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杀人计划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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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在碧波市东区公寓的701室，我们采集到了足够的DNA样本。
并且警方还查到他曾经冒充付大海，非法购买了大量的液态苯。收货地址，正是出事的那栋别墅。”
顾新城故意对信息做了一些模糊性处理，使用了“足够”、“大量”这样的词汇。
按规定，警方在审讯中不允许刻意的引导、误导。
但这些词汇具有较强的主观性。毕竟对于一般民众来说，生物样本多少算多？三小桶的液态苯有多重，大家并没有清晰的概念。
顾新城还不算触犯“刻意引导”的红线。
不屑、愤怒、委屈，这些微表情如同持续爆裂的小火花一般，在对方的眼睛里不停的跳跃。
侯磊似乎陷入了某种复杂的情绪的。不过，在听到自己的父亲可能是杀人凶手之时，谁又能保持淡定呢？
“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我们会要求重新检验。
我爸他已经是癌症晚期了，不能随意更换治疗地点和方案。
而且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跑到碧波去杀人？”这些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不好意思，我想你也知道，法不容情。
我们已经联系了碧波大学附属医院，在那里他也可以接受应有的治疗。
任何罪犯的生存权都应该得到保障。审判过后，他也可以争取缓刑。”顾新城不再看侯磊，而是把头微转到一边，示意其他同事继续发问。
被他眼神扫到的沈北北一脸懵懵。
这是准备结束了吗？
虽然大家能默契的感觉到，顾新城是想“使诈”来给侯磊刨坑，让他主动交待。但对方并没有掉进坑里呀。
算了，随便做个样子吧！沈北北一咬牙，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我们还发现，疑犯所居住的东区公寓，是由付大海的儿子付小洋承租的。由此怀疑，疑犯可能很早以前就开始联系和要挟付大海一家了。
并不是像你说的，两家人之间没了往来。
而且你知道吗？他还有严重的虐杀动物的怪癖。
这说明他的心理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作为候启明的家人，你平时是不是太疏于发现了？”
好小子！顾新城轻扯嘴角，反应还挺快，孺子可教啊。
“放屁，是你们搞错了！”
沈北北质疑的话音刚落下，侯磊突然猛捶了一下桌子，暴躁的做出反击。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我们要求重新检验！”侯磊吼道。
“也不是不可以。”
顾新城再次轻柔的接话：“但得等我们先审完了候启明再说。”
“你什么意思？”侯磊已经表现的相当不耐烦。
顾新城却依旧云淡风轻：
“如果他否认罪名的话，那么得先给出合理的解释。
如果别有隐情的话，我们会帮他提出重新检验的申请。
不过，你要明白，我们现在说的是一家四口灭门命案的真凶。
如果他解释不了，那么谁都别想救他，也没机会救他。”
顾新城的这番话，彻底震撼了侯磊，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顾新城一行人已经起身，走到了审判室的门口，他突然站了起来：
“人是我杀的。”
“你说什么？”，警员们纷纷回头。
侯磊两手一摊，跌坐回凳子上：
“我说，付大海一家，是我杀的。不是我爸，你们搞错了。”
接下来，侯磊所供述的内容，让在场警员们的汗毛都不由得立了起来。
从一个多月前，他就开始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准备实施杀人计划了。
在东区公寓的洗浴间里，他先后诱捕和虐杀了一只流浪猫和两只小型犬。
他戴上防护口罩和眼镜，利用比较容易得到的劣质胶合剂来进行动物实验。这
种胶合剂中含有高浓度的苯化物。气味极易挥发，难闻刺鼻。
这些小动物们被迫集中吸入了过量的苯蒸气，短时间内就出现了神经中毒和休克的症状。
丧心病狂的侯磊在确定它们不会抵抗之后，会再用剃须刀片割开它们的脚掌。
这种放血方式，比割喉要来的缓慢、历时更长。但动物们丧失了抵抗能力，血液喷溅的可能性也会大大降低。
整个过程中，侯磊一直将水龙头打开。持续的水流将血液不断稀释、冲走。
因为剂量把握不准，第一次实验时的小猫在断气前，曾经尝试过蹬腿挣扎。
这也是警方为什么能在洗手台边的瓷砖上，找到动物血斑的原因。
最后，侯磊继续在洗手台中点火灼烧剩下的胶合剂和动物尸体。
这些原料易燃，但苯化物很快就完成了充分燃烧，所有痕迹随之烟消云散。
“所以，你原本的设想是如法炮制，等苯蒸气让付大海一家休克后，再入室放血杀人？”，顾新城问到。
“对！但我没想到出了岔子，真是便宜他们了。”
侯磊忿忿不平的说，终于在这一刻，承认了他的全部罪行。
压抑多时的狂躁、愤怒，甚至是兴奋，让他在回忆起案发当晚的场景时，一改之前的内敛沉静，变得摇头晃脑、滔滔不绝。
“新星化工”售出的液态苯，的确是他订购的。
但与警方预想的不太一样，他并没有多次前往碧波。
三周前，碧波市接连下了几场大雨。
侯磊穿着一身浅绿色雨衣，徒步从大路走到半山腰。然后从正在建设的别墅区二期工地，横穿到了一期的建筑群。
大雨滂沱，模糊了人们的视线。谁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徒步上山。
小心抵达后，侯磊将一个针孔摄像头安装在了斜对面009号楼的侧墙上，监控画面正对着付大海一家的正门。
连续监视两周后，他逐渐摸清了这家人的进出规律。
平时，这栋别墅只有付大海夫妇居住。每天下午4点，他们会准时开车出门。
两人都一身的运动服，背着网球拍。一直到晚上8点，两人才会回到家。
不过也有例外。
侯磊发现，这段时间付小江也会偶尔回来。每当这时，她的父母就会把运动计划放到中午，傍晚之前就到家。
侯磊默默的关注了付小江的博客，很快发现这两个月正是欧冠联赛进行时。
掌握了这一点之后，他立刻选定了液态苯的送货时间。
一周前，在物业人员将蓝色运输箱放到007号楼门口后，他再次趁着暮色，从老路线蹿到了付大海家门前。
侯磊也没有带走那三小桶液态苯，而是把整只小箱子都藏入了屋子背后的矮灌木中。这些灌木易于存活、隔年修剪，平时并不需要特别的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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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侯磊更加兴奋的是，他在监控中看到离家多年的付小洋也回来了。
案发当晚，大家都在沉睡之时。熟悉房屋结构的侯磊轻松拆掉了付大海家一楼的厨房通气口，再通过排气管道将液态苯大量灌入房间。
苯蒸气要比空气重不少，泄漏后会漂浮于地面等低洼处。
逐渐下沉的苯蒸气，更多的聚集在了开放式餐厅，以及与之相连的客厅地板表面。
突然，房间里亮起了灯。
不出意料，侯磊看到付家的一双儿女，一起开心的从二楼的卧室来到了客厅。
当晚决战的一方是付小江最喜欢的曼城队，她是绝不会错过转播的。
刚回国的付小洋，自然也乐于陪妹妹观看比赛。兄妹俩提前下楼，又是拆零食又是开啤酒，很是开心。
他们没有及时发现，空气中逐渐加重的夺命芳香。
待他们意识到不对劲之时，已经头晕眼黑、全身无力，只能瘫倒在沙发上，慢慢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