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谁说我要嫁给五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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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崇怀隔天一早就乖乖去了南衙司点卯，顾云昭终于松了一口气。
拂碧园那边每日午后都有人来汇报修葺的近况，她自己也去过几次，认熟了裴彦文说的暗道密门后发现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便也就松散了下来。
临近四月末，天气一日热过一日。
顾云昭有些苦夏，日头一晒就不太想动，最近便转了性子般的成天窝在伏苍斋里头，安生的很。
顾云清来串过几次门，但顾云昭在她身上再也没有闻到过迦南香的味道，而她后来带来的腌梅子也是汴京城那些干果铺子里的东西，味道色泽都和她第一次送来的完全不一样。
孝武二十八年五月初三，万灵沐春，吉岁瑞兆，天子扶令，隆兴祭天。
其实，南梁国是遵旧习祭冬岁的，此番将隆重的国礼提前至春末，是因为今年乃国祚百年之时，为宣国泰民安之福，圣人这才下令祭春迎隆，以感天恩。
巧的是两日后就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圣人祭天，百姓赛舟，整个汴京城似乎一下子就喧嚣热闹了起来。
按说今年端午的热闹本和顾云昭是挨不著，但当晚，顾云岚却带着一封请柬来了伏苍斋。
“请我们三姐妹去端阳湖观龙舟赛？”顾云昭不解，“是圣上的御帖吗？”
她一个守孝女，之前擅自乱跑是不合规矩，可圣人若是开口让她去看什么龙舟赛，那就是古怪。
顾云岚讥讽她道，“圣人还在景山镇拜神祭天呢，日理万机的怎么可能惦记你，是惠妃娘娘请咱们去的。”
顾云昭一下子就明白了，“既是惠妃娘娘请的，你去就是了，为何要来问我？”
“你以为我想来？”顾云岚气鼓鼓地瞪着她，“是云清姐姐让我来的，她说你若去，咱们就都去，你若不去，咱们便都不去。”
顾云昭闻言，拿起请柬仔细看了看。
上面寥寥数语，话说得温和客气，字里行间却透著凌驾之姿，的确像是出自惠妃之手。
惠妃母家李氏，舅舅是大名鼎鼎的内阁首辅李方贤。她虽位列三妃之一，却龙宠不衰权倾后宫，连执掌凤印的皇后娘娘都要让她三分薄面，俨然就是后宫的另一个正主。
“顾云昭，这可是惠妃娘娘的请柬。”见顾云昭垂眸不语，顾云岚酸溜溜道，“你可别仗着五殿下喜欢你就随意拂了娘娘的美意，你也不想想，等你嫁给了五殿下，惠妃娘娘可是你的婆母啊！”
“谁说我要嫁给五殿下了？”顾云昭敛眸扫了顾云岚一眼，厉色肃人。
顾云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云昭，那一眼似能生生把人看穿一般，带着至上的尊荣威严，俯瞰众生。
但顾云岚不知道，顾云昭曾用那种眼神在那诡谲不测的深宫中坐镇了整整十二年。
“没、没有谁啊……”顾云岚被那眼神吓得后退了一小步，说话都好像打了结，“就、就宫里都在说五殿下推了秀女的名册，说要一心一意等你除服。”
“什么？”顾云昭眉头锁得更深了。
可她这出神的模样倒让顾云岚放松了下来。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先不说你除服还早，就单说你是咱们姐妹中最小的一个，我和阿姐的婚事还没准信儿呢，你也别想着能这么早入宫。”
“宫里的这些流言你是怎么知道的？”顾云昭压下内心的慌乱问道。
“我爹近日为了春祭和选秀女的事儿天天往内务府跑，内务府里人多嘴杂，什么消息没有。有内侍说，是五皇子亲自去圣人跟前退的名册，说是一定要娶你为正妃。”
顾云昭坐在桌边默不作声。
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不跟着沈誉入宫长住，只要她能与他一直保持着距离，很多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她可以按照自己原先设想的那样，凭著一纸婚约成功嫁给裴彦文，然后守着一方天地安身立命。
可是如果顾云岚所言是真的，那沈誉就是一直在想办法将她拉回他的身边，和从前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方才说是云清姐姐让你来问我的，这请柬是先送到她手上的吗？”顾云昭说著捏紧了手中的请柬。
“对啊，所以你到底去不去？”顾云岚有些不耐烦了。
“去。”顾云昭点点头，“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在汴京过端午了，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她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也不能因为裴彦文说过一句“让她放心”就彻底相信他能帮自己摆脱困境。
何况自那日晚上她翻墙进了侯府两人见过之后，裴彦文就去了景山镇，消息全无。
顾云昭更是觉得靠他不如靠己！
五月端午，是苍龙飞天的吉日，自高祖伊始，天家和百姓就以端阳湖为界，一起拜祭龙祖，祈福辟邪，共赏龙舟赛。
这端阳湖背靠岷江，横窄纵深，湖面狭长，所以湖的东边是皇家贵胄的观赛地，西边则留给了市井百姓们与君同乐。
端午这天一大早，顾家三姐妹就出了府，马车抵达东岸观湖楼时，龙舟赛已经开始了。
眼前是一片碧波澈蓝的湖面，顾云昭下了马车后没有跟着顾云清和顾云岚上楼，而是带着玄歌径直去了湖岸边。
遥听鼙鼓初击，唯见兽头吐威，数十条龙舟像剑鱼一般破水而行，十分壮观。
顾云昭看得心潮澎湃，一时忘了挪步，直到有宫女上前向她福身请安。
“顾姑娘，奴婢来取您带的御果，礼部那儿马上就要开始投湖祭祀了。”
顾云昭闻言不疑有他，直接从玄歌手中取过了食盒交给那个宫女，却不忘嘱咐道，“这果子里头是肉馅儿，凉了不好，回头就不要往桌上端了。”
御果投湖，这是高祖帝在位时定下的规矩。
天家贵胄者，凡来端阳湖观赛，皆需带着投湖祭祀用的御果子，用以献祭神明，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事事安。
只是后来成祖帝在位时，南梁闹过三年饥荒，好不容易挨过荒年，成祖帝便下令，每年端午的这些御果，祭祀用一半，剩下一半分给湖对岸的百姓。
如此一来，既不违背祖意献祭神明，又不铺张浪费尽显天家爱民仁心，可谓一举两得。
“是，奴婢知道了。”宫女福了福身，双手接过了食盒转身就走。
顾云昭方才想起这宫女看着有些脸生，正想喊住问一问她是哪里的侍女，却见顾云清慌慌张张地从远处跑了过来。
“云昭，你怎么还没上楼，惠妃娘娘已经找了你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