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和亲公主（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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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的过去，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说是传奇的，也是无奈又痛苦的。
不过，现在不应该称呼他为鬼面，应该称呼他为莫国的亡国皇子。
一个无心皇位甚至权力斗争的透明皇子，一个有着梦想却和权势完全无关的皇子。
在不愿继承皇位远离故土，远离争斗，结果却因为灭国变成了这个国家唯一的希望。
那时的鬼面向往成为侠客，却不愿意留在莫国被兄长们误解为在民间招兵买马，就远离故土来到了相对和平待人友善的宁国。
他在宁国认识了许多人，虽然比不得在莫国皇宫里的锦衣玉食，但本就带着贴身护卫行走江湖的他，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偏偏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莫国亡国了。
因为匈奴王想要利用莫国除掉不喜欢的太子对莫国发动了战争，可莫国太子逃掉了，莫国却没有逃掉。
遍地尸骸，百姓流离失所，皇族沦为阶下囚后被处死，昔日还算是繁华的莫国变成了苍凉之地，等他赶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
甚至那个他敬爱的父皇的尸体遍体鳞伤的被挂在城门上，警告着莫国人匈奴国的残暴，也在侮辱这个莫国皇室最后的尊严。
说到这里的时候，本来声音还算平静的亡国皇子微微颤抖，那日的惨痛画面还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给他留下了深刻又痛苦的回忆。
而这样的经历，宁芙却是能明白这位亡国皇子的痛楚。
因为在长公主逃婚的那个世界里，宁国最后也是这个下场。
似乎匈奴国的天生残暴，让他们总是喜欢把亡国国君的尸体鞭挞凌辱，从而带给亡国子民恐慌让他们升不起反抗的心思，也让知晓看到这一幕的人痛不欲生。
所以宁国长公主才会用自己的气运和灵魂作为代价，拼了魂飞魄散也要改变这个结局。
宁芙本能的握住了鬼面的手，这一刻她似乎是在安慰眼前痛苦的亡国皇子，也是在安慰那个用灵魂作为献祭也要改变这一切的亡国公主。
战争真的很可怕，尤其是在这个皇权至上没有人权的世界，战争真的很残酷，他能把人变成鬼，让鬼灰飞烟灭。
而被握住手的鬼面微怔，他也被宁芙从自己的回忆中带回来。
少女的手柔软纤细，她握着自己的手仿佛要带给自己力量，这一刻的鬼面觉得……他似乎越来越无法隐藏自己的野心和欲望了。
他明明有侧身亲吻她的欲望，却强行忍住了自己的所有情绪，很平静的说：“已经过去这么久，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假如真的已经过去了，刚刚就不会如此颤抖。
也不会在宁芙握住他手的那一刻，眼中满是星光。
但宁芙并未选择拆穿他，而是松开了握住鬼面的手，男女有别一时冲动的安慰还可以，长久握下去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而多少被宁芙安慰道的鬼面又继续讲述后来发生的事情。
鬼面回到莫国后，发现莫国已经满是疮痍。
但还是找到了一些莫国的忠臣跟随，他们一起来到了宁国，并且混入宁国的侍卫里。
而鬼面因为武功高强，背景清白被宁国国主选中成为他的暗卫，后被分配到宁芙这个长公主身边贴身保护。
具体他是如何成为侍卫又如何被选择成暗卫的过程，鬼面并未详细解释。
甚至其中是不是打算利用宁国做什么，鬼面没有去澄清，但宁芙还是隐隐感觉到了有什么政治上的阴谋。
同时，宁芙也听出了自己的父皇是不知道鬼面是莫国亡国皇子的事情，只能说鬼面真的藏得很深，不然在原本长公主没有来和亲的世界线里，鬼面可以在宁国的地盘上起义对抗匈奴国，虽然最后失败了，但能动用宁国灭国之后的皇室力量，作为一个莫国的亡国皇子本身就是一个不可思议又强大的事情。
这一刻，宁芙是没办法把鬼面当做一个和宁国长公主一样的亡国皇族对待，比起那位只能献祭灵魂来换取机会的长公主来说，莫国这位亡国皇子的心机和能力都是顶尖的，也怪不得他那些皇兄会排斥他……
甚至宁芙觉得，假如一开始莫国的国主让鬼面来当太子，这莫国未必会灭国，甚至可能会越来越好。
过去的事情说清楚后，宁芙其实更在意的是将来。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想要知道的事：“之后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这次鬼面倒是没有故意隐瞒什么，而是很直白的回答道：“以呼延哮的身份登基为帝，收拢匈奴国权利，真正拥有匈奴国，找机会复国。”
