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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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这是百杏林的崔掌柜。”小厮走到容坤廷面前回话，“从粗使婆子屋里找出来的麝香，用的纸包上印着百杏林的名号。”
也就是说，粗使婆子手里的麝香，就是从百杏林出来的。
崔掌柜路上便跟小厮打听了一些，此刻又看到院子里大张旗鼓的这么多人，又岂会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再加上容家大女儿是皇上钦定的皇后这事早就人尽皆知，他自是半点不敢怠慢，连忙对着容坤廷行礼，道，“容大人，那纸包老朽看过了，确实是我百杏林用来包药材的纸包。”
容坤廷神色越加凝重，道，“劳崔掌柜跑一趟，”顿了顿，指了指院子里的下人，问，“不怕崔掌柜笑话，百杏林卖出的麝香，差点要了我府中姨娘的命，劳崔掌柜掌掌眼，看看当日那麝香是卖给府中哪个下人了？”
崔掌柜连忙打眼看了一圈，冷汗就下来了，那麝香是多日前卖出，他虽有些印象，可对买麝香的人确实着实记不太清了，这一打眼看，竟觉得个个都陌生的紧。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突然暼到了大夫人身后站着的桃红，顿时眼睛一亮，指着她便道，“容大人，是她！”
容坤廷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是这位姑娘，老朽有印象，她眼下那颗痣煞是特别，所以老朽一看到便想起来了！”崔掌柜松了口气，还好自己认出来了，要不然真不知道这事怎么收场。
容府权大势大，真要追究起来，断了他小药铺的生路也不是不可能啊。
桃红从刚才看到崔掌柜便一直竭力的低着头，生怕被认出来，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认了出来，她是大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头，自然明白这件事闹到这个地步，意味着什么。
大夫人不着痕迹的看过来，眼神警告，桃红的脸色顿时一白。
大夫人这是要她自己把事情担下来！
她心里不甘，可是想到自己的爹娘和年幼的弟弟都在大夫人眼皮子底下干活，顿时心生悲凉，后背一股寒气升起来。
这件事，没有她不甘的余地啊！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要挣扎一下。
桃红咬着嘴唇，瞪着崔掌柜，道，“你在胡说什么？我近来都没有出府过，又如何能去你的铺子里买那种罪孽东西！你不要血口喷人！”
崔掌柜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否认，连忙道，“容大人，老朽没有胡说，那日真是这姑娘去老朽店里买的麝香，她还跟老朽打听，除了麝香还有什么能让女子生不出孩子呢！”
此话一出，容坤廷脸色便沉了下去，就连老夫人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对了，”崔掌柜突然眼神一亮，道，“这位姑娘还问老朽，身上的疤痕可有法子去除，她说自己被主子责罚，胳膊上被鞭子抽的落了疤，想要找找法子把这疤痕去掉呢！容大人若是不信老朽，只管差人看看她胳膊上是否有疤便是！”
在崔掌柜说完这番话之后，大夫人，容坤廷还有老夫人，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容采馨从宫里死里逃生那次，醒来发现自己被毁了脸，一时想不开，性情大变，曾有三五日都在院子里拿下人出气，其中受伤最严重的就是桃红，这个事，他们三人都知道。
老夫人还特地拿出来了一百两银子赐给桃红，算是补偿。大夫人也将桃红的父母和弟弟接近了府里，给安排了合适的活计。
因为事关容采馨的名声，知道这件事的下人都被处理掉了，只有几个信得过的贴身丫鬟留下了，却也被封了口，如果不是桃红自己说的，崔掌柜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老夫人的手在椅子上微微发抖，她气愤的看向大夫人，指着她的面门厉声道，“原来是你这毒妇！堂堂当家主母，如此容不得人，竟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容坤廷脸色也阴沉的厉害，瞪着大夫人，“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大夫人不慌不忙的站起来，道，“母亲，老爷，我嫁进容府这么多年，是什么性子，你们比谁都清楚。我若是那般善妒，容不得人，老爷能一个又一个的纳妾？桃红这丫头自小跟着我，是我最信任的身边人，不过如今看来，她恐怕是早就有了异心！”
说罢，她神色平静的看了桃红一眼。
桃红后背不自觉的渗出一层冷汗，她明白，事已至此，已然没有了别的路可以走。
“老爷，老夫人，不关大夫人的事，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桃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四姨娘平日里仗着自己得宠，总是压大夫人一头，有几次还刻意为难奴婢，奴婢一来替大夫人不值，二来自己也心生怨恨，这才起了报复之心，犯下如此大错，还连累了大夫人，奴婢罪该万死！”
容坤廷看着大夫人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置身事外吗？你主仆二人，把我这个一家之主当傻子骗？嘴长在你们身上，你们怎么说都是有理，可我也有脑子！来人，把这丫头给我关起来，听候发落！大夫人心肠歹毒残害庶子，罚去祠堂为老夫人诵经半月！”
大夫人猛然抬头，“老爷这般不信我？半月之后便是采馨入宫之日，为了个姨娘这般苛待我这个嫡母，老爷就不怕惹人笑话！”
“你以为，若不是因为半月后采馨就要入宫，我能留你在府里？”容坤廷哼了一声，怒声道，“这几年，你在府里做的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给采馨面子！不然你真以为，你那些手段我看不出来？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敢胆大妄为到把手伸到容府的子嗣头上！”
“父亲……”容采馨犹豫了片刻，正准备开口，却不想容坤廷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道，“采馨，此事已决，你不必再多说。”
容采馨抿了抿嘴唇，只能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大夫人是她的生母，与她命运一脉相承，她自然是不想看到大夫人出事。可是她也明白，这种时候，她得先保全自己。
大夫人还不肯罢休，急切的看向老夫人，道，“母亲，儿媳是什么为人，您是最清楚的，这些年我在府里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僭越，您都是知道的啊！我真的没有残害四姨娘的骨肉！这件事与我无关！”
老夫人没说话，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捻起了佛珠。
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在，她也不是傻子，稍微一想便能猜出事情全貌。
又岂是大夫人随便几句否认便能够颠倒黑白的。
大夫人见老夫人这态度，顿时心如死灰，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把火怎么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明明，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让粗使婆子给四姨娘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