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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夜殇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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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汐隔着玄铁的门,都能感受到紫裙姑娘身上挥之不去的憎恨来,她冷声质问,「你跟幽冥殿有仇?你到底是谁!」

紫裙姑娘抬眼瞧她,那双眼里一片赤红,任由着那些恨之入骨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她甘愿沦落,坠落到世人都嗤之以鼻的地方,只要能得到所求,是善人还是恶人又有什么重要的?更何况,这世间的所有人,哪个还是干干净净的?不过是将自己的所做下的见不得人的事情拼命隐藏着,端着一副善良的嘴脸,背地里却是令人作呕的肮脏来。

不知过了多久,这鸦雀无声的地方,才缓缓传来紫裙姑娘的声音,「我是来自涅磐重生后的一抹幽魂,我活着就是为了杀死不该或者的人,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眼角余光扫了白灵汐一眼,继续道:「你就老老实实待着,苟延残喘的享受这最后一点的生命。」

直到耳边捕捉到轻微的脚步声,白灵汐才抬眼望去,就见紫裙姑娘离去的背影,渐渐的被笼罩在一层密不透风的黑暗中。她兀自沉沦着,任由自己沦陷其中,甚至是没有半点要挣脱开来的意思。半明半暗的烛火光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身上,竟莫名泛着一股奇异的孤寂落寞来。

就在紫裙姑娘即将彻底消失在她眼前时,白灵汐清楚的捕捉到了,从那张白玉无瑕的侧颜下,隐隐约约的烛光下,一滴晶莹剔透泪珠顺势滑下,速度极快,仿佛从未出现过。与此同时,原本静若寒蝉的囚室中,忽然响起了悲戚戚的声音,似是在吟诵着——

「屋前有凶兽,院中砌高阁。待得罂粟绚烂时,采撷入怀候亡魂……」

****

这厢容瑄领着拂苏,穿过荒无人烟的长廊,放眼望去一片黑暗,如一团诡谲莫测的旋涡,遮天蔽日笼罩下来,令人躲无可躲。拂苏闲庭信步,无所畏惧的东瞅瞅西看看,直到跟随容瑄来到了一间宫殿前。

拂苏依稀记得,幼时在幽冥殿曾待过一段时间,这间宫殿就是夜殇的居所。可是这殿前悬挂而下的红色灯笼,氤氲而出的点点红芒洒落下来,驱散着这周遭的一片黑暗来。

他跟着容瑄踏进了宫殿中,东张西望着,双喜龙凤红烛点燃着,明亮的光芒照得整间宫殿亮如白昼。窗边贴着的正是大红的喜字,那般醒目,置身于这喜气渐浓的宫殿里,竟让拂苏想起囚牢中,在幻境中的所见所闻来,他情不自禁原地打了个冷颤。

而除了这个之外,殿中央居然还摆放着一口冰棺。拂苏微微蹙起了眉,眸光流转处,视线落在了红鸾锦榻上的人来。

他疾步上前,垂眸看向双目紧闭的夜殇,「他这是怎么了?」

「殿下陷入了梦魇之中。」容瑄无奈叹道。

「她就是霜儿了?」拂苏随手指向那口冰棺,见容瑄点头,他这才挪步来到冰棺旁,低头望着躺在冰棺中凤冠霞帔的女子,云鬓高耸,轻扫蛾眉,唇红齿白的,倒不像是躺在冰棺中死去的人儿,反而像是卧在红鸾锦榻上,等着未来夫君一亲芳泽的新嫁娘。

不过端详了片刻,拂苏伸手轻摸下巴,琢磨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他只从夜殇的口中得知了有这么个人存在,可从未见过,如今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很是强烈。因此,拂苏能笃定,他绝对是见过她的!

没过多久,一名守卫领着白灵汐就来了。拂苏先是将白灵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长松一口气。

「这是解药。」

白灵汐扫了容瑄掌心中的解药一眼,再将视线落在拂苏的身上,直到看见拂苏点头了,这才接过解药。

「炼器阁可能有幸存者。」白灵汐清冷的声音飘荡在这喜房之中,竟有一丝的违和来。

「我老早就怀疑了,混进幽冥殿里,肯定是居心不良的,就是不知道图的是什么,难道说是为了仇恨?」拂苏若有所思着,将自己的猜测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容瑄却无心分析这许多,伸手就打开了冰棺。

见状,拂苏嘴角上挑,笑得不怀好意,「当着夜殇的面开棺,你不想活了?」

紧接着,一阵眩晕感袭来,头重脚轻的。拂苏下意识的抬手去捂住脑袋,目光却是落在身旁白灵汐的身上,见她也如自己这般头昏眼花的。心中跟着警铃大作起来,然而昏沉的脑袋容不得他继续瞻前顾后的,他眼前渐渐涣散,终于是将所有的意识交付给了黑暗。

