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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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师兄，快请起。”商陆微微皱眉看向猎风，这个冒犯苏芷香的贼人，好像是自己人？
“大哥，咳咳……”猎风真吓傻了，他从没见过商陆这般狠绝，要不是大舅子出手相救，他一定会被少爷当场打死。
他只想劝少爷迷途知返，绝无二心，少爷竟为了那个女人翻脸无情？
“少爷，猎风对少夫人有所误会，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他这一回。”全喜瞧他不顺眼，但也没狠心到见死不救，眼看猎风咳嗽不止，端起桌上那碗茶水给他服下，“我就说你脑子坏掉了，还不快求少夫人恕罪。”
商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全喜都认得这贼人，他怎么想不起来？
猎风艰难地喝下几口水，含恨瞪了眼苏芷香，让他向一个假药贩子低头，休想！他气急攻心，忽觉头脑晕眩沉沉睡去，眼不见为净，倒免了麻烦。
苏芷香看向喝光的茶碗，没想到药效发作这么快，可能她稍微多放了些迷药。但见商陆对他毫不留情，该不会没认出猎风是自己的手下吧。
“少爷，您消消气，他吓晕了，我这就把他拖出去。”全喜忙不迭把人带走，算是救他一命。
俞师兄随之松口气，捡起地上摔散的玉扇，连忙向商陆保证：“我会尽快修好归还少东家，恳求少东家既往不咎。”
商陆木然点头：“俞师兄言重了，是我一时情急，险些重伤……猎风。”
他想不起猎风其人，只记得俞师兄是父亲的徒弟，还教过他武功，是他可以信任的人。山下埋伏的那些刺客，也是俞师兄带手下去追捕的。
既然俞师兄和全喜都替猎风求情，他执意追究未免太不近人情。今晚虽是有惊无险，他却清楚地意识到，在过去的五年里，自己做过很多冒险的事。
商陆送走俞师兄，忐忑不安地抱紧苏芷香：“娘子，让你受委屈了。”
苏芷香在他怀里摇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眼下危机重重四面埋伏，她不能盲目地离开漳州，否则有银子也没命花。
福祸两相依，幸亏她在柏州的家和药铺都转卖了，爹娘和哥哥住在村子里，那些刺客未必能找到他们。
不过，她还得想办法告诉家人，找个隐蔽的地方好好躲起来，等她找到合适的时机，才能回去团聚。
“别怕，有我在，谁也休想伤你分毫。”商陆的怀抱让苏芷香感到温暖，就当她自私吧，她想要活下去，就得借助商陆的力量揪出幕后黑手。
“英子和春花秋月还在山下等着，我怕她们有危险。”苏芷香还得尽快告诉曲绥英，跑路计划有变，见机行事。
“我叫全喜把她们带来，你先歇下，我找俞师兄问明那些刺客的来历。”商陆不记得之前如何行事，就算为了苏芷香考虑，这次他也要主动出击。
苏芷香目送他步入深沉夜色，她毫无睡意，走进书房翻看商陆父亲撰写的《六州游记》。
她诧异地发现还有一卷柏州记事，商陆父亲在她故乡游历的时候，她可能还很小，也不知当时的药商有哪些趣事。
然而，当她兴致勃勃地翻开扉页，看到商陆父亲的亲笔题字，忽觉脸上热辣辣的，就像挨了一记陈年耳光。
“药商诚信不欺，不谋私，不掺假，方能造福于民。”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光彩，即便做的药货真价实，但冒充商安堂确是作假，她怕压货亏钱，也曾骗过别人。而且时至今日，她还在骗这位前辈的儿子。
苏芷香默默地把那本游记放回原处，造福于民怕是有心无力，等到事情了结，她能做回真实的自己，那就别无所求了。
尽管接受了衙门的处罚，她在柏州却是声名狼藉，走在大街上卖药，旁人都骂她是假药贩子。
苏芷香真心想悔过，只要她能平安度过此劫，定要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少夫人，英子姐和春花秋月都没事，我把她们带来了。”全喜看到书房亮着灯，便把人领到苏芷香面前，“少夫人若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就去伺候少爷了。”
