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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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力因周家父子抢了生意，在酒馆里喝闷酒。
这酒还没喝几口，有人拍他。回头一看，原来是熟识。
这人名叫坤泰，据他说，他是南洋那边的人。几年前牛大力还没来梧城的时候，曾与他有过一些交集，算是有些恩惠吧。跑江湖的，经常有这种事，牛大力也没有放在心上。
未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当下邀约坐下一起喝酒。
酒过三巡，牛大力问起坤泰这几年的事情。
“坤泰兄，上次一别之后，一晃就是几年。你这些年，都做些什么营生啊？”
“上次一别之后，辗转了几个月，遇到几个同乡，学了些本事。本想回家乡的，但我们那边也不太平。就只好留下在这里，一个人，随便做点小买卖。”这坤泰在这边生活多年，一口汉话倒是说得流利，就是腔调有些怪异。
牛大力点了点头：“挺好，这几年局势算是安定了一些。但听说北方那边又有动荡，就怕……哎，不说也罢。咱们平头老板姓，过一天算一天。”
坤泰连连称是，两人又喝了一杯酒。
“大力兄，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还是在跑江湖吗？”
“身上就这本事，得活啊。也就这两年稍好些，在梧城这边立了个小班，手下有七八个艺人。”
“那不错啊，得恭喜大力兄荣升班主了！”坤泰说着，举起酒杯敬酒。
牛大力勉强笑了笑，一仰脖子，把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坤泰瞧了他一阵，见他并不是那么开心，当下开口道：“我看大力兄弟眉宇中有郁结，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
牛大力这几日也是郁闷够了，见有人询问，便把对方当做了倾述的对象：
“哎，坤泰兄啊，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行，是看天吃饭的，刮风减半，下雨全没。一个人跑单帮的时候还好，现在手下养着一帮兄弟，我得为他们负责……”
牛大力说着，就把周家父子把摊子立在附近，压得他牛家班现在快没饭吃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番。坤泰听完，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长此下去，怕是大力兄的班子就要散了。得想个办法，治一治这周家父子！”
牛大力听得直摇头：“不是猛龙不过江啊……人家是有术在身的，哪儿制得了。”
坤泰沉默了一阵，眼睛一明一暗的闪烁起来，似乎在思考什么。末了，嘴角一勾，对牛大力说道：“大力兄，可否带我去看上一看？”
“那有什么好看的！喝酒，喝酒。”
一想到周家父子这对“竞争对手”，牛大力就来火。自然不想带坤泰去帮人捧场。奈何坤泰坚持，他也没法，最后只得草草结了酒钱，只得憋着火气去看周家父子的表演。
……
两人来到凤凰集，正好赶上周小虎热场完毕，周有根开始表演“神仙索”。
今天的观众又比昨天多了一成，牛大力心中暗自嫉妒：要是这些人都是来看我的表演，那得多好啊……
至于周家父子的表演，他一点都没看进心去。坤泰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一直到周有根鸣锣声起，一场“神仙索”表演完毕，牛大力这才转醒过来，见坤泰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心中更是嫉妒。
“我也要出摊了，坤泰兄自便吧。”牛大力丢下这么一句，便不再管坤泰，开始准备今天的出摊事宜了。
今天牛家班表演到很晚，艺人们都是卖了力气的。但打赏却要比昨天还少，更别说“大力丸”的销量了。毕竟来这儿看热闹的，都是平常人家。真正有钱人，都在城南富贵坊那边，那边有更专业的班子，更华丽的戏台，人家瞧不上凤凰集这边撂摊的。
而凤凰集这边的看客，身上的钱财有数，大头都给了周家父子，别人就只能捡些残羹剩饭。今天这些个的收成，还是靠着几位熟客照应，牛大力搭上面子不说，又搭了不少大力丸。
收了摊，还得请艺人们吃一顿。这是因为表演之前不能吃太饱，否则身子沉，翻不动跟头，或者你演着演着突然打个饱嗝，那就有碍瞻观了。所以一般都是收摊之后，再好好吃一顿。
而这一顿得归班主管，毕竟大家给你卖力气，你做班主得给人一口饱饭吃。这都是规矩。
后世的戏班、武行、武替等，都有这一门规矩。这一行下工都比较晚，有时候半夜一两点才下工。下工后由班主召集，大家找个夜排档或者深夜饭馆，好好的吃上一顿，酒足饭饱之后这才解散回家。
大家经常在港片里听人说“吃夜粥”，说的就是这个。
……
伺候着一群艺人吃饱喝足，再结算完艺人当日的酬劳，牛大力的荷包干瘪得跟车压过的蛤蟆一样。但这些钱又是必须出的，不能因为生意不好，就不管饭，不给酬劳了。
那样的话，不等周家父子逼迫，牛大力手下的艺人，就得先造他的反！
叹了口气，心里算计着还能支撑几天。牛大力低着头，沮丧的往住处走。正走到拐角的时候，有人突然从暗地里崩了出来，吓了牛大力一跳。待看清来人的时候，他长舒了一口气：
“是你啊，坤泰兄弟。可把我吓着了。”
“一直在这儿等大力兄的，有事跟你说。”坤泰依旧是一副古怪的腔调，那声音回荡在小巷子里，听得牛大力很不舒服。
想起白天的时候，自己因为嫉妒周家父子，把气撒到了坤泰的身上。牛大力觉得此举做得不妥，当下挤出笑脸道：“兄弟找到住处没？不嫌弃的话，就到我那儿将就一下。”
坤泰摇摇头：“不了，说完就走。大力兄，你想不想整治周家父子？”
“当然想啊，做梦都想！可没招啊！”
“我有！”坤泰突然凑上前来，低声道：“我有一术，可破周家父子的戏法。”
“真的！”牛大力先是一喜，但随即，心中又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问到：“这戏法破了，会怎样？”
坤泰不说话，双眼直勾勾的看他，看得牛大力极不自在。回想起几年前的交集，这人当时也是神神秘秘的，所接触的东西也不正常，感觉不是一般人。
一时间，牛大力心乱如麻，拿不出个主意来，只好说道：
“我考虑考虑。”
“好，我会等你三天。三天后，便会离开。”
坤泰说完，便隐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