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对簿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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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知府猛地敲响惊堂木,苏芷香等人齐刷刷地仰望他,紧绷着身子不敢有丝毫怠慢。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王知府捋着三寸长的山羊胡,锐利的目光扫过刘老二和苏家夫妇。
“大人明鉴,草民刘老二从没卖过假药,苏家两口子伙同儿女造假药诬陷我。”刘老二贼喊捉贼,上来就把罪名推给苏家人。
苏家夫妇连声喊冤,苏母哭得涕泪横流:“大人,刘老二事先把假药藏在我家灶房,衙门派人来查的时候,我还被蒙在鼓里呀……”
苏芷香若有所思地看向歪搅胡缠的刘老二,他恐怕还不晓得刘华母子被抓,账本已经呈交给衙门。不然像他这样百般狡辩,岂不是死得更快?
“啪”一声响,王知府再敲惊堂木,没闲工夫听他们互相推诿。
他给身边的师爷使个眼色,宋师爷随即端上托盘,上面摆着一盏油灯,还有几片银箔。
“之前仵作验尸,查明假药案的受害者死于中毒。”王知府停顿了下,拿起那纸验尸单,“商安堂的少东家亲自验证,死者体内的毒源自草乌,这种药材经过炮制具有止痛疗效,若是未经处理,被人误服将会产生剧毒。”
苏芷香学过药理,认得师爷准备的验毒器具,知府大人这番话有理有据,而且衙门把商安堂的少东家都请来了,可见这个判断不会有错。
既然死者中了草乌的毒,接下来只要证明假药里有相同的成分,这桩案子就能水落石出了。
宋师爷示意衙差把药箱搬上公堂:“大人,这些药箱分别来自抓捕刘老二的现场,以及苏家灶房,现在我各取一瓶假药来验毒。”
苏芷香看着如出一辙的药箱,验毒的结果想必也是一致的。这并不能证明苏家的清白,反而会被刘老二搅浑水。
但这是衙门办案的正常流程,她唯有静观其变,等待真相水落石出。
宋师爷倒出瓶中的假药研磨成粉,倒在巴掌大的银箔上,点燃油灯烘烤。不一会儿,银箔表面就变了色,不同于寻常毒物的墨黑,草乌特有的灰褐色显而易见。
“大人请看。”宋师爷一手端起托盘,一手拿着银箔给王知府过目。随后给刘老二和苏家夫妇看了眼,让他们无从抵赖。
衙门办案严谨到这种程度,苏芷香心怀崇敬地看向王知府,却见他的胡须开始冒烟,紧张得脱口而出:“大人……”
“肃静。”宋师爷不悦地瞥她一眼,嫌她不守规矩。
“可是……”苏芷香焦急地指向王知府,他那缕胡子就快烧起来了。
宋师爷头也不回,横眉竖眼地怒斥:“肃静!”
苏芷香张了张嘴不敢说话,只能动手跟知府大人比划起来。
王知府诧异地看着苏芷香的手势,忽觉下巴传来火烧的疼痛,垂眼看到胡须里窜出点点火星,噼里啪啦地烧上来。
他猛抽自己几下熄了火,三寸长的山羊胡烧到仅余半寸。
王知府瞪了眼背对他的师爷,脸黑得像锅底,宋师爷回头看到大人的胡子烧秃了,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但见王知府面不改色,厉声训斥刘老二:“罪证确凿,你还敢狡辩?”
刘老二看着知府大人那张滑稽的脸,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却咬死口不承认:“那些假药都是……是苏家人做的,与草民无关。”
王知府原本就在气头上,看他如此冥顽不灵,不再质问苏家夫妇,扬手敲响震碎耳膜的惊堂木:“刁民,还不知错!”
