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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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范,还是这么直接。”张总脸上笑得像朵花儿似的。
范澄喻看看父亲,他们谈了这么久,父亲一直保持着合适的沉默。张总和范澄喻说话的同时会不时地对范征微笑,那个笑容很客气,范征回以微笑。范澄喻又说了一句:“张总和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我从来都不会像那些商人那样打太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总不由得面露尴尬,而范澄喻竟丝毫不觉得不妥。
张总极会察言观色,看范澄喻一脸坦荡,心中清楚范澄喻并不是含沙射影。奚凝霜就一直说他想的太多,可商场如战场,想的不多哪行?只不过,对这两个人可以少想一点,这年头,像这二位这样单纯的人不多了。心念至此,不由得兀自笑了,“对,对,这样可以减少沟通成本。”一本正经地说道。
最后,他们又聊起近期被抵制的困苦,张总的情绪比较激动,范澄喻微微皱眉,仅以这样的神态就算表达愤怒了,自从对奚凝霜发过火,那些激动的言语一直是他最悲伤的回忆,甚至不敢再去回忆。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比以前还不愿意表达自己,将全部感情都倾注到作品之中。
展会后,范澄喻接的订单也不少,但他这个人做事非要万无一失,他把交货日期多签了三个月。所以,他的时间很充足,不像张总销售心切,他们的心情自然不同。
张总长吁短叹地诉苦。范澄喻不露声色,他有一个非常好的品质,就是从来不去指导别人的做事,他只要做好自己,至于别人怎么做,看他们自己的选择。这样的心态下,他才会少言寡语,而并非对什么人,什么话题都是少言寡语。奚凝霜有时候觉得他可以夸夸其谈,滔滔不绝,有时候,一句话儿也没有。
听张总吐完苦水,范澄喻只淡淡地说:“任何事物和行业都会面临着发展和迭代问题,不会那么顺利,但也说明了势在必行,非理性的阻挡,是没用的,同时说明了张总有先见之明,走在了前面,才会被抵制。”
张总爱听这话,脸又笑开了花儿。
范澄喻想起那位神秘的设计师,他觉得张总眼神闪躲,总像有什么话儿不便说,几次欲言又止,但好奇之心仍然让他开口问道:“张总的设计师对此有什么想法?”
张总心虚,最后只得说:“她,她负责做设计,能有什么想法?小范啊,你就别打听了,你看你现在也发展的不错,我可是怕你和我抢人啊。”顾左而言他。
“我不会做这种事的,张总,您真的误会了,我只是希望认识这位师傅,能一起聊聊琉璃就好。”范澄喻的话发自肺腑,要知道知己难求啊,特别是他们这类人。张总哪会不知道范澄喻的为人,就当是误会吧,这对冤家真让他没辙,“小范,你不会因为这不和我合作吧?”担心地问。
看张总是铁了心不打算说,范澄喻转颜笑道:“张总不用有顾虑,这是两回事。”
“那就好,那就好,哎!”张总深深一叹,为了这个丫头,他也只能如此。
等张总走了,范父对儿子说,“商人的想法和我们不一样。”
“他有他的生存法则。”范澄喻在外面这几年,还有一种收获就是理解,理解别人的不易。
自从范父把范澄喻带进这座工厂,范澄喻的性格变了许多。刘远一直说他是个闷葫芦,现在刘远经常来厂里找范澄喻,虽然不认识琉璃,可他还是喜欢和范澄喻聊天,觉得他和这镇上的人不太一样。有时候,两个男人也谈起女人。每次提到女人,范澄喻的目光总会呆滞一会儿,刘远说他一定有关于女人的秘密。范澄喻偏偏绝口不提。只有这时候,刘远会说:“你呀,还是没变。”范澄喻默默地笑笑。
有一次,范母问儿子,“你不想再去找小奚啦?”
范澄喻便沉默。
总之,哪怕他在兴致勃勃的聊着琉璃,只要提到奚凝霜,他分秒之间变回闷葫芦。范澄喻也很想回去找奚凝霜,但是他怕,他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从国企辞职孤注一掷去做琉璃,没怕过。和父母对抗的时候,他没怕过。做琉璃失败过无数次,哪怕是烟花的失败,也没让他怕过。他就怕过那么两次,一次是因为不能给奚凝霜未来,一次是现在,不敢打听奚凝霜的消息,怕听到她已经结婚了,或者她有男朋友了。他就是没想过,奚凝霜还会等他。因为她太优秀了,当初他对她的感情就患得患失。
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同,他们俩表达的方式,却出奇的相似。他们都付出真心,又都觉得对方的心猜不透,分明都是很直接的人,偏偏对各自的感情就这样各怀着心思,在平行线似地轨道上行驶,不知道他们何时何地在哪里交汇。
张总从范澄喻这儿回去就把范家的工厂给奚凝霜讲了一遍,他也不懂这对年轻人是怎么回事,奚凝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冷若冰霜。从范澄喻走后,她那张阳光般的笑脸就很少看到,哪怕设计出满意的作品,也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张总看来,范澄喻是把奚凝霜伤得不轻。因为他从范澄喻的脸上没有看到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反而更自信了。他不想把他的这些感觉告诉奚凝霜,他只想帮奚凝霜瞒着,让时间来解决他们之间的感情债。
奚凝霜明白张总和范澄喻之间的区别,由此断定他们的路慢慢会走向两个方向。那天,她回了蠡巷,不知不觉地走到老宅。
黑色的大门,生了锈的锁,一切的一切仍然没有一丝变化。她知道范澄喻付了十年的租金,已经四年了,还有六年,他真的不回来吗?她又恨自己这样想,他那么狠心地走了。即使他回来,又能怎么样?她转身快速地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