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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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好茶喝了才知道，”陆焉柔说着，不自觉抬头看了眼愿君楼的牌匾，二楼雅阁的外窗正开在牌匾正上方，依旧坐着一人，却不是那位蓝衣公子了，“罢了，不喝了。”
“……小姐，那不是回府的方向。”
“逛一逛吧，上回来送桃花糕的薰儿姑娘，为何没再来过了？”
“小姐，自那日起您一吃桃花糕嘴里就念薰儿姑娘，我特地来过也未见她在，或许只是为了应急赚些零花才来跑腿的，反正谁送都是一样，小姐就别再记挂了。”
陆焉柔笑，“那日若不是有客人在，我一定要留她说说话的，因此我每日点桃花糕，就是为了她来，思念只有一日两日便算了，既然持续这么久，我若不和她再见上一面，怕是要对桃花糕上瘾了。”
侍女急得跺脚，“哎，小姐，您思念什么都好，思念个姑娘算什么事？”
说这话两人便来了馄饨铺，陆焉柔绝对是馄饨铺的贵客，却极少亲自露面。周山回账台记笔账的功夫，抬头便看见陆焉柔进来，丢下笔便迎上去。
“陆小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会吃饭的人正多，您提前派人来打个招呼也好啊，二楼清净的座位已经没有了。”
“忽然想吃油酥饼便来了，随便坐哪里都可以。”
陆焉柔所过之处都吸引足了目光，顾齐修也随大家的目光看过去，呦，巧了。
周山可不爱参与这观赏美人的热闹，径自来到空桌边上，回头却见她没跟上来，在看哪处发呆呢，招招手催道，“陆小姐，这儿这儿。”
陆焉柔有些迟钝跟过来，刚好坐在和顾齐修隔了条过道的右手边。
“除了油酥饼，陆小姐还要什么？”
“馄饨。”陆焉柔面色不自然，目光躲闪着，等阿山走了，突然见侍女坐在边上盯着自己看，“看什么？”
“人多闷热，小姐都脸红了。”
陆焉柔摸上自己的半边脸，果然温度不寻常，而边上那位公子，馄饨吃的很香，丝毫未受影响。
不过是用余光偷看了两眼而已，陆焉柔便发现公子边上的侍从紧紧盯着自己，还带着戒备，立刻正襟危坐不敢乱瞥了。
顾齐修五感绝佳，旁边那位粉衣姑娘不自在的状态他自然也注意到了，不止那位粉衣姑娘，一楼堂桌几乎所有客人的注意力都被粉衣姑娘吸引，只有靠近账台角落的一人，身披黑斗篷，蒙面低着头，看他点头低头的频率，吃的该是面条之类。
顾齐修自顾吃着碗里的馄饨，直到那个黑斗篷站了起来，打开手边的包袱从里面拿了块小碎银扔到账台上便要走，那人转身过来露出半面脸，埋着头朝外走，顾齐修微皱眉，右手放下筷子，左手捏紧扇柄，杀气瞬起，正欲起身时那黑斗篷忽然掀了掀宽帽檐，露出一丝能视物的缝隙，看见顾齐修和司辰的瞬间，立即加快速度往外冲。
嗖的一声，将周围人的目光从陆焉柔身上吸引了过去。
顾齐修更快，一把刀梆的一声插在木门上，从那人背后擦过去，将黑斗篷钉在门上，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过片刻，那人已经迅速解开拴在喉间的绳子，丢下斗篷跑了。
“追！”一声令下，司辰追了出去。
顾齐修目光厉色站在原地，手上的折扇散开一页孤零零的垂着，椅子也因为刚才出刀时的急速起身被腿背撞开数尺，室内一阵哗然，陆焉柔则被吓得小脸惨白，用手帕捂着脸缩成一团。
周山从后院出来，一撩隔帘看见扎在门上的细短刀和被它钉住的黑斗篷，立即掀帘而出，跑到门前拔了刀，将斗篷三下五除二叠成一团，回到顾齐修面前将刀递给顾齐修，笑呵呵道，“公子，小店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人，您高抬贵手千万别砸了我的生意啊。”
顾齐修接了短刀，周山又跑去捡了凳子摆放回顾齐修腿后。
他坐下，将短刀插回扇子里，刀柄的平合处和扇柄的断面接口恰好重合，刀尖一侧插进去后，刀背一侧的穿孔刚好扣在扇尾的断面上，恢复成了一柄完好无损的折扇。
顾齐修收好扇子坐下，拿起筷子，立即像个没事人一样，戾气全消，语气平淡的对周山说道：“替我做一份馄饨和点心装好。”
“馄饨要加葱蒜香菜叶吗？点心有各类花糕酥饼，公子要哪种？要多少？”
“按颜薰儿的口味和食量做。”
周山一愣，随后答，“哎~您稍等。”
顾齐修吃完馄饨提着个小食盒和包裹出了馄饨铺，一出门便迎过来两个人。
包裹里装着黑斗篷，他递给其中一人，“抓到了吗？”
