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阿姐你了解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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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清极力想掩饰自己的慌乱，可她那张煞白的脸却比任何的装腔作势更有说服力。
“你……怎么知道的？”
“阿姐，迦南香的味道太特别了，沉而不散，你若不是和五殿下有过于亲昵的接触，身上又怎么会三番两次的染上迦南香的味道？”
顾云昭特别平静，平静地仿佛在说另外一个人的故事，“或许这一路瞒下来，你和五殿下都觉得我特别好骗，所以后来你也放松了警惕。又或者……阿姐，你是故意的，就在等我什么时候发现了拆穿你？”
顾云清只觉得嗓子一紧，背上浮起一层冷汗，蒸发着她身体里的余温。
“我没有。”过了很久，她如断了线的偶人一般瘫软在迎枕上，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我只是没想到，你竟会这么细心。”
“细心？”顾云昭冷笑，“阿姐，我从前对你不设防那是因为我真的将你当作至亲至爱的人，我对你就像对崇怀一样，我为何要对自己的至亲手足设防？”
顾云清几乎不敢抬头去看顾云昭，她那字字犀利的口吻仿佛一把刀子，正一点点剜着她的心肉。
“云昭，是阿姐对不起你。”顾云清潸然泪下，泣不成声，“但殿下……那一年，是我先遇见殿下的，可殿下心有宏图，如果你能助殿下一臂之力，阿姐……阿姐愿意委身做小，真的！”
“阿姐，你真的了解沈誉么？”顾云昭并没有惊讶于顾云清的卑微，相反的，有些她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在看到顾云清匆匆赶来的时候，突然就顿悟了。
顾云清不明所以地看着妹妹，扯了一抹尴尬的笑意道，“我当然了解他。”
“那阿姐你了解我吗？”顾云昭又问她。
见顾云清沉默不语，顾云昭将沈誉寄来的信笺和檀香扇一并摆在了桌上，“有些事儿我也是猜的，若是猜得不对，还望阿姐指正。”
顾云清的视线落在了信笺的墨迹上，事已至此，她脸上已是再也挤不出一丝虚伪的笑意了。
“我之前给阿姐的信笺里只写了『陶然居』三个字，阿姐匆匆而至，就说明这个地方不仅五殿下知道，阿姐也知道。清僚寺后，山间野墅，若是我猜的没错，那地方，就是阿姐和五殿下互诉衷肠、耳鬓厮磨的神仙别院吧。”
见顾云清愣愣地不说话，顾云昭继续道，“如果你们的事没有被我发现，那么或许在阿姐的助攻下，我依然能顺利的入宫，成为堂堂正正的五皇子妃，助他一臂之力得偿所愿。那么你说，我是不是沈誉的恩人？我的要求，沈誉会不会答应？”
顾云清张了张嘴，无声摇头，可她眼里的慌乱早已呼之欲出了。
“阿姐想效仿娥皇女英，愿意让我们姐妹共侍一夫，可阿姐你想过没有，我愿意不愿意？”
“不！你一定……愿意！”顾云清猛地坐直，尖叫了一声，却立刻又捂著嘴哭了起来。
“不，阿姐你错了，我不愿意。”顾云昭冷冷地看着她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心里竟生不出半点的同情。
“为何？”顾云清声音嘶哑，“为何不愿意？”
“我的夫君，可以不是盖世英雄，可以不用权贵滔天，我要的只是他能敬我爱我，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若将来我真的与五殿下成亲，只要我没有死，他的枕边，就永远不能出现你！”
话已至此，顾云昭也依稀想明白了，为何上一世她入宫以后，再也没有听到过顾云清嫁人的消息，而原本冯氏想给顾云清说的那门亲事，最后会落在顾云岚的头上。
因为很有可能，顾云清在她和沈誉成亲以后，就做了沈誉的外室，一直被沈誉养在陶然居。
绵密的回忆如细细涓流涌进顾云昭的思绪。
她依稀记得，成亲一年以后，沈誉揽下兵权，惠妃娘娘就和她提过给沈誉迎娶侧妃的事。
那时她和沈誉还蜜里调著油，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不高兴。
那个顾云昭，还是飞扬跋扈不懂看人眼色的顾云昭，连惠妃娘娘的面子也不放在眼里，因为这事儿，她私下和沈誉吵了好久。
当时沈誉正和裴彦文斗得如火如荼，也没心思天天和她闹，想着不要后院失火殃及池鱼，侧妃的事儿就被沈誉亲口按下了。
可是有些事，不是她一厢情愿就一定能得偿所愿的。
做五皇子妃的时候，她能压下惠妃的一句话，能闹得沈誉点头不纳侧妃不纳妾。
但当顾云昭真正登临后位时，从文官嘴里说出口的那一句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成了悬在她头上的一顶道德冠，让她不得不低下了头。
那一年，环肥燕瘦的佳丽们如雪片一般涌进了后宫，充盈的嫔妃让沈誉无暇顾及她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后，也无暇顾及那个在宫外痴痴等她的顾云清。
顾云昭觉得，她阿姐，最后还是败在了色衰爱弛的轮回中。
“我……跟了殿下三年，殿下是真的喜欢我，我不信殿下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顾云清忽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无声笑道，“你和云岚一样，都见不得我好，当年若不是我阿爹病重坏了身子，哪里轮得到你阿爹承袭兵权？云昭，这是你们四房欠我们长房的，如果今日我也是将军之女，你说殿下还会不会高看你一眼？”
顾云清的这番话可谓是彻底撕破了两人这多么年的姐妹情分，半点颜面不留。
顾云昭静静地看着她，回想起自己上一世的目中无人和傲娇跋扈，觉得顾云清会这样说也不难理解。
只是心寒难过还是有的，她自认一直和顾云清更处得来，却不曾想自己上一世的悲剧，有一般全是拜她所赐。
如果顾云清没有在那年乞巧节带她去看花灯而“偶遇”沈誉，如果那些年顾云清没有在中间一直孜孜不倦地做那个穿针引线的人，或许她在上一世就已经嫁给裴彦文了。
想到这里，顾云昭长吁一口气，笑着对顾云清道，“既然阿姐更信五殿下，那我就带你见见他的真面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