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小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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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坏了？”裴彦文溺宠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鸾凤配鸳鸯鸣，意中人人中意，你这不是结了一方善缘嘛。”
“是孽缘。”顾云昭苦笑，“我清楚沈誉是什么样的人，他费尽心思想要得到我，为的不过是我和崇怀身后的那一脉顾门。顾云清总说是我挡住了她和沈誉的姻缘，但她不懂，若是没有顾门没有我，兴许她在沈誉眼中也根本不算什么。我明知这是个火坑，但还是亲手把她给推了进去。”
“那也是她自己愿意跳的。”裴彦文摸了摸她的头，“你去求的那封圣旨，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所以我现在更不喜欢她看着我时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顾云昭红了眼眶，觉得自己委屈，又觉得自己没错，“当时我是认真问过她的，我和她说，这姻缘求了，她就没法后悔了，是她自己同意的。可现在这副楚楚可怜来找我推心置腹的样子又要做给谁看！”
“不理就是了。”裴彦文轻声细语地哄著，是真见不得平日里如此骄矜的丫头这般左右为难。
“所以我是不是很坏？”顾云昭心里难受，那种推拉的情绪一直左右着她对顾云清的感情。
恨是真的恨了，但到底是一府同姓的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昭昭，若是我当时没有收下你的庚帖，你要如何应对？”见她愈发迷茫，裴彦文索性就换了话题。
“出家做姑子啊。”顾云昭不假思索。
裴彦文没料到她竟早已想好了退路，不禁又问，“那为何就看中了我呢？”
“因为我阿娘收了永安侯夫人的庚帖啊。”顾云昭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好生奇怪。
裴彦文脸上的笑意隐去了一半，“那如果当时你娘收的是别人的庚帖呢？”
“那我自然就要想法子把庚帖送给别人，再让别人收下啊。”顾云昭顺着他的话回道。
裴彦文一愣，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手上不禁用了一点力气暗中掐了掐她的软腰，叹气道，“小没良心的。”
顾云昭不懂，她怎么没良心了？她就是太有良心了，所以才会觉得对不起顾云清。
可是，裴彦文竟肉眼看着就生气黑了脸。
车队停停走走，终于在落日前赶到了漠河行宫。
顾云昭后来又迷迷糊糊睡了会儿，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素银，裴彦文已经不知了去向。
车窗外天入黄昏，不一会儿就有小太监跑上来指引著顾云昭从偏门入了行宫。
“姑娘仔细脚下。”小太监看着年纪不大，圆溜溜的眼睛透著机灵劲儿。
顾云昭不禁好奇，一边让素银赏了小太监一粒碎银，一边和他闲聊。
“你是哪宫的内侍？”
“回姑娘，奴才是在内阁院当差的。”
顾云昭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她没想到这又是裴彦文提前给安排好的。
但眼看着小太子把她带离了行宫往后山走去，顾云昭不解道，“那现在我们这是去哪里？”
小太监笑眯眯地往半山腰指了指，“姑娘瞧见上面那个亮着灯的地方了么？”
顾云昭顺势看去，又听他道，“那是原露寺，是当年慈安皇太后每年避暑纳凉的皇家寺院。大人说姑娘身份特殊，也不好总扎堆在人前，又怕姑娘闷在人后不自在，就提前让人去寺里打扫了一间禅房出来让姑娘夜宿。”
见顾云昭步子微微一顿，小太监连忙又道，“大人在上面已经准备好了长明灯，姑娘若是今晚想点灯也可以。”
顾云昭点点头，继续跟着小太监往上走。
她其实一直有些好奇裴彦文到底找了个什么理由让圣上点头允了她这次的漠河之行。
没想到，竟是这般。
这天晚上，顾云昭就待在禅房没有下山。
原露寺说是一座皇家寺庙，其实特别小。一方高塔一鼎钟，一间佛堂几间禅房，绕一圈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顾云昭喜欢这儿的幽静，晚上吃了素斋以后就换上了一身素白的孝衣跟着年迈的主持方丈打坐诵经，一念就是一个时辰。
裴彦文在山下的行宫办完事上来的时候，就见素银正坐在佛堂外打着瞌睡，佛堂内诵经不断，清脆的木鱼声“笃笃笃”地催人入梵境。
裴彦文倚著门静静地等了片刻，直到里面的诵经声渐止，他才跨步而入。
“岁空大师。”裴彦文双手合十与方丈行礼。
“大人。”岁空笑眯眯回礼。
“这两日要叨扰大师清修了。”裴彦文说著看向了顾云昭，佛堂里高燃的烛火在他的眸子里跳动。
“大人无须见外，小施主是个有慧根的孩子。”岁空说著和顾云昭微微点了点头，“今日确实晚了，老衲明日再带小施主点长明灯吧。”
“有劳方丈大师了。”顾云昭忙谢过行礼，然后目送著岁空大师出了佛堂。
空荡荡的堂屋内吹来晚风阵阵，想着下午裴彦文的不告而别，顾云昭没想到他晚上还会特意上来一趟，正犹豫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坐在廊下的素银忽然轻轻叫了一声。
顾云昭连忙跑了出去，刚站定，就听到从远处传来了“砰”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大朵大朵五彩的烟花在夜空中绚烂绽开，本静谧无声的山夜一下子因为此起彼伏的烟火而喧闹了起来。
“皇城里的烟花会不是八月吗？”顾云昭站在山间迎著忽明忽暗的烟火好奇道，“怎么今年提前在漠河行宫了？”
裴彦文转头去看，身边的人那张精致的脸蛋被腾空而起又骤然熄灭的火光照得一亮一亮的，仿佛天际边闪烁的明星，耀眼迷人。
“不是提前，只是圣人心血来潮想讨人欢心罢了。”他说著收回了方才肆意打量人的目光，转过头负手而立。
“凤仪殿那位啊？”顾云昭恍然大悟。
一阵山风吹来，夜空中又腾空窜起一个红点，随着红点“砰”得一声炸开，赤橙黄绿的火花像天女散花一般点点落下。
也不知道为何，那漫天散落的烟火如醍醐灌顶的凉水一样，浇得顾云昭鬼使神差般问了裴彦文一句话。
“圣人这般宠，不会连东宫的位置都想易了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