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吃人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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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清这一切后，碧波警方立刻在全城搜捕程刚强。
而和他有关联的那两个女人：前妻贺文芳，茶馆小妹陈虹丽，也被“请”到了特调组问话。
出人意料的，贺文芳很快就坦白了。
“我就知道，早晚还会出更大的事儿”她说。
顾新城问道：“你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承认了，小强的交通意外是你们策划的？”
“不是我，是程刚强。”贺文芳强调说：
“最开始领养小强的时候，我就是不同意的。我的年纪不算大，完全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但是他说不想生，硬要去收养一个。收养就收养吧，竟然找了一个10岁那么大的孩子。”
“你当时没觉得奇怪吗？”廖捷反问到。
贺文芳点了点头，干脆的回答：“奇怪啊。但他很坚持。等到他准备材料，要给小强买意外险的时候，我就全明白了。这个孩子，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审讯室里，贺文芳表现得十分配合。负责提问的顾新城还没说到“姗姗民宿”的囚禁事件，她就先提起了小强的死。
顾新城顺藤摸瓜，再问：“后来，程刚强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的具体计划？”
只见贺文芳轻哼了一声，说：
“他心深的很，一直没吭声。可我知道他早晚都会动手。那天，我们一起去接小强放学，他突然让我摇下车窗，我就知道，时间到了。”
“也就是说，你们明明可以躲过那辆气罐车的。”顾新城说。
贺文芳啧了一声，点了点头：“呵，那辆气罐车也是倒霉。那条路上，那个时间，总时不时就有违规上路的大型车辆。因为傍晚时那条路通行的小车很少，家长们都是5点多就把孩子接走了。”
“可你们故意拖晚了时间。而你，听程刚强的话摇下了车窗？”顾新城问。
贺文芳连连摆手，说：“我可没有理他。是他自己从前面拨动了车窗锁。”
贺文芳的主动招认很聪明，既证实了程刚强蓄意制造车祸、谋害小强的事实，倒还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所以啊警官，这种人，我不跟他离婚，难道不怕哪天他再把我给杀了？”
“但是你知情不报，也是有罪的。”顾新城忍不住提示她。
“嗯，这我知道。我愿意指认他，换取法院的宽大处理。现在想来，程刚强跟我结婚，不过也就是想完成对小强的领养手续。我是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唉~后来他分给我的赔偿金，我也愿意全部退还给保险公司。”
贺文芳似乎早就有了准备。
贺文芳可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这么说、这样做，的确能够为自己争取最大的酌情减刑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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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陈虹丽？就没这么拎得清了。
利用街友们的身份套现出来的钱，远远无法满足程刚强的贪欲。每每此时，他就想起了死去的“小强”，和那份轻易到手的100多万保险赔偿金。
如果？自己可以如法炮制出多几起这样的案子，那么，财富的积累可比圈养这些街友要来的快得多呀。
但是贺文芳已经和自己离婚了。
马上再婚，再去领养一个孩子，并把他杀掉？这样做的话未免太过招摇，很容易被警方和保险公司盯上。
谁能帮自己一把呢？杀红了双眼的程刚强，把歪主意打到了自己的新女友，“欣欣茶馆”的陈虹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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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刚强和“欣欣茶馆”的老板颇为熟悉，没涉赌之前，他还会时不时的邀几个朋友到茶楼里喝茶谈事，照顾照顾茶馆的生意。
