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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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楼
“殿下，流莺被抬进长安侯府了。”
李衍倚在榻上，撑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他倒是没算出会出来个柳廷海横插一脚，思量片刻道：“那就让她好好待在柳家，给我盯紧了。”
“是。”
文巧节是明都城的盛会之一，柳素虽不参加，为了李茉却也准备去瞧瞧，因而一大早便起床梳洗。
雨后的空中晴光如洗，月溪一身烟青色劲装倚在窗外的廊柱下瞧着妆台前的柳素，微微出神。
昨夜她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眉头一直紧蹙，嘴里还含糊的说着梦话，睡的很不安稳。
一个从小到大被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到底遇见过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如此？
她幼时家中遭遇强盗，爹娘都死在刀下，哥哥带着她在市井流浪，幸而遇见了三殿下，哥哥说她幼时梦中便会如此。
而她却是因为夜夜都会梦到爹娘惨死的模样，所以才会恐惧，害怕。
那她呢？
柳素抬手轻抚过鬓发，余光瞧见月溪正看着她发呆。
今天一早她是从月溪怀里醒来的，她好久都没感受过被人拥抱的温暖。
月溪似乎就像一个温柔的阿姐，始终将她揽在怀里，意识模糊间，她仿佛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在给她安慰。
原以为李彻手下的人也跟他一样冷漠，却不知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姑娘，南安郡王给您送了帖子来。”
月浓将手里的请帖递上，柳素眸光微顿，方才记起，如今的南安郡王就是李怀桑。
帖子上说在鹊台的饲凤楼上为她留了好位置。
这李怀桑还能想起她，倒是难得，不过今天怕不是什么好日子。
“月暮。”
柳素一声轻唤，便见月暮从门外走进，立于身侧。
“属下在。”
“我要麻烦你一件事，你去一趟腾亲王府，随绣绣一起去鹊台，务必帮我保护好她。”
“是。”
月暮出去时恰与进门的月龄擦肩而过，只见月龄上前回道：“姑娘，三房的姨娘去给老太太请安了，您要去瞧瞧吗？”
柳素穿好衣裳，拂了拂袖褶，漫不经心的说道：“三叔的热闹还是留给二房去看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月溪，我这身衣服可好？”
月溪瞧着柳素一身艾绿竹锦包云绵纱的大袖衫，上绣着清淡雅致的攒银山茶花，抹胸前那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边缘嵌着雨珠般大小的琉璃，煞夺人目。
整体虽奢华却又不张扬，将她恬淡安静的气质衬托的恰到好处。
“很配姑娘。”
月淞瞧了瞧，从奁盒中取出一支小巧的淡青色绢花插进她的发髻。
长街上陆续走过华丽的马车，百姓们站在街边纷纷议论着今年的文巧节。
戏楼二层，柳清如坐在围栏前目光里始终带着怨色。
要不是柳素，她的手腕也不会受伤，就不会不能参加文巧节，这笔账她要让她加倍奉还。
“姑娘，林姑娘来了。”
翠鸣小心翼翼的唤了她一声，便见林妙仪一身缃红色的华服走进屋里。
“妹妹怎么偏今日要请我看戏？”
柳清如扯着唇角笑笑：“林姐姐坐，知道你今日要去文巧节，所以早早请你来这里说几句话。”
她自是不会无故请自己来此，想必又是要让她帮着想什么办法。
林妙仪思虑片刻，弯眸落座道：“妹妹有话尽管说便是。”
“姐姐先看看这个。”
说着，柳清如便摆摆手，只见翠鸣拿来一个包袱递到林妙仪面前。
林妙仪瞧了她一眼，打开包袱一件暴露的紫金舞衣便映入眼帘。
“这是？”
“这是我从柳素那里拿到的，依姐姐看，这可算是证据？”
柳清如的目光里带着些许得意。
林妙仪将包袱推远了些，用帕子擦了擦手。
“姐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柳清如勾唇道：“她既穿过这个，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派人查过，这种衣服是异域舞娘所穿的，只有明月楼才有。”
“明月楼？”
林妙仪迟疑片刻：“那是什么地方？”
柳清如又靠近一分低声道：“那儿啊，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
林妙仪眸光中掩不住的惊诧，不禁捂嘴看向柳清如，又听她开口。
“我想，咱们与其那么麻烦的去顺藤摸瓜，不如，干脆自己扯条藤出来岂不省事？”
她的意思是要给柳素布一个局？
林妙仪忽而想起上次在寺庙让柳素躲过一劫，自那次后，她倒没敢再轻举妄动，毕竟同一个手段用两次说不定会露出什么马脚。
不过既然她有了这个想法，自己倒也不必怎么参与，只要引着她去下手就好。
若是成了她自也不会忘了自己的好，若不成她也可抽身。
“那，妹妹准备怎么做？”
瞧着林妙仪探究的眼神，柳清如微微勾起唇角。
“祖母不是喜欢看戏听曲儿吗。”
饲凤楼
柳素在鹊台前下了马车，一走进饲凤楼迎面便有侍卫来引路，自升降室上到第五层，露台上俯瞰鹊台一览无余。
上一次站这么高，还是在祭天台前的宫楼上。
柳素并没有太靠前，只远远站在里侧瞧了一眼，自上次后，她对这么高的地方似乎总有些惧怕。
“阿姐。”
清冷的男生传来，柳素回首恰对上李怀桑淡漠的双眸。
别后第一次见他，一身银灰色劲装短袍瞧上去更显少年英姿。
“南安郡王。”
柳素微微扬唇，俯身作揖，却不料李怀桑上前伸手将她扶住。
“没有阿姐就没有如今的南安郡王，这世上，我唯独受不起阿姐这一拜。”
不过几日未见，他似乎成熟了许多，可眼神还是当初那个街边少年的模样。
柳素莞尔一笑：“我们的小郡王长大了。”
李怀桑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角道：“这边坐。”
“文巧节不是女子的盛会吗？你怎么来了。”
话音方落，李怀桑淡淡瞧了眼下面回道：“皇伯父命令各位皇兄都要参加。”
柳素眉头微皱：“你是说，三皇子他们都会来？”
“嗯。”
倒真是冤家路窄了，不想看见谁谁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