“好，你快去吧。”苏芷香看到毫发无损的几个姑娘，躁动的心总算放松下来。
“少夫人，您假意要上船，这一招莫非是以退为进？”春花指着全喜的背影，轻声说道，“听说您和少爷和好了，奴婢真为您高兴。”
秋月待在这里不自在：“不如，奴婢先回望雅轩吧，少爷少夫人都不在，万一被老太公误会，那就大事不妙了。”
曲绥英不知苏芷香有何盘算，但上山这一路，她闻到刺鼻的血腥气，那两个丫鬟笑说有人杀鸡宰鹅，全喜的脸色却不太对劲儿。
眼前的苏芷香换了衣裳，脖颈处还有淤青伤痕，看来大计有变，幸好她没交底。
“少夫人，咱们何时回去？”曲绥英没说回柏州还是回商家，留下足够的余地让她发挥。
“等到天亮，随相公一起回家。”苏芷香这话显而易见，柏州暂时是回不去了。
“那好，你们先找个地方歇脚吧。”曲绥英支开春花秋月，压低声音追问苏芷香，“咋回事儿，银子我都给船夫了，你现在跟我说不走了？”
“走不成了！”苏芷香将遇险经历告诉她，曲绥英恨得牙痒，倒也明白了苏芷香的难处。
“保命要紧，那就先缓缓吧，回头我再给小明家写封信，确认你家人没事就好。”
苏芷香心里郁闷，为何每次“弃情绝爱”，最后都得乖乖回到商陆身边，这就是纠缠不休的天生孽缘？
这对好姐妹又商量几句，曲绥英实在熬不住了，哈欠连天找地方补觉。
苏芷香想到回去还得应付那一家子牛鬼蛇神，辗转难眠，起身去找商陆，远远看见他和俞师兄在药园谈话，全喜候在外面纹丝不动。
“少夫人……”全喜正要进去通传，苏芷香竖起食指嘘了声，示意不要打扰他们。
苏芷香从他们的字里行间，听出这位俞师兄曾是鼎鼎有名的江湖人物，杀孽太重，拜在商陆父亲门下，苦学救人。
商陆从五年前跟他学武，不分昼夜地练功夫，以此淡忘失去父母的痛苦。今晚商陆遇刺，俞师兄在刺客身上找到七叶草刺青，怀疑是边疆某个帮派的杀手。
七叶草？好像是一味药材！苏芷香一时想不起名字，但她记得商陆抓过追杀刘华母子的刺客，如果他们是同一伙人，那人身上应该也有相同的刺青。
现在的商陆应该不记得了，她要找机会提醒他，但这么一来，就绕不过猎风，那小子本来就跟她过不去，又因为她被商陆暴揍，这次梁子结大了。
商陆走出药园，看到靠墙打瞌睡的苏芷香，冷峻的眼神多了几分暖意，他将苏芷香抱到寝房的碧晶床上，紧挨在她身边，凝望她的睡颜缓缓入梦。
七陵山上薄雾飘渺，像层层叠叠的轻纱笼住朝阳，透射出五彩斑斓的霞光。
彩光映照着苏芷香瓷白的面容，眉心微微皱起，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露出几分我见犹怜的柔弱。
她侧躺在商陆怀里，枕着他手臂睡得还算踏实，偶尔几声梦呓像在撒娇，温顺的小模样看着很乖巧。
“又不老实了……”她那双手在他胸前摸过无数次，双脚来回踢踹像踩梅花桩，看来她做梦都想练功夫，唯恐再碰上那些贼人。
商陆不忍抽出被她压麻的手臂，回想她被挟持的那一幕，胸口像被利刃刺穿那样疼。
听着苏芷香均匀的呼吸声，商陆的心绪逐渐平静，成亲以来，这是他们初次同床共枕，虽说没做夫妻之间的事，但像这样拥着她，已是心满意足。
商陆扬起指尖轻触她额头，抚平她皱起的眉心：“以后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你不用羡慕别人的娘子，我们也能做一对美满夫妻。”
“少爷……”窗外传来全喜的轻唤，商陆不得不从苏芷香脸上移开视线，抬眼看到院外的众多家丁，俊脸微沉。
昨晚他派全喜回禀祖父，说他带苏芷香来药庐散心，眼下祖父命人把他们押回去，恐怕是余怒未消。此事因他而起，就由他来平息吧。
商陆托起苏芷香后脑勺，让她平躺下来多睡一会儿，却见苏芷香缓缓睁开眼睛。其实，商陆碰到额头那一刻她就醒了，场面太尴尬，她只能装睡。
商陆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柔声安抚：“放心，祖父怪罪下来，有我担着。”
开弓没有回头箭，苏芷香自打离开商家，就没想过再回去，如今她不能离开商陆，非要被按下头认错，她又受不了这委屈。
不过，让她躲在商陆背后做个缩头乌龟，那比受委屈还难受。
“相公，妾身与你共进退，我回去就跪戒律堂，跪到太公消气为止。”
商陆低头凝视她明亮的美眸，就算他什么都想不起，只记得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