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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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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学校在努力压舆论,但仍然阻止不了“舌头艺术”的渗透。

最近,部分学生发现,自己的随身物品也被这种画着舌头的小纸片入侵了。

无论是打印出来的讲义,还是课本、笔袋,还是随手抽出的一张餐巾纸,都能发现那种舌头的图样。

这事引发了不小的恐慌,学生们开始自发地组织巡逻队,有人甚至开始在寝室里供神像。

“所以,你想供奉我吗?”走在艺术学校的长廊里,我边看两边挂着的作品,边跟雀儿打趣,“先说好,贡品至少得一天一碗泡面,加火腿。”

雀儿瞥了我一眼,说:“你能别那么没追求吗?供奉你还不如供奉校长的胸像。”

说着,他停在了一间教室门口。

“这里就是那间雕刻室了。现在正好没人,我们进去看看?”雀儿问道。

兴许是校方清除了“舌头”的原因,这间教室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寻常的,甚至还要干净一些。

然而,我四处转了转,总感觉哪里不对。

似乎总有一缕邪气,飘散在空中。

我拿出一只小罗盘,原地转了一圈。小小的指针摇摆几下,停在了某一个方向。

“这不是指阴盘吗?”雀儿罕见地来了兴趣,“你好像挺少用这个的。”

“因为我本身就对邪气敏感。”我说,“但这次的邪祟气息太弱,用罗盘能看得更清楚点。”

循着指针,我们找到了一尊陶土胸像。它是一个呐喊着的人,嘴巴大张,舌头露在外面。

我们对视了一眼。

“这个舌头,该不会是……”雀儿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没说话,掏出一截松树枝,默念咒语,在舌头上点了一下。

只见那“舌头”冒出一股黑烟,萎缩成了一小块土,从雕像嘴里掉了出来。

我皱紧眉头,看来这次的事并不简单。

有一种邪祟,本身不能自由活动,但却能通过“媒介”寄生到人身上。

比如,这次的“媒介”就是带有“舌头”形象的“艺术品”,看了这些纸片或雕塑的学生,会潜移默化地把这些东西当成自己的舌头。

然后,邪祟就会寄生到他们的舌头上,吸取阳气。

雀儿咋舌,然后又情不自禁地捂住嘴:“有破解的方法吗?我可不希望嘴里有别的什么东西。”

“有,”我说,“对于刚刚被寄生的人来说,只要把阳性的液体刷在舌头上,过一会儿就能驱逐邪祟。不过,想要完全灭除这种邪祟,还是要找到它的本体。”

“唔……”雀儿捂着嘴想了一会儿,“你说,不会我们学校也有什么被封印的邪祟吧?那些高人,都喜欢扎堆的?”

我叹口气,走向出口:“也许有,也许没有——这一块儿的地脉就是适合建学校,有人顺便用学校压制邪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然而,他这么一提,我又想到那个隐藏的邪道团体。

同样是学校,同样是邪祟。而且这个邪祟,也是最近才爆发的。

会是巧合吗?

我们重新回到了那条艺术长廊。突然,雀儿拉住我,脸色苍白。

“齐一平,你看那幅画。”

我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是一幅素描的舌头,画得很精细。

乍一看,这东西还有点吓人。

然而,我仔细探查了一番,感觉没什么不对,便对他说:“不要这么敏感嘛。自己吓自己,永远吓不够的。”

他看着我,像看着一个疯子:“你怎么回事?我们刚刚路过这儿的时候,它根本不是这种内容!”

我心里一惊,可仔细搜索记忆,还是觉得这就是一张舌头的素描。

偶尔经过的学生,也没有发现异常。

我看看雀儿,又看看画。

他看起来十分笃定。这家伙并不喜欢我,但我不认为他会在大事上戏弄我。

最终,我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发小。

挑了个没人经过的时间,我用松枝点了一下那幅画。

令我震惊的是,画居然迅速燃烧了起来,化为一片片黑色的碎屑,露出下面原本的内容。

看着被风卷走的碎屑,我的记忆也立时恢复了原貌:那里挂着的,的确不是一张“舌头”。

一阵寒意,渗透了我的骨髓。我立马拉住雀儿,飞快地冲出了艺术走廊。

我有预感,这东西绝不是什么普通的邪祟。

寻常的邪祟,是绝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就篡改一个人的记忆的。

爷爷曾经讲过,有一种邪祟,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由千万人的思念生出,具有改变他人认知的能力。

用封建迷信来命名,这种东西便是“鬼神”。

而想要消灭一个鬼神,就必须分别镇压它的眼、耳、口、鼻和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座学校里的“舌头邪祟”,就代表着一只鬼神的“口”。

这太恐怖了。我想。无论这只鬼神想干什么,如此频繁的活动,再加上人口密集的学校,很难想象后果是什么。

我把事情简单和雀儿说了一下。他皱紧眉,说:“那,你可以阻止它吗?”

