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真假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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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漫过窗台,雕花铜镜上漾开轻柔金芒,镜中佳人身穿藕荷色绣花长裙,乌发轻绾,缀以晶莹珠钗,娇颜浅施脂粉明丽妩媚,她柳眉微蹙,似有解不开的愁绪。
“少夫人,柳老爷来探亲,您都激动到不敢相信吧。”春花以为苏芷香乐傻了,灵巧的双手在她眉心画上嫣红花钿。
“少夫人的生辰快到了,柳老爷事先也没说一声,这是要送给您惊喜呢。”秋月看她兀自发呆,弯腰在她腰间系上璎珞玉带。
苏芷香从铜镜里看向身后的曲绥英,姐妹俩的脸色都像霜打的茄子,柳老头这招突然偷袭,真可谓是天大的惊吓。
“春花,我有点口渴了,你帮我泡杯茶吧。秋月,你去打听一下,柳……我爹带来几人同行。”
苏芷香打发走兴高采烈的两个丫鬟,缓缓起身面向曲绥英:“没法子了,我只能……”
话音未落,曲绥英拉着她就往外跑,苏芷香愣了下:“咦,去哪儿?你帮我找些海蛎子,我现在吃几口还来得及。”
曲绥英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我还以为你要跑路,没想到你还不死心,宁愿脸上出红疹,也要赖在商家给商陆做媳妇?”
“瞧你说的,我不是还没拿到银子嘛,商陆说要带我去钱庄的,总不能半途而废吧。”苏芷香吃不得海蛎子,沾一口就浑身红痒出疹子,事发突然,她想不到别的法子,只能找个借口避不见人。
苏芷香不提丢掉的荷包还好说,提起来曲绥英就来气:“我早就跟你说过,别把所有家当放在身上,让你分我一半你又舍不得……罢了,你说实话,你到底走不走?”
“当然要走,这里又不是我的家。”苏芷香清楚自己别无选择,但一想到离开商陆,就比丢荷包还揪心。她这是怎么了?商陆在她心里的地位,何时比银子更重要?
不、绝无可能!苏芷香果断掐断这种念头,翻箱倒柜找些值钱的东西。
“柜子里还有些金首饰,都拿去当了吧,逃出商家还得留在漳州几日,万一我爹娘来了呢。”
曲绥英看她下定决心,神色稍缓:“金首饰都被我卖了,还有松花粉我扣下不少,总共攒了几百两银子。”
苏芷香喜上眉梢:“干得漂亮,不愧是我姐们儿。”
“行了,赶紧走吧。”为免被商家人看出可疑,曲绥英不许苏芷香带行李,两人就像出街游玩。
“幸亏全喜备车去药堂接商陆,我才知道柳老头的马车已到门口,他探望女儿却不来信说一声,明摆着是来抓你现行。”
“准是缺德老两口想出的馊主意!”二房怀疑她不是柳青黛,藏着掖着没声张,撺掇柳老头来揭穿她。
苏芷香摇头轻叹,商陆被孙掌柜接去药堂,他说晌午回来带她去钱庄,原本是多么美好的一天。
仓促跑路怪她贪心不足,她的身份早已遭人质疑,每天过得都不太平,只是商陆的温柔包容,给了她安逸度日的假象。
她有钱的时候,担心老贼未除后患无穷,风平浪静以后,又怕身上没钱寸步难行,她好像总是给自己找借口,不拖到商陆恢复记忆,她都以为能撑下去。
难怪曲绥英生她的气,再这样拖泥带水,她也要讨厌自己了。
跨过这道门槛就能离开商家,苏芷香加快脚步不让自己回头,她跟商陆早晚都得有个了断,何必留恋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商陆爱的是他的妻子,江南药商大小姐柳青黛,不是她这个卖假药的女骗子。
苏芷香理清思绪只余悔意,后悔没在商陆最爱她的时候,多捞些银子赚回来。
曲绥英去望雅轩通风报信的时候,叮嘱车夫将马车停在门口,但当她和苏芷香逃出来,却见门外停了好几辆马车,不知哪辆才是她叫来的。
“阿香,你等我一下。”街巷里人来人往,曲绥英没找到她眼熟的车夫,自然不能带苏芷香随便上车。
苏芷香盛装打扮引来众多艳羡目光,她故作淡定躲到榕树后面,还没来得及藏住飘逸裙摆,就撞见皮笑肉不笑的缺德老两口。
商海裕和郑氏像是早有预谋,他们各带几名随从,左右包抄将她围起来。
“柳氏,你作恶太多没脸见你爹,自觉惭愧要往地缝里钻吗?”郑氏夸张地睁圆眼睛,往地上瞅了瞅,手挥丝帕掩唇笑起来。
“夫人何出此言,柳东家前来探望爱女,柳氏等不及出门迎接,正是父女情深。”商海裕不敢确定苏芷香的身份,但他已做好两手准备,只待柳竹苓来认女儿。
倘若是假,立即逐出家门报官囚禁,如若是真,他也会想办法迫使慈父管教爱女,总而言之,这刁妇今儿个不死,也得被狠扒一层皮。
曲绥英还没找到她叫来的马车,听到背后传来吵嚷声响,回头看见苏芷香被众人围困无法脱身,糟了,老两口来得太巧了,说是偶然都没人信。
显而易见,柳老头探亲是他们给苏芷香设下的死局,即使商陆赶来也救不了她。
苏芷香被那群人团团包围,曲绥英看不清她的身影,急得心头窜火,怎么办呢,还有谁能救她?
