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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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乔变了……沈灯敏锐的察觉到，虽然还是跟过去并无区别，但是沈灯就是觉得江乔有什么地方变了，这种改变，是从顾城跟他谈完话后才出现的。
“你们说什么了？”沈灯开着车，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于是抽空问道。
“没说什么，就谈了谈宋凌云，你不是早就跟顾城说过了吗？”江乔道。
“是说过来着……”江乔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但是沈灯总觉得他还有什么没有说完，江乔有事情在隐瞒他。
接下来的一天，沈灯照常窝在家里没有出门，江乔照常给他做饭洗衣。
生活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沈灯就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只不过看着江乔在全力准备明天的试镜，所以沈灯一直没有打扰他。
终于，周一了，到了试镜的日子。
沈灯跟着江乔走进试镜的办公楼的时候，在门外看见了早就等在这里的周清枫，还有王钦。
沈灯挑挑眉，果然，就知道他们两个也会来，就像江乔说的，机会不多，谁不想牢牢把握呢？
王钦还是他的那副臭脸，看见江乔就冷冷的一哼，活像江乔欠了他八百块钱一样。
周清枫看到江乔和沈灯到了，走了过来，笑着问：“江乔也来试镜啊？是要试镜男主吗？”
周清枫这一问不是要嘲讽江乔，是真的觉得江乔是来试镜男主的，毕竟，他有那个能力，有那个番位。
宋氏娱乐出身的江乔，已经积攒下来了自己的一批粉丝，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普通的新人了，来演一个网剧的男主简直绰绰有余。
沈灯仔细一想，也能想到这一层，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王钦那个臭小子又要哼他们，给他们甩脸色了。
好嘛，原来是怕江乔来抢角色了，沈灯有些好笑，这小孩怎么总是戏这么多？不怕累的慌吗？
“不，我是来试镜男三闻宋的。”江乔回道。
“男三？”周清枫有些意外，连王钦都放下了架子看了过来。
“怎么试镜男三呢？他的戏份可不怎么多啊？”周清枫问。
“想做大侠。”最后江乔脸不红心不跳的给了这么个答案。
“……好吧。”周清枫道。
“烂泥糊不上墙……”王钦小声道。
沈灯气笑了，这个倒霉孩子！害怕江乔抢他角色的时候浑身是刺，现在知道江乔对男主没有兴趣了，又搁这阴阳怪气，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好在江乔也不愿同他多做计较，就随意的找了个凳子坐下，等着试镜。
周清枫看着这俩活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也只好坐在凳子上等着试镜。
今天试镜的人不多也不少，有十多个人左右。沈灯这才发现公司里不止这么三个新人，不过也是，一个娱乐公司，光练习生都有那么多，怎么可能就几个出道的呢？
他记得周清枫还有王钦也是演了一个什么网剧还是MV啥的来着才出道的？
试镜本来要一个一个来，但是导演是个急性子，干脆一人一个角色分给了十几个人，让他们直接一起试镜一起开演。
沈灯作为陪着进来的经纪人，看着眼前这群魔乱舞的景象简直给看的目瞪口呆。
“这……这就是试镜啊？”沈灯发出了灵魂一问。
旁边的摄像大哥听到了沈灯的疑问，笑着跟他解释：“咱们这个导演啊，不但是个急性子，还有一双火眼金睛呢，能从你的表演中看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给你安排合适的角色。
所以啊，在别的导演那里，咱的艺人总是报自己是试镜什么角色什么角色的，然后一个一个试镜，不适合就给你刷下去。
在咱这，嘿！那就是一锅大杂烩，导演包分配！还从来没出过错呢！”
沈灯忍不住喃喃道：“66666……”
“哎？”摄像大哥一拍沈灯的肩膀，给他的拍的一个趔趄：“兄弟你咋没去领个角色呢？你不是来试镜的吗？”
沈灯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导演眼尖的发现这边有个混水摸鱼疑似艺人的人，二话不说，抄着剧本就走了过来，然后把剧本往沈灯手里一塞呵斥道：“在这摸什么鱼呢？来自己挑个角色一起去演。”
到底是导演，被训斥了沈灯也不敢回嘴，怕给江乔惹麻烦。于是，沈灯陪着笑道：“我不是来试镜的，我是陪着我们家艺人来试镜的，我是个经纪人……”
导演一个质疑的眼神儿就飘了过来，沈灯看懂了那眼神的意思：“嗯？这么年轻的经纪人能经纪个屁？毛长齐了吗？”
嘿？！这给沈灯气的，这怎么大导演还带歧视年龄的？不知道什么叫年轻有为吗？
“有证吗你？”导演斜着眼睛问沈灯。
证？什么证？经纪人也要考证？沈灯表示震惊！怎么现在经纪人也这么内卷的吗？
“没证吧？”导演冷笑一声：“没证就去试镜，不然举报你无证经营。”说完，就迈着八字步子回到了主席台。
沈灯觉得这个导演对他有意见，正想追过去再努力争辩一下……
这时，摄影大哥偷偷摸了过来，在他的耳边跟他说：“理解一下，给新人刷脸的剧，基本上没多少投资，这个人手实在不够。
要不是我管着摄影脱不开身，导演还想让我去演个尸体呢。别看咱导演这么大岁数了，也宝刀不老，他还在准备在剧中演男主的爹呢。
等你们熟悉了就晓得了，咱这个组，一人不能身兼多职那都是废物……
唉，不说了，我还得去收拾一下道具，兄弟好自为之吧。”
“敢问一下，咱导演尊姓大名？”沈灯问。
“张发财，叫他张导就行。”
沈灯：“……”
这还有啥可说的？沈灯长叹一口气，演就演呗。
他记得好像有一场戏里需要用到很多尸体。于是沈灯找了个犄角旮旯，一个看起来非常舒服干净的地方，就地一躺，一动不动了。
试镜的地方是个办公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沈灯作为一个大活人，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实在是难了点。
沈灯的旁边，江乔正跟王钦对着戏。这两个人一个分到了男二微生宴，一个分到了男三闻宋。江乔演微生宴，王钦则饰演闻宋。
闻宋长剑搭在了微生宴的脖颈处，冷冷道：“把他交出来。”
微生宴沉默着不说话，于是闻宋的长剑又往前递了一寸。微生宴的脖颈瞬间被刺破，鲜红的血液瞬间从伤口处渗了出来，只差一点，就能划破微生宴的动脉。
