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让你嫁去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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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顾云昭躺在床上又失眠了。
也是直到这会儿，她才发现之前在九华楼真的有些吃多了，烤鸭、白糖糕、糯米鸡，好些都是不太好克化的东西。
这会儿她脑子里乱，肚子又感觉难受得紧，唉声叹气翻来覆去地，终于成功地把玄歌给吵醒了。
屋子里很快亮了灯，提着消食茶走进来的玄歌见顾云昭愁眉苦脸地趴在矮桌上，便忍不住念叨了起来。
“姑娘您也不是小孩子了，竟还贪那样的嘴，大晚上吃这么多，您不是自己遭罪么。”
顾云昭难受得不想说话，只把下颚磕在桌沿上睁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去看她。
玄歌又气又恼，凉好了茶连忙递给她，“您赶紧喝，实在不行要不我陪您去院子里散个步？”
顾云昭乐了，“哪儿有人大晚上的在外面散步的。”
“可您吃撑了呀！”玄歌跺着脚。
顾云昭被她吼得臊红了脸，端起消食茶把她赶了出去。
临近初夏，入夜的风都开始有了些暖意，顾云昭一边喝着茶，思绪也跟着初夏的风飘远了……
那其实是南梁国的一桩旧闻密事了。
建安一十九年夏，太子沈励联手大皇子、九皇子密谋药毒高祖。
秋末，高祖暴毙，朝中顷刻大乱，荆王口称顺应朝意，率上万精锐镇压太子叛党，史称“建安之乱”。
同年冬，荆王登基称帝，改年号孝武，褫夺先太子、先大皇子、先九皇子封号，将其三人凌迟处死。
孝武二年春，孝武帝下令将先帝其余四子、六女贬为庶人，流放蛮夷蜀地。几年间，先帝之后相继客死异乡，灭根无踪。
换句话说，当今圣人是先帝的胞弟，当年上位打了个“清君侧”的旗号，堂而皇之地褫了先帝一脉，所有的先皇子全都命丧异乡，包括当时刚刚出生的先十二皇子。
也就是说，假如先十二皇子真的还活着，那如今正值而立之年，朝中若有势力想要借他之名蠢蠢欲动，他完全可以再打着和当年一样“清君侧”的旗号逼宫圣人。
圣人当年武力逼宫实为篡位，所以先十二皇子回朝逼宫就是“名正言顺”。
这件事，一直如同悬在圣人头上的一柄剑，不落，则万事太平，落下，便人头点头。
但顾云昭很奇怪，这么大的事儿，上一世直到沈誉登基成为新帝之时，她都不曾有过耳闻。
也就是说在上一世，这件事要么就是子虚乌有空穴来风，要么就是这个先十二皇子在圣人驾崩以前就已经被秘密处理了。
可顾云昭总觉得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不管这个“先十二皇子”到底存在不存在，这件事本身都值得她去细细查一查。
五月的最后一日，秀女的名册终于从宫里传了出来。
令顾府众人吃惊万分的是，本应该在名册之列的顾云昭并未入选，而顾家长房之女顾云清的名字竟赫然在列。
长房那儿当时就乱了套，大爷和冯氏两个人灯火通明了一整晚几乎没睡。
隔天一早大爷就去了二爷那儿，想着不管怎么说要找个体面的借口，把送顾云清进宫选秀女的事儿先压下来。
结果大爷这边借口还没想到，宫里一道圣旨又飘进了顾府。
圣上口谕，赐婚顾云清和五殿下。
只是这婚赐得实属妙了些，因为顾云清嫁过去做的是侧妃，而非正妃。
但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这峰回路转般的平地惊雷让大爷和冯氏高兴地差点没厥过去。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顾云岚就风风火火地砸开了拂碧园的门。
顾云昭当时正看着玄歌和素银在院子里晒蒲垫，她一个人半躺在廊下的贵妃椅上，手边放著一个茶水桌，桌上摆着热茶乳酪和干果点心，悠哉悠哉的好不惬意。
当顾云岚满头大汗跑进来时，只看到顾云昭正一派悠闲地晃着裙摆笑眯眯地在那儿指挥着两个丫鬟做事。她气得冲人大吼了一声，吓的顾云昭险些从躺椅上掉下来。
顾云岚对着顾云昭足足哭了一个多时辰，等她嚎哑了嗓子，流干了眼泪，哭完了力气以后，顾云昭只让玄歌拿了面铜镜过来，搁在顾云岚的面前让她自己看。
“你这个样子，怕是要好几天才能消肿呢。”顾云昭实话实说。
本来顾云岚心里已经很憋屈难受了，这会儿一看到镜子里自己又是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样子，刚止住的泪立刻又涌了出来。
“你们……全都欺负我，你是这样，顾云清也是这样！”顾云岚一拳砸在了矮桌上，震得桌上的茶盏跟着蹦了蹦。
“我怎么欺负你了，我都没住在府里。”顾云昭有些无奈。
“你……”顾云岚啜泣道，“你们……你们从来都是瞧不起我的。从前阿爹还没搭上内务府的时候，你们就会笑话我眼高手低，我知道，我没你漂亮，也没云清阿姐有才，但凭什么我从小到大都要被你们踩在脚下啊！”
“没人踩你，谁敢踩你啊。”顾云昭叹了口气，递了方帕子过去。
顾云岚一把扯过帕子，眼睛却又红了，“谁？她顾云清就敢啊！大伯他们一家子可真是做得出，明明是大伯母自己私下和那劳什子张家换了庚帖要定的亲，现在却要把这桩破事赖到我的头上来，凭什么！”
“什么？”顾云昭一愣，心思千回百转的，“什么叫把张家的事儿赖到你头上？”
“最开始知道顾云清要入宫选秀女，大伯和大伯母还百般不乐意，结果圣上口谕一来说要赐婚，让顾云清去给五皇子做侧妃，大伯他们一家高兴得差点就在院子里点了爆竹。可大伯母已经收了张家的庚帖了，张家那边也应下了，退也退不得，又怕闹大了张家那边不好收拾，把到手的皇子妃给闹没了，他们就……他们就……”
“他们就让你嫁去张家？”眼看着顾云岚说不下去了，顾云昭云淡风轻的接下了她的话。
顾云岚看着妹妹脸上隐约带着笑意的表情，心里一阵委屈，趴在桌上又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