曲绥英从不觉得自己蠢笨,但在这一刻,她想不出任何头绪,阿香从柏州到漳州,狼窝虎穴都闯过来了,难不成要栽到小人手里?
苏芷香明白这老两口没安好心,拉足架势等着看她的笑话。
想什么呢,平时她都没叫他们占到便宜,眼下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岂能束手待毙让小人如愿。
苏芷香落落大方走到众人面前,展颜微笑娇艳可人:“父亲远道而来,夫君未能亲自迎接有失礼数,侄媳正在犯愁,多亏二叔二婶帮我撑场面。”
她越说越开心,热情地挽起郑氏的胳膊,双双走到商海裕面前。
“待会儿见到父亲,我定会告诉他老人家,再好的女婿都不如叔婶,岳丈还没到呢,就带人夹道欢迎,如此孝心感天动地日月同泣啊。”
苏芷香的语气真诚至极,听起来像是个乖顺媳妇,但一琢磨怎么像是骂人?
柳竹苓是商陆的岳丈,又不是商海裕和郑氏的长辈,苏芷香夸他们有孝心,这不是拉下辈分了?
众人反应过来想笑又不敢笑,说来也是,柳老爷远道而来,他女婿都没急着露面,女婿叔婶倒是跑得快,上赶着巴结亲家,就别怪人家轻贱。
人若反常必有妖,郑氏不习惯跟苏芷香手挽手,听她一口一个叔婶叫得亲热,也不能当场撂脸色,只是刁妇说话越来越没谱,最后都直接开骂了。
郑氏脸上笑嘻嘻,恨得牙痒痒:“柳氏,你也知道景谦有失礼数,身为女婿不敬岳丈,我们做长辈的不出面帮衬,岂不是让人笑话景谦没家教?”
商海裕听他媳妇扳回一局,抽搐的老脸逐渐平静下来:“常言道近墨者黑,柳氏不守妇道无视家规,景谦不知训诫放纵不教,越发不像话了。”
又来了,家教家规这玩意儿,他们教过自己的儿子吗?不,他们都没有的东西,还能教给谁呢。
苏芷香被老两口逗乐了,他们闲着没事干成天惹是非,偏偏脑子都像被裹脚布裹瘫了。
“叔婶这么一说,侄媳更纳闷了,父亲要来漳州探亲,我和景谦怎么都不知道?跋山涉水路途遥远,十天半个月都没空写信说一声?”
苏芷香甩开郑氏紧绷的胳膊,走到众人面前接连抛出疑问。
“岳丈探望女婿,一没知会太公,二没告知女儿,除了叔婶竟然无人知晓,难不成是叔婶瞒着我们邀请父亲前来?还是父亲见我必须经过叔婶同意?”
街坊邻居们凑过来看热闹,打听到前因后果,都跟苏芷香有相同的疑问。
商家老爷子耳聪目明身子骨还健朗,少东家温文尔雅并非不通情理,亲家登门岂有怠慢之理?
二房两口子多管闲事不说,专挑侄媳妇的麻烦,小肚鸡肠实不可取。
郑氏听到众人窃窃私语,心烦意乱绞弄起手里丝帕,她和老伴早都算计好了,苏芷香这回必难脱身,怎么三言两语之间,形势又逆转了?
可恶刁妇,说她有才学吧,言语粗俗不堪入耳,但要说她言之无物,她一开口却能气死个人。
面对众人质疑,商海裕清了清嗓子,尴尬应对:“瞧我这记性,景谦最近忙于药堂事务,早出晚归碰不到几回面,岳丈写给他的书信,我都忘了转交,还好我与柳东家时常通信,才知道他今日造访。”
苏芷香冷眼看他扯瞎话,也不戳穿,以免纠缠不休。
郑氏顺坡下驴:“对啊,柳东家怎么还没到呢?柳氏,快准备一下,迎接你父亲。”
苏芷香趁老两口方寸大乱,溜出人群找到曲绥英,偷摸钻进停靠在角落里的马车。
曲绥英还没放下车帘,忽闻苏芷香尖声嘶喊,像是撞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