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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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安堂用药品质无可挑剔,各种精妙药方更是让苏芷香膜拜不已,但人无完人,物无完美,苏芷香学会药理后才发现,商家的金疮药大有隐患,并非药材以次充好,或是制作偷工减料,而是看似无恙的几味药材,却有药性相克久治不愈的危险。
虽说不至于使人丧命,但疗伤药无法使伤口愈合,这跟卖假药有什么分别?
苏芷香改良药方,是怕老主顾找她麻烦赚不到钱,商陆禁止药堂售卖金疮药,就凭他的奸商本色,除了担心客人治不好来索赔,更怕被人发现这个秘密吧。
不然,他为何不将金疮药全部销毁,都放在库房里等着坑谁呢?
商陆想不起他当初发现金疮药有隐患,立即吩咐药堂停售,并从各地紧急召回,他不是没想过就地销毁,但他拿不出改良对策难以服众,在祖父和二叔的强烈反对下,只得暂且存放静待时机。
此时的商陆更想不到,他苦苦寻觅的“妙方”就在眼前,正是他深深喜爱的娇俏娘子。
商陆茫然地望着堆满库房的药箱,心乱如麻:“我怎会做这种决定?这些药不能卖吗?”
苏芷香越恨商陆之前的奸诈,就越惋惜商陆今日的良善,明明是颗好苗子,怎就长歪了呢,准是被刁老头带坏的。
商陆骗走了她的药方,也不知藏在何处,就连曾骗过她都不记得,想来也很无奈。
虽说商陆当时坑惨了她,但不能放任商安堂继续坑人,更何况用于军需药品,运到血肉搏杀的战场上,耽误伤势就等于害人,往严重说打了败仗祸国殃民,任谁都将良心不安一辈子。
苏芷香放下过去恩怨,委婉地提醒商陆:“相公做何决定自有道理,一时想不通的话,不如拿几瓶给韩神医瞧瞧,早发现不对劲儿,也好提前想办法。”
“娘子说的是,止血散和续骨膏也得仔细查看。”商陆带着全喜打开楼上几间密室,苏芷香待在楼下巡视一圈,她从各个药箱里取出几瓶金疮药,拧开闻到熟悉的刺鼻药味,都是花钱也没用,越用越完蛋的糟心货。
“商安堂该不会有内鬼吧?做这种坑爹药不是自砸招牌吗!”苏芷香以前就有类似疑惑,商家百年药堂,不可能卖没用的金疮药,还一直没被同行发现,除非,有人自以为是乱动药方,或是制药时出了差错。
苏芷香恨不能写下改良药方甩到商陆脸上,但这么一来,她这个假药贩子就藏不住了。
“管他是什么鬼,有我师父在呢,都能逢凶化吉……”果然还是师父靠谱,算姓商的走运。
苏芷香专心地收拾药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奚落。
“逢凶化吉?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骗子何时现原形。”对方声音放得很轻,恰好能让苏芷香听见,又不至于惊动商陆。
那阴冷的语气夹带讥讽不屑,室内昏黄灯光忽明忽暗,由远及近的压迫感使人越发窒息。
苏芷香耳根一颤,顿觉头顶嗖嗖冒凉气,握住药瓶的双手开始发抖,心跳都蓦地停了下。
她缓缓转过身,看到对方那张恶婆婆讨债脸,气恼瞬间驱散恐惧,轻嗤了声:“青天白日,哪来的讨厌鬼?”
苏芷香并不在意猎风眼底喷火,谁怕他啊,商陆就在楼上,她吼一嗓子就来抓鬼了,还能把他打得魂飞魄散。
她微扬起下巴,指尖朝他拂灰似的弹飞,比他更不屑地哼了声:“好狗别挡道啊,让开。”
猎风憋得脖子粗两圈,心里想着坚决不让,当她趾高气扬走到面前,却下意识侧身为她让路。
猎风看到苏芷香得意娇笑,咬得牙根发痒,盯着她曼妙背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去过柏州了。”
苏芷香脚步微顿,那抹笑意陡然僵在嘴角,猎风身为商陆暗卫,时常来无影去无踪,在他消失不见的这段日子,原来是去柏州查她底细?
她很想知道自己被柳家媒婆掳走后,大金牙找不到她给海盗老头交差,有没有欺辱她的爹娘和哥哥。
或者,猎风已经找到了私奔的柳青黛,想让一切回归原位?不、不会,如果柳竹苓知道女儿逃婚,怎么可能不来商家闹事。
看猎风的反应,他也许有所发现,却又无力改变现状,不然早就找老爷子告状了,哪有闲心来威胁她?