宋师爷连忙挥手示意衙差掀开那些药箱,命人把刘老二带上前,指着箱子底部惠民堂的印章。
“惠民堂总号已经派人回禀,证实这是发给各地分号的药箱,并将全力配合衙门彻查假药案。”
苏芷香恍然大悟,就算刘老二捏造假药的来源,惠民堂的药箱却是最直接的证据,他身为柏州分号的掌柜,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如今惠民堂跟刘老二撇清关系,他已是穷途末路了。
“什么印章……”刘老二看到那处模糊的印章彻底傻眼,他开分号不到一年的时间,从没发现印章刻在那么隐秘的地方。
他看这箱子够扎实,扔了可惜,才收起来装假药。没想到千算万算,到头来被这些不值钱的箱子算计了。
刘老二悔不当初,但他仍不改口:“这箱子是苏家人偷去冤枉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知府料到他不会轻易承认,丢给师爷一个不耐的眼神。
宋师爷心领神会,当堂传唤:“带人证上堂。”
苏芷香回头看到曲绥英目光坚定地走上前,步入公堂跪下来:“民女曲绥英,状告刘老二之子刘华意图杀人。”
听到儿子的名字,刘老二如坠五里雾,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娘俩早就远走高飞了,怎会跑去杀人呢?
王知府冷扫他一眼:“带人犯。”
刘老二强打精神,抻长脖子看到面目全非满脸血污的儿子,五脏六腑像被铁耙搅散了,疼得他喘口气都浑身发抖。
“我的儿……”刘老二以为刘华被屈打成招,压根想不到他被苏芷香打成这副惨样。
刘华听到父亲悲怆的呼唤,脸上毫无动容,反而恨之入骨:“都怪你这个没本事的老东西,你死了活该,别拖累我。”
“畜生,你说的是人话?”刘老二哑声呵斥,整张脸都憋成了酱紫色,“我辛苦赚钱还不是为了你,你怎么敢……”
刘老二忽然想到什么,惶恐地看向刘华身后:“你娘呢?你娘在哪儿?”
“刘华拉他娘去挡剑,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苏芷香想起刘杨氏满身的血痕,替她感到不值,养这么个禽兽儿子,还不如去养猪。
“呸,要不是她笨手笨脚,我早就跑了。”刘华瞪着苏芷香狞笑,“可惜呀,没来得及把你宰了。”
苏芷香回以不屑的冷笑,陆捕头事先安排好了一切,刘老二父子再无可能翻身。
王知府摊开案台上的账本,拿起来在刘老二眼前晃了晃:“这上面记着你卖假药的日期和价钱,近期还购入了大量的草乌。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刘老二无心为自己辩解,他坑蒙拐骗赚银子,都是为了让妻儿过上好日子。他从来不信报应之说,但在这一刻,他却遭到了现世报。
“来人,刑法伺候。”王知府正要抛令签对刘老二父子动刑,刘华看到粗如手腕的棍棒,失魂落魄地趴在地上哀嚎。
“大人饶命,我招,我全都招……假药是我爹做的,是他指使我嫁祸给苏家……”
刘老二绝望地看着快哭断气的儿子,为了能活命,他真能狠心害死自己的爹娘。
他记得以前家里穷的时候,儿子很听话很懂事,为何家里有钱了,却连爹娘都不认了?他拼了命赚银子,又有什么意义?
宋师爷记下刘华的供述,让他签字画押。刘老二像一具行尸走肉,不管师爷问他什么,只是木然点头。
哀莫大于心死,他视作命根子的儿子,把他的罪行都抖落出去了。他要是当堂改口,岂不是把儿子推到乱棒之下?
刘老二为这个逆子彻底心寒,却还是难舍骨肉亲情,心里充斥着不甘与愤怒。他好恨啊,恨不能让苏家人陪葬。
既然他是逃不过了,苏家那丫头也不清白,凭什么她就能全身而退!
“大人,草民认罪,求大人开恩放过他们母子。”刘老二连磕几个响头,咬牙切齿地怒视苏芷香,“她也在卖商安堂的假药,大人明察啊,千万别放过她。”
刘华回过神,死咬苏芷香:“没错,上个月初七,她在月老庙的红娘馆公然行骗,假冒商安堂的珍玉丹,卖一两银子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