这一来二去，自然就跟陈虹丽相熟了起来。
早在他与贺文芳的婚姻时期，这两人就在暗地里打得火热。但陈虹丽来说，
她根本不知道程刚强的底细，还以为他是个事业有成的小老板，可堪依靠呢。
半年前，程刚强与贺文芳解除婚姻关系后，这俩就悄悄的住到了一起。直到此时陈虹丽才发现，程刚强的实际财务状况令人堪忧。
但他对自己倒是很大方，出手阔绰，她放松了对这个男人恶毒程度的估计。
四个月前，旅游行业普遍进入了淡季。程刚强突然对她说出了一个可怕的提议：他想让自己和民宿的员工梁小伟假结婚。
“刚强，你在说什么鬼话啊？梁小伟是谁？”陈虹丽被这个想法吓到了。
“呵，梁小伟？他可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你的“如意郎君”噢~”，程刚强得意的笑了，丝毫不在意陈虹丽眼中的恐惧。
这个梁小伟已经在街头游荡多年，但他身上一直带有自己的身份证件。正如他父亲梁中和所说，他患有中度的智力障碍，但性格老实，甚至，近乎于天真了。
他被带到“姗姗民宿”后，表现出了与其他街友的明显不同。
梁小伟并不会抱怨饮食和卫生条件，他挺傻乐呵的。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又有人给他吃喝，他倒是不吵不闹也不嫌脏，表现的极为乖巧。
更重要的是，当有人试探着问起他家中的情况时，梁小伟只会念叨一句：
“哈哈，死了，妈妈死了，全都死了。”
无亲无故？这样的他，在程刚强的眼中，是一个相当“完美”的牺牲品。
被催的越来越紧，最终，陈虹丽拗不过程刚强的威逼利诱。其实，在知道了自己的男友如此精于算计而心狠手辣，手上又已经握有一条人命时，她就不敢不从了。
也就是说，陈虹丽对程刚强的计划是完全知情的。很快，她就配合着与梁小伟领了证。
程刚强还故意让他们给茶楼的员工送去了喜糖。那帮人此前从来没有见过梁小伟，只是突然从陈虹丽的口中得知，对方是“姗姗民宿”的员工。
“大家吃糖啊。”
“丽丽，恭喜你们啊。”
“呵呵，呵呵，吃糖，大家来吃糖。”
茶楼的员工们倒是都知道陈虹丽和民宿老板的那点儿不正当关系。大家想着这看上去憨厚的梁小伟怕是个接盘的老实人吧，别的可没多想，也想象不到。
两人去民政局领了证、到茶楼发完喜糖后，梁小伟就又被带回了609号房。
同屋的街友问他，去干嘛了？他还乐呵呵的回答：去结婚了，还有糖吃。
此后，他继续和另7名街友在房间里关了3个月。
直到出事的前两天，程刚强的两名手下，也是民宿的两名正式员工——朱立新和刘子豪，突然开门要将梁小伟带走，说是要带他去旅游。
同屋的几个人都觉得十分诧异，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只有梁小伟一个人，开心的不得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琵琶山、飞天崖，千米高度坠落，梁小伟惨死当场。
事实证明，程刚强这一步“杀鸡取卵”的手法，太过于心急了。
可他算准像梁小伟这样的弱势人群，即便失踪、死亡，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但冥冥之中，总有人算的更精。
程刚强没有想到，自己让梁小伟同时购买份高额保险的举动，终究引发了保险公司的怀疑。他更没有想到，梁小伟尚有至亲在世。
功亏一篑，全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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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方的开导下，陈虹丽终于供认了协同犯罪的事实。梁小伟，确实死于一场丧心病狂的骗保谋杀。
当初和梁小伟一起登上琵琶山的那两位所谓“同事”，一直在“姗姗民宿”谋财害命的黑心产业中，担任着重要的清道夫角色。
恶行终于昭彰于天下，恶人最后也会无处可逃。
在警方的全力搜捕下，一周之后，“姗姗民宿”老板程刚强，以及他的两名同伙，在市郊的一处民宅落网。
据犯罪嫌疑人交代，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姗姗民宿”609号房间里，至少囚禁过15名以上的街友。
其中，被利用完后、扔到街角公园任其自身自灭的，就有5名。
恶行生不出善果。一切也随着梁小伟被害一案的告破，而告终。
在此期间，住过民宿的旅客可为不计其数，却从没有人发现过这个房间的秘密。
到底是因为受困的街友们，再也没有发出过求救的信号？
还是他们的声音始终都过于微弱，让所有人都不曾听到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