我摇摇头,表示不太确定。

如果“口”已经完全挣脱了封印,那么没几个和我爷爷差不多的大能,这事就压不下去;但如果封印还在,我或许可以亡羊补牢一下。

雀儿抱着胸,陷入了沉思。

一时没人说话。正午是阳气最盛的时刻,但我只感觉寒气森森。

“要不,我们先看看。”我说,“我们甚至还不确定它就是鬼神。”

雀儿打断我:“但万一它是呢?你岂不是又自找麻烦?”

我看着他困扰的模样,不禁笑了一下:“我不去找麻烦,难道还看着麻烦找你们?”

他嘴一咧,像是要骂我,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走吧,”我见他同意,便说,“按照老规矩,咱们先去打听打听学校里有什么传闻。”

出发之前,我给林君打了个电话,但他没接。

我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告诉家里,最后还是作罢了。家里人现在非常不支持我搞这些事,说了也只是让他们烦恼而已。

刚好,学生们吃完午饭,正在学校里晃荡。

我和雀儿假装是志愿者,借着“采访关于近日校内事件的看法”,打探了一波。

除去那些过于离谱的,我们还真拼凑出了两件异闻。

一件是关于“吸血恶魔”的。传说这片校区还年轻的时候,附近游荡着一只吸血恶魔。它的外表与常人无异,但其实已经活了几百年,靠的就是吸食年轻人的血。

后来,有几名高人路过此地,与它大战三百回合,最终击败了它,并割下了它的舌头,藏在学校的某个地方。

据说,这个校区之所以比本部还兴盛,就是因为有恶魔的舌头在。

还有一件,有关一间多出来的教室。

传说在午夜十二点,跑到教学楼的顶层,会看到一间多出来的教室。

里面的陈设与其他教室无异。然而,只要打开教室的电脑,就会发现桌面上有一份奇怪的文件,名字是乱码。

点开文件,是一条视频。里面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哭诉自己被灭门的经历。

一旦看了这个视频,那么只要离开这间教室,你的舌头就会消失。

因为那个女人,只需要“安静”的倾听者。

女人,吸血,舌头。

我莫名想起那位名叫张子瑜的、最后下落不明的邪道。

这里的鬼神,会不会就是她的邪祟?

有些邪道崇拜鬼神,渴求它们超越人类的力量。

如果她在人生的最后练就鬼神之躯,又被几位大能封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我不会仅凭猜想就去驱邪。

和雀儿在外面转了一圈,补充了点物资,又画了几张符。

我俩在出租屋里蹲到了半夜,回到艺校,直奔教学楼。

现在还差五分钟就到十二点。我们徘徊在教学楼顶楼,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

现在临近期末,教室大都没有锁。每一间,我都用罗盘确定了一番,并没有邪气的存在。

又数了一遍教室的数量,确定没有错误后,我开始摆聚阴阵。

邪祟并不是社畜,不会每天定时定点地上班。为了引它出现,方士有时就需要摆聚阴阵,暂时改变此地的磁场。

我和雀儿忙活了一阵,突然,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邪气,从走廊深处传来。

“怎么了?”雀儿见我突然严肃,问道。

“别出声,有东西来了。”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哒”、“哒”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磕响头。

这声音从邪气的源头传来,而下一秒,就在我们耳边响起。

我惊出一身白毛汗,可刚拿出破邪符,那声音就消失了。

这时,我听到雀儿低声惊呼:“一平!”

我转头一看,只见布阵用的柳木灰洒在地上,形成了一条舌头的形状。

这可真是好好地给我们下了个马威啊。我想。

我用朱砂把“舌头”盖住,又匀了几张_平安符给雀儿,道:“走,我们去看看。”

“齐一平,你有把握吗?”雀儿收下符,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放心,”我感受了一下邪气的强度,“至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选择了沉默。

我们两个顺着长廊,一路数着教室,居然真的在尽头找到了一间多出来的教室。

与传闻不同,这是一间很老旧的教室,材质还是木质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电脑。

它的窗户都被木板封住,门板却破败不堪,也不知道到底想不想让人进去。

我再次感受了一遍邪气的强度,确定里面的东西还能被我制住,便推门进了教室。

一进门,我就踩到了什么粗糙的东西。捡起来一看,居然是雀儿他们常用的素描纸,灰蒙蒙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打起冷光手电,照了照。

只见这教室里全都是那种素描纸,铺在地上、贴在墙上、堆在抽屉里。

大部分已经看不清画得什么了,只有几架写生用的画板,还能勉强看清楚内容。

可惜,即便这样,我也不明白上面画了什么。那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很潦草,但笔力又意外的十分认真。

怎么说呢,很像有个人在尽力临摹一团随意画出来的乱麻。

雀儿上前,仔细地检查着画板。

我有点想叫住他,但看看教室很小,邪气也比较平稳,就随他去了。

这种解读艺术的事,还是交给艺术生吧。我想着,提着手电又看了一圈。

我们是从后门进来的。教室的尽头是黑板,是那种很老式的黑板,上面也用粉笔画着那种乱麻样的东西。

讲台前方,还摆着什么方形的东西,但被布遮了起来。

我刚想去看那是什么,就听到雀儿在我背后吸了口气:“这些东西,都是‘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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