“莫统领正在抓捕，特派我们来护陛下回宫。”
“一个人跟我就好了，这个斗篷很特殊，去查查，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顾齐修走了条和回宫相反的路，侍从是守城军一员，不敢多话，只老老实实跟着。
从馄饨铺到颜府，陆府就在必经之地，顾齐修走到半程，心里忽然想到什么，便把手上的餐盒交给随从，“把这个送到颜府，交给四小姐。”
“属下受命保护齐王安危，在您安全回宫之前，寸步不离。”
“莫统领的命令比我还大？”
“陛下恕罪，属下绝非此意。”
“那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将东西交给颜四小姐。”
“去吧。”
随从走后，顾齐修在原地等了片刻后回头，走来的正是准备回府的陆焉柔。陆焉柔远远就见他像在等什么，心里忐忑，直到走进了，目光交汇对上的瞬间才发现他在等自己，只是刚才那一刀确实将她吓得不轻，她还有些心悸，谨慎在不远处停下。
“陆小姐。”顾齐修率先开了口。
“公子……在等我？”
顾齐修只问不答，“陆小姐回家？”
陆焉柔疑惑的点头，“嗯。”
“劳烦引路。”
陆焉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什么都不问就把素不相识的人带回家里来了，况且他那把扇子里藏了刀，不知有多危险。
跨过门槛时，陆焉柔忽然停住，将顾齐修隔在外面，鼓起勇气问，“公子要到我陆府做什么？”
“找陆谦。”
听他直呼父亲大名，陆焉柔顿感羞愤，“我父亲年长于你，又是当朝从一品大臣，你为何直呼父亲名讳无半分敬重？”
谅她不认识自己，顾齐修勉强耐心：“那我叫什么，陆大人？”
“你我素昧相识，你怎么知道我是陆府小姐？”
“猜的。”
“你的折扇里有刀，又故意在我回府的路上等我，是为了利用我入府？你想做什么？”
猜她是陆谦的女儿是因为周山喊她陆小姐，在京都陆姓并不罕见，但据顾齐修所知的高门大户仅此一家，陆焉柔看着就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姑娘，才做如此猜测。而他注意到陆焉柔在后面，故意等了一段，仅仅是因为他没来过陆府，不认路罢了。
那个穿黑斗篷的人是和他在无心客栈喝过酒的四人之一，那四人不但和纵然有联系，还在无心客栈闹了命案，九幽山那夜之后没有抓到他们中任何一人，前阵子京都戒严就是为了找他们，守城军和巡检司近日也在各处搜捕，但一直没有结果，本来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京都，没想到他今日运气这么好，吃个馄饨都碰上了。本来他准备去看看颜薰儿，但此事更重要，便决定立即来找陆谦商谈审讯之事。至于眼前这位陆小姐，人斯文走路又慢，若不是要带给颜薰儿的馄饨冷了不好吃，他又没来过陆府，也轮不到她引路。
顾齐修脸色微变，政事不便透露，和她纠缠起来麻烦得很，“怎么，陆府门槛这么高，我还进不得了？”
守门的府卫本来以为是小姐带的朋友，这下见情形不对，立刻站成一排挡在两人之间，“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顾齐修取出了个小金牌，若隐若现亮在袖间，待他们都看清了又悄然收回去，目光凛然，“说了你们未必敢听。”
陛下从未登门过，府卫和陆焉柔都没有迎圣驾的经验，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慌作一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所措，还是陆焉柔开口，“快，快去请父亲。”
空气如死一般沉寂，陆焉柔让府卫退到一旁，凭着以前教礼仪的师傅讲授的宫规，行了个学过但从没有机会用过的大礼，“臣女陆焉柔，参见齐王。臣女眼拙，不知齐王大驾，请齐王恕罪。”
府卫们见了金令牌自然也往宫里猜，只是没想到来了位最大的主，通通大彻大悟了，随着小姐跪下，齐刷刷道：“参见齐王！齐王饶命啊。”
路终于被让出来了，顾齐修丢下一句“免礼”便进了门。
陆谦来的很及时，迎面接到顾齐修就要行礼。
“不必行礼，我在和安街见到祸临的人了，他没有乔装，还穿着容易引人注意的斗篷在店里吃馄饨。”
“是故意露面的？”陆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