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央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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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从萧家出来时已是傍晚，她眼睛早已哭的红肿，汪嬷嬷用力扶着她才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
“当真是树倒猕猴散，想当年我嫁入国公府时，萧家是如何的看重我，没想到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连我的亲爹娘都如此埋汰我！”
萧氏又悲伤又气愤，汪嬷嬷手下一滑，她便跌坐在石阶上，她索性双腿摊开坐了下来，发出几声凄凉又诡异的笑。
“说什么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其实只不过是我如今没以前势重罢了。”
“夫人，快些起来吧，叫别人瞧见了笑话。”
汪嬷嬷看着这样的萧氏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如今哪里还瞧得出来昔日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倒跟那乡野村妇一般。
“笑话？什么是笑话？”萧氏说着又冷笑了起来，“堂堂一等国公的女儿被斩了头那才叫笑话！”
“夫人，起来吧……”
来来往往有不少人侧头来看，汪嬷嬷没有法子，只得低声劝着，萧氏却并不为所动。
那日，萧氏在萧家门口哭到晕了过去，才被汪嬷嬷和一众小厮婢女抬上了马车，萧家大门始终禁闭，没有一人出来瞧过她。
回国公府后，萧氏睡了三个时辰才堪堪睁开眼睛，她醒来第一句话便是，“牢里来信了吗，柔儿怎么样了？”
“娘，已经来过信了，说是在问斩前不会给姐姐罪受，横竖我们也花了那多银子打点了，娘便放宽心吧。”
苏芊黛在一旁低声劝慰道，萧氏的脸色却是瞬间变了几分，“你说的什么胡话，我如何能放宽心，迟早还是要斩头的！”
“娘……”
苏芊黛咬了咬嘴唇，苏芊柔问斩已算是恩赐，按律她该被凌迟才对，这些话苏芊黛到底是没敢说出来。
“我再去腆着我这张老脸去求苏芊洛便是了。”
萧氏顺了一口气，她脸色苍白，嘴唇上厚厚一层血痂，提起苏芊洛时语气却异常凶狠，那模样当真是叫人可怜又可恨。
“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能有什么本事……”
“住嘴！”
苏芊黛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氏呵斥了一番，她只得闭上嘴巴，心里纵有万千不满，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萧氏伸出手，汪嬷嬷很有眼力地扶住了她，主仆两人就往苏芊洛院里去了。
虽说萧氏一直都瞧不上她这个天煞独星的女儿，可是自从上次苍莱道士的事之后，她便知道苏芊洛有几分真本事，况且她又能依仗着摄政王……
“洛儿！”
还没到门口，萧氏便哭了起来，那哭声实在动情，若是叫不知情的人听到，只怕是要立马被这哭声打动。
“洛儿，你救救你的姐姐吧。”
萧氏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饶是这样，哭声却是半点都没有停。
汪嬷嬷手疾眼快地扶起了萧氏，她一声华贵的绫罗上此刻皆是泥土，发髻也摔散了，模样看着委实可怜，苏芊洛却是头都未抬一下。
“洛儿，娘求你，看在血脉一场的份上，你帮帮你姐姐吧。”
萧氏说着就上前欲拉住苏芊洛的衣袖，苏芊洛轻轻一夺，她便扑了个空，若不是汪嬷嬷扶着，只怕是又摔了。
“血脉一场？夫人说的可真好听，那苏芊翩和苏芊柔便不是血脉了吗？”
萧氏闻言一愣，随后又是一阵期期艾艾，“洛儿，老六不过是一个贱妾生的罢了，你和柔儿可都是我的骨肉，难不成你宁愿帮着一个庶女，都不愿意帮自己的亲姐姐吗？”
“你的骨肉？”苏芊洛挑了挑眉，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厌恶，“你倒真是抬举我，天下谁人不知，我还不如一个贱妾生的呢。”
“七小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这不是平白作贱了夫人么？”
汪嬷嬷在一旁圆着场，七小姐这话的意思便是夫人连个贱妾都不如，说话间她抬头看了一眼夫人，夫人的脸色果然变了些，却依旧在强撑着。
“洛儿，柔儿怎么说都是你的亲姐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当初苏芊柔推六姐入井的时候你也知道，你不也是见死不救么？况且让苏芊柔死的律法，不是我定的，你哭哭啼啼求到我门上做什么？”
苏芊洛的声音很冷，她看向萧氏的眼神是赤裸裸的厌恶。
“洛儿，王爷他一向疼你，你去求求王爷，让王爷给你姐姐说说情好不好？”
“你这会儿倒是有脸去求王爷了，当初皇上赐婚的时候是谁一百个不愿意？”
苏芊洛的声音骤然又冷了几分，汪嬷嬷扶着萧氏的力道不由都紧了些，倒不是她害怕萧氏摔倒，而是她看着这样的七小姐委实有些害怕。
“洛儿，就当是为娘求你……”
“我没有你这样的娘，滚吧。”
苏芊洛转身进了屋，随后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萧氏呆滞在原地半晌，最后才一摇三晃地出了苏芊洛的院子。
“明日，就该行刑了。”
萧氏叹了一口气，两行清冷又从她红肿的眼睛中涌出，“柔儿是我第一个孩子，又自小懂事温顺，我实在是舍不得啊。”
萧氏摸了摸眼泪，语气里是万般心痛和无奈，可是她如今也是没有半点办法，该求的人她都已经求过了，没有一人肯帮她。
“我总是要见上她最后一面的。”
良久，萧氏才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夫人的意思是？”
汪嬷嬷脸上一片担忧，大牢如今守得铁桶一般，想让夫人混进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一旦被发现，那便是死罪。
“你去找每日给柔儿送饭的婆子来见我。”
萧氏说着从发间摸下一根珠钗，“把这个给她。”
汪嬷嬷看着那珠钗神色微微一动，这是萧氏平日里最喜欢的钗子，满京城也不过两支，另一支为轩阳帝最宠爱的郭淑妃所有，可是萧氏如今为了苏芊柔，却愿意将这钗子送给一个送饭的婆子。
汪嬷嬷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拿着珠钗退了下去。
昏暗的牢房内，苏芊柔坐在一片草席上，看有人来送饭，她又开始拿腔作调，“我可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要是你今天还敢送搜饭给我，我非扒了你的皮，一个粗使婆子也敢作践我！”
直到送饭的人抬起了头，苏芊柔的神情才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