“你说的到底是无暇，还是玉霞？你要的是谁呢？”微生宴淡淡的问道。他没有看闻宋，尽管眼前这个男人能轻易地要了他的性命。
他只是微微低着头，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闻宋：“……”
“你懂的”，微生宴道：“我不相信天下第一的剑者会是一个卑劣的懦夫，鱼与熊掌本来就不可兼得，你必须做出选择。我相信，他们两个也是这么想的，他们都在等着你做出选择……”
闻宋的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握剑的手有一瞬间的迟疑。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决定一旦做出，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天下第一的剑客怯懦了，他不敢。
偏偏这时，微生宴猛地抬起头，就像马上就要燃尽的蜡烛，最后炸开的那一束火焰一般。
他微微泛白的薄唇紧抿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的脸色泛着不详的苍白，一双眸子亮得可怕，他死死地盯着闻宋，大声道：“你选谁？告诉我，告诉所有人！你选择谁？！”
好半晌，闻宋终于哑着嗓子问道：“……白玉霞，他在哪……”
听到这个结果，微生宴终于长长的叹出一口气，他一直端着的肩膀忽然塌了下来。接着，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就像是奋斗了几十年的人，终于卸下了肩上的重担一般。
“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好好照顾他。他在五里外的一个草堂里，你快去吧……”说完这句话，微生宴冲着这个他一直自以为的情敌笑了一下。
紧接着，毫无预兆的，微生宴倒了下去。
闻宋下意识的闪到微生宴的身后，将他接住。但是刚接触到微生宴，只一眼，闻宋就知道，微生宴，他死了。
不是死于他的剑，而是死于器官衰竭。这个男人，生生的把自己耗的油尽灯枯，只为了跟他比一场剑。
闻宋的怀里抱着微生宴，闻宋的脚边躺着沈灯。
闻宋觉得需要给微生宴一个体面一点干净一点的安息之地，所以，他挥袖拂开了沈灯，然后把微生宴放平，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这一幕里：闻宋不知道，他拂开的那个尸体，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白家两位少爷之中的一位，那是戴了人皮面具的白家大少爷白无暇，金枝玉叶的白无暇，就在方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感人肺腑！”张导拍着剧本激动道。他指着沈灯躺下去的地方道：“这小子角度方位找的挺不错的，相貌也符合，就让他演男四吧。”
好，张导一人堂，单方面就决定了沈灯的角色。
周清枫就是个邻家暖男的性格，他本来想试镜的是男二微生宴，谁知道给他分了个男主白玉霞。让一个性格温柔的男人去饰演一个隐忍努力的角色，任谁看来都有些不搭。但是没想到，周清枫表演的还不错！这大概就是专业人员吧。
闻宋放下微生宴后，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五里之外的草堂，刚一靠近，他就感觉到了白玉霞的气息。
他猛地推开屋门，就看到正对屋门的床上，规规矩矩的躺着一个男人。
那人白衣胜雪，面如冠玉，正是白家二少爷，白玉霞。
闻宋忽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一步一步缓慢的走过去，最后，坐在床边，垂头看着白玉霞的睡颜。
真不愧是久负盛名的白家二公子，容颜堪称绝美，比大公子还要美上三分。
习武天赋卓绝，自身还足够努力，有着无限光明的未来。性格更是善良，比大公子更得人心。
闻宋轻轻的抚过白玉霞的鬓角，帮他拨开额前的碎发。这样的人，谁不喜欢，谁又不爱呢？
白无暇不喜欢，闻宋想。
他很少听到白无暇跟他提白玉霞的事情，印象里，白无暇只跟他只提过一次，就是他送白无暇回白家的路上，白无暇用落寞的语气跟他说：大家都喜欢白玉霞。
他当时怎么回复的来着？闻宋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来他当时是怎么回复的。
奇怪了……闻宋想，他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差了？
“闻宋……”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来，打破了闻宋的沉思。
闻宋低下头，发现白玉霞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此刻正在看着他。
“你醒了？”闻宋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白玉霞虚弱的笑了笑：“是啊，感觉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嗯”
“你在这，我大哥呢？没跟你在一起吗？”白玉霞奇怪的问。
“……我也不知道。”闻宋起身给白玉霞倒水。
“不知道？你们不是总在一起吗？我哥不可能跟你分开的啊。”白玉霞问。
闻宋闻言愣住了，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茶杯，好半晌才道：“……他让我走，说他有要事要办，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白玉霞感觉出不对劲了，他问：“你是不是在隐瞒我什么？”
“没有”闻宋道，他把茶杯递给白玉霞：“你好好养伤。”
白玉霞冷着脸抬手打翻茶杯，一字一顿道：“你不会不知道，我大哥分明爱慕于你，恨不能天天黏在你的身上，他怎么可能主动要求离开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闻宋盯着地上的碎裂的茶杯发呆，白玉霞猛地推了他一把：“你还不快去找他？！”
闻宋被他推开，白玉霞以为他会去找哥哥，结果就看到闻宋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你怎么还不去？”白玉霞问。
“找不到了……”闻宋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