始扭动起来却未曾主动脱离，谢生丝毫不急躁地点燃紫火。
纸人感受到紫火的威胁，开始抽取寄生之人体内的生机，然而被纸人寄生之人体内生机有紫气相护，纸人无法抽取，只能迅速脱离被其寄生之人，谢生毫不犹豫将纸人烧毁。
纸人脱离后，被控制之人目光由冰冷变得空洞，随后眼中恢复了光彩，他看着自己那号称冷面阎王的头儿红着眼眶，脑子宛如被雷劈了般一片空白：“头儿？”
首领一手拍在这恢复了神智之人的肩膀上：“老八，我们一定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八听到首领这话，瞬间想起了他们同生共死的同伴背叛之事，神色中满是气愤他环视了，环视了了圈，发现先前背叛了他们的人都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茫然，他明明记得他们先前还在同叛徒对抗来着，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这个样子：“头儿，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老八，没什么叛徒，都不是叛徒，他们都是被妖邪控制了。”首领神情悲痛。
老八闻言突然明白了了什么，脸色变得苍白：“头儿，我也被控制了？”
“你放心，你没有伤到我们任何一人。”首领安慰他。
然而老八的脸色并未好看多少，而是看向同样被控制了的其他四人：“那老十五他们四个呢？”
首领沉默片刻：“都是妖邪作祟！”
“头儿说的没错。”老四应和道。
在几人说话的时间，谢生将其他四人背上的纸人也逼了下来。他把前三个纸人烧掉，想留下最后一个纸人，借此找到控制这些纸人的幕后之人，不料最后那纸人竟然自燃了起来。
“笙师妹可看出了什么？”涂也见纸人烧毁之后出声问道。
谢生摇头：“施术者极为谨慎，只控制纸人杀人，未留下明显的线索。”
此时首领见所有同伴都脱离了纸人的控制，转头看向面容冷清的谢生，朝谢生走了两步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多谢姑娘救我同伴和我的性命，姑娘之恩瞿泾没齿难忘！”
其余七个镇妖司之人见自家首领跪下也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谢生微微摇头，将瞿泾扶了起来：“诸位不必如此，既然都是来铲除妖邪的，自当互帮互助。”
“笙师妹，既然此地已经没了线索，我们不妨去其他地方看看。”涂也看着谢生，没有多看瞿泾几人一眼。反倒是紫梨盯着瞿泾一行人，脸上神情复杂。
谢生想了想，主动同紫梨开口：“紫梨师妹在想什么？”
“关你什么事！”紫梨本能地用厌烦的语气同谢生说话。
谢生轻笑了下，便不搭理紫梨了。因为要尽快查清楚三花城中的事情，谢生三人不可能同镇妖司之人同行，因而谢生只能提醒他们尽量不要去查找三花城中怪异的源头。只是紫梨听了谢生的话之后，冷哼出声说：“假惺惺。”
紫梨说罢从乾坤袋中掏出八枚玉符扔出，分别朝八人飞了过去：“将此玉符戴在身上，应当可以阻挡纸人靠近尔等周身半丈之内。”
瞿泾看着手中的玉符愣了下，随后又朝紫梨拱手：“多谢姑娘！”
紫梨抬了抬下巴，转过头对谢生露出个嘲讽的笑容。谢生对面紫梨的嘲讽面不改色，然而内心却是无奈望天，这么一对比他确实挺假惺惺，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没有这东西啊，糟糕的是，身为圣女，这种东西他应当是不会缺的。
罢了，谢生暂且将这件事情压在心底。说实话，紫梨今天的举动虽让他意外，却又好像在情理之中，毕竟紫梨确实骄傲了些，可本质不坏，反倒是涂也的表现值得深思。
涂也平常在圣地中和和气气，对他便宜妹妹深情，也极为照顾紫梨的感受，看起来像个极为重感情之人，对谁都保持着善意，可是今日涂也对镇妖司之人的事情完全无动于衷，半点神色变化都没有，在他眼中，镇妖司之人仿佛就是猫狗一般，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值得多关注。
这莫非是因为修仙界和凡俗是两个世界，在修仙之人眼中，凡俗之人便与草芥无异？似乎能说的过去，可涂也如此态度，谢生还是感觉极为怪异。