听起来就是一个充满野心，但操作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的答案。
宁芙心里很清楚，鬼面除了这样做，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他身为莫国皇子阴差阳错带上假面成为匈奴国的王，这不代表他就要随遇而安，复国是他的梦，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宁芙更加明白的是：“这些事，你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并非三年五载可以完成的。身为宁国公主，本宫很清楚人生来就是有责任的。假如你没有阴差阳错取代‘呼延哮’，你想要复国的希望更是渺茫。有多少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少的责任，如今距离你完成复国的心愿还有一半，前方艰苦，本宫也祝你得偿所愿。”
这也是宁芙对鬼面最真挚也是最真心的祝福了。
不只是因为形式摆在这里需要讨好鬼面，而是因为鬼面能真的完全夺取匈奴国的政权，对宁国来说也好处多多。
至少现在的匈奴国就绝对不会对外扩张对宁国出手，就算鬼面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有扩张领土的打算，那也绝对是在莫国复国吞并匈奴国之后，才会实施。
而就像宁芙说的那般，三年五载无法完成，甚至穷其一生都难以达到，她又有什么担心的呢？
宁国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飞快发展军事理论，不侵略别人还能自保，至少可以守护宁国百姓的和平，宁国也不会灭国，那宁芙取得长公主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鬼面也知道宁芙的祝福是多方面，并非是纯粹因为他这个人。
但鬼面更知道此时的宁芙是真心的希望自己能完成心愿。
此时此刻，他也满是真心的诉说了感谢：“……多谢长公主吉言。”
宁芙看鬼面态度这么好，就想着能不能再说一些好听的话让鬼面送自己回宁国。
于是，她满是深意的同鬼面道：“……你我之间的命运相似却又不同，能互相守护走过这么久的时间，本宫也该感谢你的无私帮助才是，也是真挚的希望你可以得偿所愿。”
可偏偏，宁芙所期待的鬼面放她走的戏码没有出现。
鬼面突然很迫切的对宁芙说：“那长公主，既然你我同病相怜，你能不能帮帮我？”
这样的迫切和急躁，给宁芙带来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虽然她不知道这种预感到底源自什么，但她的直觉和大脑都在叫嚣着危险。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然内心不安，但她还是咬着下唇，试探性的问道：“棒你？你希望本宫怎么做？”
此时的鬼面双眸明亮，他期待的望着宁芙终于说出了内心深处最真心的想法：“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王后。”
在这个晚上的交流之中，鬼面从未自称过朕这种代表皇权的称呼，一直都在和宁芙平辈相称，宁芙以为他是在用自己本来的身份和自己交流，想要表达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可宁芙到了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天真，什么想要表现出平等的样子。
鬼面这般‘礼贤下士’不过是为了引诱她和他共情，然后在她同情祝福，心理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的时候，逼她做她最不愿意的事情——留在匈奴国。
她这么努力的挑拨离间匈奴王匈奴太子还有匈奴王后之间的关系，这么努力的搞事情通过后宫动向破坏前朝的和谐。为了达到目的，一次次让自己受伤处于流言蜚语之中，不就是为了得到一个离开匈奴国的机会，回到宁国和家里人团聚吗？
她可以回去之后不做长公主只是做一个普通人，她只是想要一个自由为什么就这么艰难？
鬼面明明知道她的愿望和目的，却在她真挚的祝福他之后，仍是对她提出了这么残酷又过分的要求。
这又哪里是把他们两个人摆在平等的地位沟通，这分明就是给自己下套呢！
此时此刻，宁芙的情绪大变整个人都被鬼面的话搞得非常痛苦。、
她终于知道自己一直在担忧什么，一直在隐隐恐惧什么，因为她最害怕恐惧的事情在此时此刻变成了现实。
她的声音飘忽颤抖，她近乎绝望的追问道：“为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喜欢我，才希望我留在你身边当这个劳什子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