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算是我还清了她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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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虽贵为储君，但周围觊觎者环伺，民女无德无才，可舍弟如今承袭了爹爹之位，虽年幼不定性，却也已经是名正言顺的镇国将军，可号令万军了。”
短短几句话，顾云昭说的很慢，因为她一直在留心皇后脸上的表情。
上一世她从眼前这位的手中接过凤印的时候，后宫早已经换了一番风景。
但顾云昭总觉得，后宫这些女人不管怎么换，心中所盼都是千篇一律的，要么为权，要么为情，要么为了能活下去。
而眼前这位是实实在在为了嫡子而活的，只要事关太子，她势必件件上心。
“你的意思，本宫明白了。”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永远不需要太过露骨，不等顾云昭继续，皇后娘娘的眉头已经完全舒展开了。
“赐婚一事不难，只是本宫好奇，之前闹着要和五殿下成亲的人可是你啊。”皇后娘娘眼波流转。
“娘娘，民女以前骄纵无知，不知人心难测，总以为我喜欢的便就是喜欢我的。后来阿爹阿娘出事，民女大彻大悟，也因此看清了一些人和事。民女的姐姐与五殿下早已互生爱慕，若非民女之前胡搅蛮缠，姐姐现在或许已经是五皇子妃了。此事民女有亏，也想弥补，这是其一。其二，民女不敢说得到我顾门骑兵必将所向披靡，顾门军律向来都是遵从正主匡扶明君的，有顾门助力，相信太子殿下一定如虎添翼。”
“如此一来，你们姐妹岂不是离了心？”皇后笑了笑，声音里听不出起伏波动。
“姐妹一场，有至此相伴一生的，也有陌路分道扬镳的。从我甘愿替她进宫来求娘娘这一愿开始，也算是我还清了她的姐妹之情。”
从建章宫出来的时候，顾云昭才感觉到自己饿了。
外头天色已经全黑了，四周掌起了灯，远远的，有人提着灯笼缓步而来。
可顾云昭怕裴彦文等久了，脚下步子就急了一些，跑过对面来者的时候便不曾细看。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唤。
顾云昭急急停下回首看去，柔和的灯光映出了沈曦那张眉目如画的脸，端庄秀丽的模样早已没了之前狼狈病态的邋遢。
“六公主。”顾云昭上前福身。
“真巧。”沈曦见她双手空空，便抬了抬自己提着的灯道，“你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公主不怕耽搁了去见皇后娘娘？”
“无妨，我是给母后来送手抄经的，事先也不曾让人通传。”沈曦笑了笑，顺势迈开了步子。
“十日之后我便要出宫了。”昏暗狭长的宫道上两人并肩而行，夜风拂过，吹散了沈曦的声音，“今日若没有巧遇你，过两日我也会差了人去请你来一趟。”
“公主找我有事？”顾云昭有些惊讶。
“你说你我这算不算是孽缘？”沈曦脚下步子缓了缓，自嘲一笑，“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谢谢你。”
“公主之前已经谢过了。”顾云昭也淡淡一笑。
沈曦摇了摇头，“若不是你那一番话，如今我应该已经在黄泉路上了，兴许不止我，还有我母妃，外祖父，外祖母……”
“帝王家，富贵在左脑袋在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能听到沈曦这番话，顾云昭觉得她过了那个坎儿也算是彻底想明白了。
“所以才要谢你，救了我，也救了他们。”沈曦由衷道。
“那公主这声谢我便斗胆收下了。”顾云昭打心里替她高兴，“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想出办法。”
沈曦转头看了看她，目光中燃著以往不曾有过的坚毅之色，“是，你说的没错，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北拓好好活下去的，不光是为了我，更是为了我母妃。”
“公主所言极是。”顾云昭点头又道，“只是公主说要见我，就是为了同我表这一番决心？”
两人相视片刻，忽而一起笑出了声。
笑了半晌以后沈曦才顺了口气道，“我真没想到，这辈子竟还能与你这般心平气和的说话。以前我真是瞧不上你的，仗着顾将军的威名在宫中作威作福，脾气来的时候便是连我们这些公主都要让你三分，让人看着讨厌。”
“公主以前也是恃宠而骄，怎么还有脸来说我？”顾云昭不甘示弱。
沈曦闻言叹了口气，“你也说是恃宠了，可如今我母妃却因我而失了宠，终究还是我连累了她。”
“庄妃娘娘素来心疼你，只要你能好好的，娘娘定能好好的。”
“顾云昭，我想……”沈曦犹豫着皱了皱眉，支支吾吾道，“母妃现在看着还是临华宫的主子，但后宫那些人惯会捧高踩低的，母妃要照顾戎哥儿，内忧外患的，日子已经有些难了。”
沈曦口中的“戎哥儿”就是八皇子沈戎，今年刚满六岁。
“所以你才会亲近皇后娘娘，临出嫁以前还想着替娘娘写手抄经？”
“也是为了给七妹妹祈福。”沈曦叹气，“七妹妹身子骨弱，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后宫的事我是鞭长莫及的，但若是庄妃娘娘有什么难处，你让她找了宫女来告诉我，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只要娘娘有耐心，等你在北拓站稳脚跟，她和八皇子的好日子都会回来的！”
沈曦闻言红了眼，世间人情冷暖唯有自知，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在她最难的时候，竟然会是顾云昭出手拉了她一把，不管原因是什么，至少这份恩情她是记下了。
“你这般帮我，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呢？”稳住了心境，沈曦开口问她。
顾云昭想了想道，“先十二皇子的事，后来公主可曾又听到过什么消息吗？”
沈曦嗓子一紧，四下看了看，然后神色肃然道，“没有，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闻过此事，我甚至不知道这事儿父皇还有没有派人追查，又或者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先十二皇子的尸骸。但是父皇是如何上位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先十二皇子若真的还活着，那……”
沈曦话音戛然而止，顾云昭抬头看去，前方已到了朱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