谢生又回想起在剑门遗址中，他看到那个神情冰冷浑身杀气的涂也，突然觉得涂也没这么简单。
而既然涂也不简单，那他的伪装能骗过圣地中所有人定然是个心思深沉之人。也许涂也早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怪异之处。
谢生三人沿着空无一人的长街一直走，但没再看到纸人出现了。只是渐渐地街道上慢慢起了雾，开始的时候雾很淡，可不过半个时辰雾便浓郁地连眼前三尺的距离都看不清了，随后不久谢生耳边突然没了涂也和紫梨的脚步声，他环视了一圈，果不其然身边已经没了这两人的身影。
随后浓雾开始散开，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天上的星光月光便可毫无遮挡地落在青石砖铺就的长街地面上，给整条长街添上了几分清幽。若是忽略掉城中的诡异，这般夜色倒也极美，但可惜如今的三花城并不寻常。
谢生正经过一户人家的窗边，突然窗户边出现两个人影，其中一人手持菜刀利落地砍下另外一人的头颅，鲜红的血液溅落在窗户纸上，那鲜血被摆放在窗子不远处木桌上油灯的灯光照耀得极为刺目。
谢生二话不说灌注真元伸手将窗户拍得稀烂，从窗户跃入那户人家家中，抬眼便见一柄血淋淋的菜刀朝自己当头劈来，不过对方不过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伤不了谢生，谢生抬手接住那菜刀，轻松地将其从对方手中抽了出来，扔到一边，淡淡注视眼前之人。
用菜刀劈他的是个四十多岁，长着山羊胡子，身材消瘦的中年人，他此时正睁大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谢生。
谢生看了眼地上头和身体分了家的妇人，皱眉盯着眼前这中年人：“你没有被控制？”
中年人听到谢生说话愣了下，脸上的警惕与恐惧消减了许多，神色见多出来许多悲痛：“我……我没有，我夫人被控制了，我若不杀她她便会杀了我，再杀了我们剩下的九岁的小儿子，她已经杀了我们的女儿了，我们……我们约定好，谁若是晚上被控制，都要被杀掉，小儿子才能活下来。”
谢生听到这番话，心中剧震，沉声问道：“你是说白天不会有事？”
“你不知道？”中年人诧异。
谢生点头如实相告：“我今日刚到此地，这里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座城突然就出去不了，然后天上就有一群纸人飞过，再然后没过多久，这些纸人出现在人的背上，不管怎么扯都扯不下来，火烧不毁，水泡不坏。到了晚上有些纸人就会控制一部分人杀人，城中每天都要死掉好多人。”中年人说着，死死揪着自己散乱的头发，“如今城中，没有人杆敢在晚上睡觉！”
“这纸人每个人背上都有？”谢生问。
“不是，绝大部分人身上都有。”中年人摇头，“说不定你身上也有了，那个鬼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就往你身上爬，姑娘你走吧，你要是被控制了我打不过你，我求求你快走吧！”
谢生心下微沉，随后就听到旁边一扇门传来砰砰声，那扇木门被砸地摇摇欲坠。谢生猜测屋子中关的应当就是这中年人的儿子，只有独自一人呆着才绝对安全。
谢生并未想要将这家人身上的纸人除去，因为也许在他离开后这两人再次被控制。他从窗户跃出了这户人家，只见他出去后中年人连忙搬来衣橱挡住被谢生破坏了的窗户。
谢生又走了段路程，发现几乎每家每户都在发生杀戮，而少数黑着灯的，也许家中已经没人了。
造成这一切的人简直太丧心病狂！原本紫极圣主说出格杀勿论四个字的时候他还感觉戾气太重，现在终于体会到面对邪修拥有多重的杀心都不算过分。
邪修因为修行方式的缘故，出现心境平和不当杀之人的几率太低了，正统修士没那么多功夫来分辨邪修的好坏，且也赌不起，因为一旦输了结局将会极为惨烈。
纸人之事毫无头绪，谢生没再到处窜，而是寻了间空屋子休整，幕后之人可以操控纸人两者之间必然有联系，他现在看不出来并非永远都看不出来。他的瞳术修行而今快要入门，也许将瞳术修行到第一层，便能顺着纸人找到幕后之人，这是短期内可以做到的事情。
谢生眼底，浅浅的符文印记浮现，开始了瞳术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