苏芷香不清楚他了解多少事实,心里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无法指证她说谎。
“去就去了呗,放多大屁要你亲自过来?怎么,真相终于能大白了?”苏芷香曾被衙门定罪卖假药,但这次她可没说假话,面对猎风也是半点不虚。
猎风听到头顶木板被踩动的吱呀声,极其谨慎地看向楼上,浑身的皮都绷紧了,唯恐主子冲下来暴揍他。
直到商陆带全喜步入另一间密室,他才松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你这女子胆大包天,不仅借了印子钱,还给柳家送了假儿子?那群海盗每回见大金牙都要打他一顿,他恨不能抓到你剥皮抽骨!柳东家老来得子宠爱有加,他要知道被你骗了,新仇旧恨都得找你算账!”
苏芷香得知大金牙混得不好稍觉解气,原担心他报复苏家人,没想到被海盗先收拾了。至于柳竹苓被小妾欺骗纯属活该,谁叫他机关算尽太缺德,恶人自有恶人磨。
苏芷香丝毫没被猎风激怒,反而笑问:“那我找谁算账?冤有头债有主,你家少爷骗我查案在先,嘴上答应将功抵过,联手衙门高价索赔。这还不算,他言而无信骗走我的药方,害得我被大金牙追杀,冒险混进柳家送子,一切都是他造的孽!”
猎风楞楞地看着她,像是压根没听懂:“你那张药方,不是我家少爷花三千两银子买来的么,我亲眼看见你哥收下银票离开……”
苏芷香嗤之以鼻:“装的倒挺像啊,难道不是你打晕我哥,抢走了他的银票?”
“胡言乱语,你、你血口喷人!少爷收到药方就乘船回漳州了,我随少爷一起走的。”猎风原以为苏芷香是个赌棍,三千两银子挥霍一空才去借印子钱,哪承想还有这种冤枉事儿。
苏芷香自嘲地笑了笑:“我量你也不敢承认,你家少爷不记事,推脱得一干二净,你怎能甘愿向你口中的骗子认错。”
猎风摇头否认:“少爷为人光明磊落,绝不可能为了那点零花钱,出尔反尔背后伤人。”
“那点零花钱……”苏芷香遥想过往,弯起的眼角浮上淡淡苦涩,“几乎要了我的命。”
猎风没做过这种事当然不承认:“没有就是没有,就算少爷失去记忆,你也休想胡乱编排!那些混账话是你哥说的吧,那我就等你家人来到漳州,当面问你哥为何诋毁少爷!”
“好啊,我也想知道,到底谁更混账!”苏芷香按捺住心中激动,猎风都知道家人要来找她,可见爹娘确实没有大碍。
猎风忿忿不平转过身,苏芷香不知不觉追上去:“柳小姐……你有她的下落吗?”
猎风头也不回地走上楼梯:“你巴不得她永远回不来。”
苏芷香气鼓鼓地瞪着“恶婆婆”,说句找不到有这么难吗?干吗跟她撒气!天地良心,她从没这么想过,等到事情了结,她断不会留在商陆身边。
罢了,何必跟不相信自己的人多做解释。
商陆听到脚步声,探身看见猎风,剑眉微蹙:“你怎么来了?”
尽管猎风做好被主子嫌弃的准备,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俞大哥请少爷去药庐,有事面谈。”
商陆漠然点头,俯身寻找苏芷香的身影,俊脸浮上宠溺的微笑:“娘子,止血散和续骨膏也交给韩神医查验可好?”
苏芷香仰起小脸,柔声答道:“相公思虑周全,都带上吧。”
这对夫妻眼里只有彼此,猎风和全喜大眼瞪小眼,都觉得自己很多余。
猎风听出商陆原本就打算去药庐,他来传话多此一举,想走又怕失礼,只能老实跟着主子。
商陆陪苏芷香收好药瓶乘上马车,苏芷香心里还在想猎风说的那番话。
猎风怎会那么笃定?商陆骗她药方夺走银票,真有可能是场乌龙吗?
当时她被大金牙抓走,那笔钱是她的救命钱,即使哥哥见财起意,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啊。
倘若哥哥昧着良心占为己有,早就喝酒赌牌快活去了,怎会带着爹娘千里迢迢赶往漳州?他必定是没拿到钱,内疚没能救她的命,为了躲避大金牙追债,心有怨恨找商陆讨说法。
相比之下,虽说三千两银子对商陆不值一提,但奸商不肯多花一文钱,太能说得通了。
哪怕商陆现在“改邪归正”,她从商陆身上捞回不少好处,也不能推翻发生过的事情。
多思无益,哥哥有没有拿到那笔钱,才是还原真相的关键,她相信这一天,很快就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