「你交代的事情我全都做完了,夜殇殿下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随着容瑄的声音落下,一道身穿紫色绮罗裙的纤细倩影,跟着袅袅而来,「容瑄,你办事得力,十分出色,难怪夜殇这么多年来如此器重你。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反悔。」

来者正是紫裙姑娘,也是幽冥殿中赫赫有名的陆姑娘。

她略微扫了倒在地上的二人一眼,「你没把解药给他们吧?」

「自然没有。」容瑄如是答道。

「很好,等我杀了白灵汐,达成多能夙愿,会把夜殇全需权威的还给你。」她话锋一转,继续道:「现下我还有要事需要你去做。」

「陆姑娘尽管吩咐。」

陆姑娘轻移莲步,缓缓坐在殿中的檀木雕花圆凳上,纤指轻扣着桌沿,「我听说这人界拜堂成亲礼仪繁琐……」

「之前殿下为了能与霜儿姑娘喜结连理,这些事情我也曾细致的了解过。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绝对能让陆姑娘满意。」

容瑄站在冰棺前,以至于没有察觉到提及霜儿姑娘之时,陆姑娘眼中稍纵即逝的一抹黯然。在这隐隐跳跃的红烛之下,眉眼间的一抹犹豫也跟着烟消云散。

陆姑娘敛起面容上的几许复杂神情,挥手便让容瑄离开。

容瑄转身离开前,目光深远的瞧着依旧躺在铺着一层毛绒地毯的拂苏身上——寒魇殿下,你们可一定要成功啊,我把所有的胜算都押在你们身上了,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陆姑娘再容瑄离去后,才缓缓起身来到冰棺前。窗外徐徐刮进来一阵微凉的清风,轻轻拂动着她遮住面容的轻纱,轻纱被吹气一角,那白玉无瑕的侧脸,细腻之中透着一股冰凉来,如这躺在冰棺中的霜儿一致。

「如今你也没必要继续存在了。」

她拂袖旋身离去,冰棺中凤冠霞帔的霜儿跟着烟消云散,只残留下一堆罂粟花的花瓣,在明亮的红烛光辉之下,透着几许诡谲莫测来。

这厢,梦魇之中,拂苏行走在铺天盖地而来的黑暗之中,四周黑漆漆的,更有迷雾缭绕,挥之不去。他心头一紧,忙扬声呼喊,「灵汐儿!」

「我在这。」

拂苏听声辩位,大手紧紧往前抓去,掌心中是柔若无骨的皓腕,他猛地将白灵汐往自己怀中扯去。等温香软玉入怀,弥漫着一股冷梅幽香之后,拂苏提着的心才松懈下来。

紧急而来的是,漫无目的的迷雾散去,露出了本来的面貌来。拂苏举目望去,落英缤纷,灿若朝霞一片桃花林,娇小玲珑的花瓣随风摇曳飘落而至,地面上更是铺起了一层夭夭桃花来。

许是忽然闯进这片桃林之中,白灵汐一时愣神,才没有及时从拂苏的怀中撤离开来,任由着扑面而来的松香将她紧紧围绕着。

「夜殇从前最喜欢抚琴,他远离着幽冥殿的所有勾心斗角,终日只想着赌书泼茶远离纷争。他和鬼邪他们不同,我甚至都怀疑夜殇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低沉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胸腔处扑通跳动着的心脏是真实鲜活的,白灵汐这才红着脸从拂苏怀中撤离。

「是霜儿之死将他困住了。」白灵汐轻声道。

他们共同举目望去,远处果不其然瞧见树下一名男子正在抚琴。身穿着做工精细的锦袍,长发笼罩在身后,两缕发丝随风轻晃着。丰神如玉的容颜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灿若星辰的双眸中様着一抹浅笑。骨节分明的指尖轻放在琴弦上,任由头顶上桃花树的花瓣飘然落下,掉落在他的头发上,他的肩膀上。

拂苏见状,赶紧上前,不悦的嚷嚷着,「亏你还有心思在这闲情逸致,都快被人鸠占鹊巢了!」

男子正是夜殇,他对拂苏的话置若罔闻,大手拨动琴弦,悠扬婉转的琴音顿时蔓延开来。夭夭桃花似有所感,一轮轮花瓣随风坠落,美轮美奂的。

「夜殇!要不是这破事牵扯到我,我才懒得打理呢!」拂苏继续不满的控诉着。

白灵汐则是察觉到一丝异样来,「他好想听不见,也看不到我们。」

拂苏继而伸手在夜殇面前挥动,见他仍是无动于衷的,只顾着抚琴。他接着去触碰夜殇的手臂,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他的手竟然直接穿了过去!

「这执念也太深了,否则也不会无动于衷的。」拂苏臊眉耷眼的,满目桃花林的确是令人流连忘返,可问题是,他可不想一直待在这个破地方。

「夜殇哥哥!」

如黄莺出谷的娇柔嗓音从远处传来,拂苏和白灵汐纷纷循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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