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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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见尹颜等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抱头,结结巴巴,道:“我只是暂时寄住在这儿……”
他这鬼话,没几个人想听。
尹颜想到,要是她买下洋楼,住了半年才知道家里还待着其他男人,恐怕恶心得连饭都吃不下。
这不就是寄生在这栋小楼里的害虫吗?如同附骨之疽,同洋楼里长久存活。
尹颜直倒胃口,嘟囔:“都说买一送一是实惠,可若是这样的附赠法,那可真是倒大霉。”
杜夜宸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男人,即便是这种情形,他也不慌不忙,八风不动。
他似笑非笑地道:“恐怕是没经过主人家同意的寄住吧?”
男人从浓密的夜幕中被人攥出来,头一次见光,什么都怕,讷讷不敢言语。
郑太太难堪极了,逼问:“屋里头那些花啊,牛奶杯子都是你搞的鬼?并不是我先生鬼魂回来了?”
男人怯弱地看了郑太太一眼,轻声道:“太太,我没有害你的心思。我只是……见你日渐憔悴,不得已才……”
“我呸!要你好心!”郑太太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她不知说些什么好。
今日让旁人看尽了笑话,又庆幸还有外人在场帮腔,没能生出什么事端。
平日里难不成一直有这么一个人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吗?定然是这样,这人才会连她和丈夫的温情约定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郑太太心有余悸,咬牙道:“不行,我要告诉警察厅的人!”
男人一听要见警察官,一下子慌了神。他手足无措地朝前爬行,在触碰到郑太太睡裙的前夕,被尹颜拍手避开了。
男人只得双手合十,苦苦哀求:“太太,太太!求、求您放我一马……”
“你还有脸求饶?!”郑太太咬紧了下唇,怎样都没想到,这男人还有脸面同她讨饶。躲在她家宅里这般久,不知心里头打着什么算盘。若是烈性的男主子在,拿猎枪将其枪毙了都有可能!
男人知晓他罪无可赦,他认命一般,低语:“我、我有您丈夫的下落,您饶我一回!”
这是要拿她先生的消息来换命了。
郑太太拍了拍上下起伏的胸腔,一时间犹豫不决。
好半晌,她才无奈叹气:“你个泼皮,真懂拿捏人的短处!既是如此,你把我先生的消息说来听听,若你所言属实,我饶你一回。不过,今日内,你必须搬离此地,不得再返。要是还有下次,我定然要叫你好看!”
郑太太就是面人儿一般的软性子,饶是尹颜都瞧不下去了。
尹颜原谅郑太太梦游吓她一事,伸手攀住她的肩膀,道:“要不这样,郑太太这些时日就先住旅店去。家里由我帮你看顾着清理了,顺道换一换门锁。有歹人住过家宅,那里里外外都更新换代,你才好放心,今后再回来住。”
郑太太如今没了丈夫,料理事情也不及旁人清醒。
得了尹颜的提醒,她捏了捏尹颜的手掌,感激涕零地点点头:“尹小姐的安排极周到,多谢你了。”
尹颜带郑太太外出寻暂住的旅店,顺道和这位给酬金的金主拉拢关系。旁的事,则留下给杜夜宸处置。
杜夜宸原以为她是菩萨心肠,哪知这女人一出门便飞来一记媚眼,那眼角眉梢满是洋洋得意的笑意,瞧得人心里不舒坦,好似什么美事得逞了一般。
杜夜宸这才回过神来,微微眯起眼眸,尹颜不会是为了那点私人红包,这才趁虚而入讨好郑太太吧?
他头疼得扶额,郑太太,危矣。
好办的差事,被尹颜用共情能力强的女郎身份独揽了,如今棘手的差事倒是让这个甩手掌柜一抖包袱,落得他头上。
杜夜宸叹了一口气,无奈至极:“罢了,且让她一回。”
他喊阿宝来“招待”这个寄生虫似的男人,说是“招待”,其实只是让阿宝看顾着人,喊他打理一番。
杜夜宸有洁癖,虽不至于在人前落旁人脸面,可他若有能使自个儿顺心的手段,也会想方设法使出来。至少待会儿要同此人谈话,也别邋里邋遢的打扮,让他心烦意乱。
男人被阿宝逼着洗漱,花费了一个时辰才打理干净。洗干净了头脸,虽不至于脱胎换骨,倒也有几分常人模样。
杜夜宸开口:“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男人局促不安地坐到沙发边上,臀部只沾了一点,没敢坐实。他老实答话:“有一两年了。此前的房东没住这里,屋子空了好些年。我丢了差事,险些饿死街头,实在是没去处了,才藏于此处。”
“屋子既来了新主子,你不该厚颜无耻,死赖在这地方不离去。”
“我本想走的。”男人急切地反驳。
“为何没走?”杜夜宸抬眼看他,眼神如刀子一般凛冽,逡巡人身仿佛能割破皮肉。
“我……”男人支支吾吾,眼神飘忽,好似在琢磨借口。
他该怎么说呢?说自己舍不得走吗?真是太恶劣了……
只是他一想到当初那件事,心里头总会犹豫,一次次承诺,再留一天,就一天。
他知道是自己痴心妄想,可他还是想再待一会儿,即便和郑太太隔着墙壁,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这样同住一处,也好。
无论过去多久,男人都记得那时的情形。
那一日,他不知房东携人突袭洋楼看房,在屋内晃荡时,险些被人撞见。
于是乎,慌乱间躲闪入房内,还闹出一点动静。
郑太太先一步上的楼,以为有野猫钻入洋楼里,听见人来,正仓皇逃窜。
她蹑手蹑脚地踩踏木板,又抬起食指抵在唇边,喊身边人别动。
她催促丈夫和房东去楼下检查家具与装潢,自个儿悄悄摸上楼。
郑太太一面从包里拿出一方裹着饼干的碎花小帕子,一面推开房门。
她把手帕放置在门边上,自言自语:“我不知小猫儿都吃些什么,只留一块饼干给你。吃完就要走哦,算是我同你交接这一栋楼的见面礼。这屋里头要来新主人啦,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多多担待。”
郑太太或许是想养这只小野猫的,故而拿甜食诱哄。
奈何猫不大吃饼干,真要笼络,也得上鲜鱼汤啊。
男人在暗处,私底下吐槽。
他原本以为这一回死定了,岂料郑太太很懂规矩,并没惊扰野猫吃饭,反而是急匆匆下了楼。
男人松了一口气,再次溜到了衣柜后头的暗室里,并将门板上锁。
这栋洋楼年代久远,几十年来,不知更换了几任房东。
总是拿来投资的楼房,左手进,右手出,鲜少有人自个儿入住,屋里头也没细致瞧过。这才便宜了男人,在此地有暂时落脚的隐秘去处。
男人知道屋子要来住人了,他不能再逗留。
然而,午夜梦回之际,他回想起郑太太那俏皮又温柔的碎语。
男人心思微动,鬼迷了心窍,一日日拖延下去,直至郑先生消失,郑太太独身一人生活。